納蘭岫寧藏着傅恆寫給璟珂的密信,乘着馬車前往公主府,孰料半路上馬兒受驚,整輛馬車疾馳出去。
毫無防備,納蘭岫寧在車裡被顛簸得搖來晃去,死死抓住車窗,大喊救命,好在繮繩斷裂,納蘭岫寧從車上摔下,人受了些輕傷,額頭撞破了皮。
她差點兒嚇得哭了出來,但一想到要完成傅恆交代的給長公主送消息任務,咬牙堅持走着去公主府,由於馬車已狂奔出好遠,隨行的丫頭和僕人早已不在她身邊,連她自己現在也不知道是伸出何處,只依稀記得這裡還是在京城。狼狽不堪,一臉塵土,衣裳也破了不少。
直到快天黑時候,納蘭岫寧才一路問詢着走到了公主府,一拍開門,整個人就昏厥了過去。璟珂忙追趕出來,着人趕緊將納蘭岫寧帶進屋裡,又差人去請太醫。
納蘭岫寧掙扎着醒過來,只覺腹部一陣疼痛,但她強忍着豆大汗珠滴落,第一時間將密信送給璟珂,笑着道:“妾身無用,差點誤了公主大事。”
璟珂偷偷接過密信,對她的忠心實在是感動,忙叫太醫進屋給她檢查身子。
太醫坐下認真把了脈,終究還是無可奈何搖搖頭,起身回稟璟珂:“長公主,恕微臣無能爲力,寧福晉腹中的孩子沒了,微臣會開個方子讓胞衣排出。寧福晉要多加調養。”
“什麼!”
璟珂愕然不已,而納蘭岫寧更是要崩潰了,她不敢相信地反問一句:“太醫,您說笑呢?我怎麼可能有了身孕?我怎麼不知道?不可能的,不會的!”
璟珂忙抱住淒厲哭喊的納蘭岫寧,叫流風趕緊去宮裡傳話讓傅恆快點過來公主府。
“寧兒,寧兒!是我對不住你,是我害了你,你別這樣!”璟珂抱住大哭不已的納蘭岫寧,一個勁安慰着她,這才發現牀單上、被褥上,全部沾染着刺目的血。
納蘭岫寧臉色蒼白,哭得聲淚俱下,幾乎虛脫了體力,不知該如何接受這現實。傅恆交代她要辦好這件事,因爲他自己出面不方便,可是路上卻出了意外。
“啊——爲什麼!”納蘭岫寧撕拽着璟珂的衣服,撲在她懷裡,已然堅強不起來了。
璟珂任由她發泄着,心裡暗暗下了決定:我發誓,會爲你討回公道的!
她相信,納蘭岫寧遭遇的絕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爲之,要警告傅恆一家。
聽聞哭聲趕過來的方柔和費揚古,一看納蘭岫寧這般處境,從旁邊的太醫口中瞭解了大致事情經過,費揚古青筋暴起,雙拳握着,轉身大步流星就要出府。
“你幹什麼!站住!”璟珂連忙喊住費揚古,把懷中的納蘭岫寧交給方柔先照顧,才追上費揚古,擋在他面前,“你想做什麼!”
“讓開!”費揚古陰沉着臉,璟珂從未見過他這般怒目猙獰的表情,他勢必要把理親王府夷爲平地的決心如此強烈。
璟珂反身拽過他往後院走去,差不多走到無下人的地方,才鬆開他,轉身正對着他:“你無憑無據,去了又能做什麼!”
“畜生!”費揚古謾罵着重重一拳捶在長廊柱子上,愈發覺得自己很窩囊,“他已經喪心病狂了!你還要護着他?”
好在璟珂勸住了他,不讓他意氣用事,解釋道:“他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不會再任由他錯下去!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你是想要等他謀奪帝位之後纔來懲治他嗎!”費揚古對璟珂的心慈手軟甚是不解,她爲何處處護着弘皙,爲何一度忍着弘皙。
璟珂嘆了一聲,道:“弘皙畢竟是聖祖皇長孫,皇上殺不得他,否則會引來天下民憤。”
“就算你這麼想,皇上也會這麼想嗎?”費揚古直勾勾地盯着她,要她給出更合理充分的解釋。
璟珂說:“皇上必須會這麼想!否則他就不是皇上!”
費揚古無言以對,無處發泄,背過身去,徑直走到院子裡,對着木樁練拳,璟珂只好讓他先冷靜冷靜。
半個時辰左右,傅恆火急火燎趕了過來,得知納蘭岫寧有孕卻小產,又是驚詫,又是心痛,他的反應與費揚古不相上下,揚言要殺了弘皙,好在讓璟珂勸了下來。
“長公主,傅恆知道,理親王是您的兄長,您下不了手,請您別再插手,此事交由傅恆去辦,一切由皇上定奪!”
傅恆一臉冷漠,抱起虛弱的納蘭岫寧往外走。門外是富察府的馬車,已經恭候多時。
是夜,璟珂不顧危險,已然穿上斗篷,策馬進宮,面見弘曆。
弘曆原本正要宿在鹹福宮慧貴妃處,聽說璟珂連夜進宮,路至半途,又折返回乾清宮,見璟珂風風火火進宮來,以爲她是爲傅恆福晉而來,便道:“寧福晉的事情朕聽說了,一場意外,皇姐何至於這番勞師動衆?”
“意外?弘曆,你該不會真以爲這是意外?”璟珂一邊解開了斗篷扔到旁邊,順帶着掩上了乾清宮殿門。
弘曆本欲解釋什麼,話至口中,又咽了回去,只說:“皇姐,執着不是什麼好事。”
“弘曆,寧兒受這麼大委屈,我怎能不管?那可是傅恆的血脈,一條無辜的生命!”
“那,皇姐想要朕怎麼做?嗯?”弘曆笑眯眯地看着璟珂,等她回答,見她不答,又問:“是否要朕將理親王綁起來嚴刑拷問?還是要將理親王大卸八塊?”
璟珂“哎”了一聲,苦惱地坐了下來,擡眼見弘曆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弘曆,我知道你心裡跟明鏡似的,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處置?呵呵,皇姐這不說笑嗎?”弘曆輕笑了一聲,嘴角微揚,帶着鄙夷之氣,“朕不會殺他,也不會殺海貴人。”
璟珂愕然,原來弘曆是真的一清二楚,甚至也知道海貴人是弘皙的人,接下來,她聽見弘曆不緊不慢說着:“朕會留着他的性命,讓他親眼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如何臣服於朕。”
這才真的是狠絕!若說起弘皙的軟肋,毫無疑問,不是嫡福晉烏樑罕濟爾默,而是珂里葉特海楹。弘曆深諳懲罰一個人最殘酷的手段不是殺了他,而是讓他生不如死!
“你要怎麼對海貴人?”璟珂想着想着,心裡有些發毛,眼前的弘曆,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弘曆嗎?溫文爾雅的外表之下,卻有一顆該狠就狠的心。
弘曆則輕撇嘴笑着,也不答話,只叫人送長公主回府歇息,再無其他。
“啓稟皇上,太后娘娘宣長公主慈寧宮說話。”弘曆正下逐客令的時候,太后身邊的福如嬤嬤前來稟報,帶走了璟珂。
踏進慈寧宮的門檻,璟珂突然間有一陣壓抑的感覺,說不上來。
“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璟珂微微欠身,給皇太后行了禮。
剛用過晚膳的皇太后看似心情不錯,賜了座,只留下福如嬤嬤一人在身邊伺候,其餘人等皆三了去。
皇太后早有耳聞今日納蘭岫寧小產之事,與璟珂脫不了干係,恰巧璟珂又進宮來,她纔要問個清楚,“長公主,有些事情哀家不問,不代表哀家不知道。有些事情哀家既然問了,就一定要知道。”
“太后娘娘耳聽八方,又有什麼動靜能瞞過您呢?”璟珂微笑着回話,“兒臣的小計倆哪逃得過太后娘娘法眼?”
聽着這話,皇太后心情也愉悅,語氣軟化了許多,“長公主,孝敬皇后在世難道沒教過你做事切忌拖泥帶水,要敢狠辣做事?”
璟珂微微一顫,頓時明白了太后召她談話的意圖,只好勉強擠出笑意:“兒臣自知沒有本事,做不到心狠手辣。”
“哀家勸長公主一句,莫再理會男人之間的事情。”太后笑意淺淺,意味深長,自然地撫了撫頭上的髮髻,明晃晃的護指格外耀眼。
既然是勸她不要牽扯進來弘皙和弘曆之間的恩怨糾葛,璟珂也無話可說,便謝過太后,起身告辭。
“太后,就這麼放了長公主?”福如嬤嬤待璟珂走後,才問太后。
太后微微笑着,將手搭在福如嬤嬤伸出的手臂上,端莊地走進裡屋,“她是聖祖爺的心頭寶,先帝的掌上明珠,哀家若是動了她?日後如何向先帝交代?”
“不過公主怕會壞了皇上的大事,太后不擔心嗎?”
太后輕輕打了個哈欠,笑道:“這個璟珂,每次都能歪打正着,這次指不定還能化解皇上的困境,隨她去吧。你派人好好盯着,如果她同理親王是一夥的,哀家也不會手軟!”
“是。那……莊親王呢?”
一提起莊親王,太后的臉色便拉了下來,冰冷得可怕:“莊親王這隻狡猾狐狸,過河拆橋!哀家自有辦法對付他!”
福如嬤嬤笑着應下,又勸了太后幾句,要她莫動怒傷身,又問說“奴才有一事不明,嘉嬪小主適才誕下四阿哥不久,皇上卻未晉封位分,這是爲何?”
“皇上爲國事煩憂,嘉嬪晉封位分不過是早晚的事。”太后擺擺手,便想要歇息了。
二更送上。接下去不久就會陸續出現傅恆的兒子咯!~歷史上有名的福靈安,福隆安,福康安,福長安,另外當然少不了大名鼎鼎的五阿哥永琪!!~~~~~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