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榮玉書和着唐廣躺在一張牀上,榮玉書怎麼躺都覺得有些不舒服。
沒有其他的原因,只是之前榮玉書本來就睡不慣這種硬牀,硬牀還好,唐廣是習武之人,牀上只有一層薄薄的墊子,可以感受到身下的硬度,外面幾乎達到滴水成冰的程度,牀上也只有一牀鋪蓋。
一牀啊,榮玉書自己蜷縮成一個蝦子一樣,冷的直打哆嗦,以往這個時候,自己的牀上是至少三牀毯子,下面也墊着兩三牀的樣子,倒不是說他身子骨差,不過這冬天,外面飛雪,最冷的時候滴水成冰,不過要是榮玉書在唐廣的牀上睡上一晚上,估計早上起來的話也是冰棍的結局了。
唐廣覺得身旁的人有一些哆嗦,問道:“冷嗎?”於是就覺得有些難辦了,之前他一直睡的這些,習武之人,身上本身就血氣方剛,平時也是一種修煉,熱血沸騰,寒冷本身就不算什麼。
榮玉書的舌頭的打折了,只有不停的點點頭。
自己身邊也沒有多餘的鋪蓋,也不需要,有些猶豫,伸手摟住了榮玉書,入手處一片冰涼,看來真的是冷得很,熱量漸漸從身體傳過去,唐廣微微蹙眉,嘆了一口氣,用腳靠過去,果不其然,也是一片冰涼。
心中有些愧疚,揉的更加的緊了,心想着榮玉書的體質居然偏向陰寒,是自己沒有考慮到。而且之前的鋪蓋,借了是有幾牀,可是都拿給了明哥兒和阿福了。
榮玉書漸漸覺得有些暖和了,身體漸漸的放鬆了下來,嘟囔的說着他的身體真好,唐廣在旁邊恩了一聲,說着說着,不知道話題就怎麼說到了天書的上面了。
“那本書,交上去沒問題嗎?聖上沒有說什麼嗎?”榮玉書還是有些擔心,做了虧心事就是這種樣子,所以說他的這個模樣,以後一定不能做壞事,要不然肯定會露餡的。而且他總是覺得有些不放心,總覺得這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
唐廣似乎察覺了榮玉書的不安,寬慰似的摟了一下,道:“不用擔心,聖上拿着東西以後一定會小心珍藏起來,這種東西,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似乎岔開了話題,繼續說道:“還是說一下你的會試吧,聖上今年特命令尚書省出題,意在從寒門中選取人才,必然會關注會試,這或許是你的一個機會。”
榮玉書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開口說道:“聖上不會是因爲要打擊士族勢力,纔打算從寒門中選取人才的吧。”
唐廣有些詫異,倒是沒有想到榮玉書這麼快就猜到了,點點頭,並沒有打算隱瞞,道:“沒錯,士族近些年來在朝中勢力越發增大,隱隱約約達成了某種共識,聖上也有所察覺,想要下手從不知道從何開始,這次的科舉,本身就是一個機會。”
榮玉書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被唐廣打斷了話,有些無奈的揉了揉腦袋,說道:“問那麼多幹什麼,快睡覺了。”
榮玉書憋了憋嘴,眼睛漸漸閉上,被窩的寒冷似乎一點點的除去了,睡得也安穩了一些。
早晨起來的時候,門外依然是有雪,不過天氣卻不錯,起來的有些晚,天邊微微的旭光升起,天邊灰雲下的淡藍色的藍天分外的趕緊,旭光透過雲層,落在了地上,地上的雪層似乎融化了一些,當然,天氣也更加的冷了。
之前唐廣說的崇賢坊區,離着這裡的距離並不算是很長,走路的話,大約也就一兩個坊區的距離,乾脆就當是散步了,從後面出去,一路走到了這裡,從城牆外面看的時候,牆上面的枝椏嶙峋,隱隱伸出來,有些上面已經有些葉苞,若是春天的話,一枝紅杏出牆來景色想必是更加的美麗。
進入坊區,旁邊小店鋪上的蒸汽氤氳,看得人心中都暖和了一些,饅頭蒸出來的略微香甜的氣息沖鼻而來,幾人出來還未有用過早飯,聞着這味道不免飢腸轆轆。
坐下來,要了一份帶餡的包子,還有熱茶,湊活的吃了。
吃到半途的時候,榮玉書招呼到了老闆,問道:“老闆,叨嘮一下,您知道這坊區內有那個地方的房子暫時需要出租的嗎?”
正好是手上的活路都忙活完了,聽着榮玉書問着這句話,便過來笑着說道:“看郎君的樣子,是到長安參加會考的吧。”
榮玉書笑着點了點頭。
就聽着老闆問道:“房子倒是有,考試一向是在尚書省禮部南院,就在外面的這條道路一直往下面走,過個五六個坊區就到了,方便的很,不過郎君租的時間不長,房子可能不好找。”
榮玉書有些失望,他是知道的,像他這種一般租的時間並不長,最多四個月的時間,一般租房子的人都不是很樂意租。
老闆雖然開的位置好,消息也靈通,但是對於這些事情並不是特別的瞭解,但是看着榮玉書有些爲難,又於心不忍,於是說道:“我倒是有一個法子,這兒坊區有個小孩,自幼喪母,無拘無束的,平時也就靠着一個消息靈通幹事,平時這附近若是有什麼消息需要打聽,都可以去找他,一來二去,我們這裡,若是需要招人或是要租屋的,都可以找他,官人不乏等一下,那傢伙等會來的時候,您倒是可以問問他。“
榮玉書想了想,這倒是一個主意,於是在這攤子上等了等,今日明哥兒陪他出來,坐在這裡喝着熱茶,倒也暖和,便等了一會。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便有一個人出現在榮玉書的視野裡面,穿着的是一件已經有些泛白的襖子,肩領上的毛有些稀疏,帶着一頂氈帽,身影在寒風中顯得有些哆嗦,年紀大約二十多的樣子,臉頰有些消瘦,看起來倒是挺機靈的,朝着這邊走過來。
走到了老闆的攤位上,還沒有開口說話,就聽見老闆趕忙招呼說道:“大牛,快來,這邊這邊。”說着將大牛拉扯到榮玉書的面前,說道:“這位官人想要在這裡找個地方住下,大約要等到四五月份再走,你這兒有合適的地方嗎?”
大牛本來還不願意,吵吵的說着他還沒吃飯呢,一聽着說了有生意了,馬上換了一副常見的面容,笑嘻嘻的說道:“官人是想要在這裡暫住嗎?找我就對了,這方圓十里,誰。。哎喲,你別踩我啊。”
老闆叫他好好說話,正好又來客人了,慌張之間去招呼了,留下大牛坐在這裡。
榮玉書給他倒了一杯茶,臉上的表情柔和,面容俊朗,倒是讓後者嘀咕了一下,問道:“我想在附近找一處地方暫住,大概四五月份的時間便會走了,你有合適的地方嗎?”
大牛嘿嘿的笑了笑,有些討巧,容貌看上去有些嫩,急忙的說道:“當然了,我這裡有好幾處,官人有要求嗎?當然,清淨是肯定的,大小有什麼需要嗎?”
明哥兒搶着說道:“首先肯定需要亮堂的地方,二是要乾淨一些的,不用太大的院子,普通的就可以了。”
大牛想了想,說道:“可以,這坊裡面有個婆子,之前便是專門租用這種短時間的,價錢也不算貴,前段時間剛剛好一隊做生意的商人走了,這兩天也是剛剛空下來,官人要不然想去看看。”
榮玉書當然也同意,只不過大牛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個,我還沒吃早飯呢,能等一等嗎?”
不禁失笑,當然可以,等着吃完飯以後,榮玉書幫忙一起給了,反正算不上多,就當是小費了。倒是大牛雖然也知道,當回總覺得讓這麼一位氣質風雅的官人替自己給了飯錢,第一次生出些不好意思。
那間房子離着這裡並沒有多遠,走了沒多久就到了,是青瓦土牆,是尋常人家的房間,一邊走的時候一邊說道:“一般來說,這個時候的房子一般都比較搶手,好些書生都會來這麼看看,所以價錢上,肯定比上之前的要貴上一些,平時三四百文一個月的房子,多少會添上個幾十文也是有可能的。”
市場本來就是根據需要變化了,榮玉書也表示理解,還沒等着走近,就聽着大牛在外面大大咧咧的高聲叫道:“王婆子,我帶人來看你的房子了,快出來。”
喊完以後,立馬轉變了一副樣子,湊到了榮玉書的耳邊說道:“這房子是最便宜的,之前說的是三百五,不大,但是這家婆子容易反悔。需要先預付她一些錢,要不然遇見價錢高的,就會租給其他人。”
榮玉書看着這裡,這裡似乎是兩家人,中間隔了一堵牆,應該是這家的主人嫌棄地方太寬大了,將一座院子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自家人住,剩下的一部分則是用來租出去,補貼家用。
一個婆子,五十多歲的樣子,臉上看上去奸奸的,眼睛上吊,身上穿着倒是有些多,而且衣服整潔,只是一雙眼睛看起來,帶着些奸詐,讓人看着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大牛似乎有些奇怪,王婆子怎麼從這間屋子出來了,而且臉上看上去也有些表情不對,眼神有些閃躲,大牛皺了皺眉,覺得有些不對,道:“王婆子,你不會也帶人來了吧。”
王婆子笑了笑,道:“哪兒,只不過裡面正好也有一位官人正在看着房子呢,這是他自己問過來的,我看你這裡半天都沒有消息呢,就帶人過來看看。”
大牛嗤笑一聲,道:“我纔不管這些呢,既然你這裡有人了,還有幾個地方,我再帶人過去看就是了。”
榮玉書站着不說話,心中已經將事情想的差不多了。
像大牛這種職業的,在洛陽也很多,換句話說,就是類似中介一樣的存在,他們一般來說,在城裡面見多識廣,和各家的關係都很好,連一些地痞流氓或者是衙差的關係都很好,若是哪家有什麼事情,比如說想要賣房子或者是店鋪需要找個人,徒弟需要找個師傅之類的,都會找這些人引個路,幫忙,事成之後,可以付一筆小錢,就當是幫忙費了。
這類人無論是什麼城市都有,不管是外鄉人還是本地人都喜歡找他們幫忙,看這王婆子的樣子,肯定是不止找了一個人,大牛也是其中的一個,本想要的是多一份選擇罷了,只不過事前的時候沒給大牛說,現在撞上來了。
榮玉書也順着他的話說道:“不礙事,既然這裡有人了,我們就換一家吧。”既然事主都這樣說了,大牛自然是同意了,正準備走呢,倒是聽着王婆子有些着急的拉住了榮玉書,說道:“誒,官人先別走啊,等一等,要不然先進去再看看。”
榮玉書被拉得一個踉蹌,差點摔一跤,有些狼狽,倒是明哥兒趕快將兩個人分開,一張臉板着,說道:“說就說,動什麼手啊。”
王婆子燦燦的笑了笑,正想要開口,裡面的人倒是出來了,像是書童,不高,年紀和榮玉書差不多,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婆子,你還進不進來啊?”
只是看着外面這麼多人,愣了愣,將視線移到了中央風姿最好的榮玉書身上的時候,更加呆了。
“榮,榮...”榮了半天沒說出來話,乾脆跑到屋裡面,幾乎從外面都可以聽見裡面的驚慌失措的聲音了,“少爺,榮玉書,榮玉書在外面呢。”
明哥兒和榮玉書幾乎同時翻了一個白眼,榮玉書更加直接,嘴裡面直接一句“臥槽”就出來了,不過太快速了,旁邊的人幾乎都沒聽見。
作者有話要說:我都爲自己的進度感到悲哀啊,太慢了,人老了,就是囉嗦的很,都到這裡了還沒親個小嘴上個小牀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