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傳統中醫上,真髒脈提示着神氣渙散,生命即將告終,但隨着醫療技術的發展,通過研究和臨牀實踐,現代醫學對真髒脈有了全新的認識,其中的一部分是屬於臟腑器質病變,未必爲無藥可醫的死證,及時救治,仍有挽回生命的希望
可這份希望也極其渺茫,主要是耽擱的太久,又由併發症感染引起了高燒,如果換成尋常人,肯定撐不了這麼久,還虧得蘇三娘有一身好功夫,底子厚,才能拖到現在。
王楓眉心緊鎖,面色凝重,小心的掀開了被子,蘇三娘身着一襲皺巴巴的衣服,分佈着零零星星的污塊,還有些緊,雖然唐彩芳曾讓林幼娘找乾淨的衣服給蘇三娘換上,但急行軍加連續鏖戰,哪裡有啊!
就這還是在居民廢棄的屋舍中扒拉出來,算是比較乾淨,況且時間倉促又來不及清洗。
在蘇三孃的前胸與大腿根部,有兩片乾涸的血跡,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間雜着舊衣服所特有的黴腐味道撲面而來,王楓只感覺心頭一陣陣的刺痛!
想當初,蘇三娘英姿爽颯,美豔傲人,可如今,生死難卜,彌留之際連合適的衣服都穿不上!
“啊?”正拿着針筒走來的楊水嬌不禁驚呼一聲!
唐彩芳也連忙問道:“王……王司令,副總管有救嗎?您一定要救回來,我求您了。”
王楓深深吸了一大口氣,使心神晉入到古井無波的境界,才面無表情道:“唐姑娘。我只能說盡人事,聽天命。楊水嬌,趕緊過來給三娘姐打針!”
“噢!”楊水嬌有些生疏的把針管推了推。擠出了幾滴液體,這是青黴素的第一次應用,穩定性尚未得到臨牀驗證,說實話,心裡很有些緊張,擔心一針下去,蘇三娘就此香消玉隕。
“楊水嬌,你磨蹭什麼?”王楓不耐的催促道。
“哦”楊水嬌委屈的看了眼王楓,拿出蘇三孃的一條胳膊。摞起衣袖,蘇三孃的皮膚和她的臉色一樣的白,可這種白,是一種毫無光澤的蒼白。
楊水嬌持着針管,手腕略有些哆嗦,找到小臂中段,“嗤!”的一聲,把針尖紮了進去,然後推動活塞。把藥液注入,接着,又抓起另一隻手臂,同樣施爲。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蘇三娘兩條手臂各鼓起了一個小小的皮丘,王楓也緊張起來。
其實,青黴素本不致人過敏。過敏的根源在於藥物品質不純,所含的青黴烯酸、青黴噻唑等雜質纔是最主要的致敏原。後世的高品質青黴素已經不需要做皮試了,但眼下不行。
約摸過了一刻鐘。兩個小皮丘都沒有出現紅腫或是硬塊,這說明皮試呈現的是陰性反應,王楓暗鬆了口氣,卻也不能掉以輕心,因爲皮試有時會有遲緩反應,個別患者過敏試驗雖是陰性,但在注射藥物數小時或數日後,纔會出現發熱皮疹,過敏休克等症狀。
不過,此時已無法可想,王楓又道:“楊水嬌,立刻給三娘姐注射青黴素八十萬單位,對着靜脈打!”
一般藥物的重量以克,容量以毫升爲基本單位,這很直觀,而如生物製劑、抗生素等因純度不夠,以藥物的常用重量及容量單位不能表示藥理效價,因此以藥理作用效價單位表示劑量,如果對藥物的效價單位和重量單位之間的折算概念不清,將會出現給藥劑量誤差,導致嚴重的差錯。
這是王楓根據現代醫學在蘇州中醫藥集團內部專門針對青黴素給出的概念,由於抗生素的毒副作用不容忽視,所以定性定量是走向臨牀實踐的關鍵一步。
經老中醫們反覆推算,並使用了從租界購買的測算設備,甚至還有顯微鏡,最終把青黴素鈉鹽效價單位定爲每毫克1670,八十萬單位即0。48克青黴素鈉,這比較符合現代的普通青黴素純度。
隨軍攜帶的青黴素,按二十萬單位分成了無數小份,楊水嬌取出四份青黴素鈉,溶解進自帶的蒸餾水,吸進針管之後,一針打進了蘇三孃的靜脈。
一般情況下是肌肉注射,但生命垂危時,則必須是靜脈注射,要求劑量小而精準。
從頭到尾,唐彩芳都不明白這兩人在做什麼,卻又不敢打擾,這時終於忍不住問道:“王司令,怎麼樣了?”
王楓向外看了看,便道:“要做手術,楊水嬌,把麻藥和工具準備好,林幼娘怎麼還不回來?”
正說着,林幼娘端着個火盆走了進來,屋子裡立時多了些曖意,於是王楓伸手就去解蘇三孃的衣服。
“你做什麼?”林幼娘頓時柳眉一豎,一把拉住了王楓!
王楓頭也不回,冷冷道:“三娘姐需要手術取出子彈,不脫衣服怎麼做?”
林幼娘不依不饒道:“師傅的身子清清白白,哪能讓你一個男人看見?就算要做手術,非得你嗎?難道其他人不行?”
王楓不耐煩了,臉一沉道:“林幼娘,我承認,我們是虧欠你,對不住你,可這不是你撒潑的理由,三娘姐命在旦夕,你糾纏不清耽擱了治療,你拿什麼來賠?你信不信我叫人把你綁起來?”
楊水嬌跟着勸道:“幼娘,我們跟隨王楓的時間太短,只能處理些不是太重的傷勢,三娘姐姐的手術真的只有王楓能做。”
唐彩芳也道:“幼娘,人命關天,我想副總管會理解的,況且王司令還是副總管的弟弟,這總比不相干的男人要好一些。”
林幼娘一聲不吭,退去了一邊,可是那警惕的目光始終盯着王楓。
王楓也不管她,麻利的把蘇三孃的上衣剝了下來,蘇三孃的身體修長中不失丰韻,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一絲痕跡,可這就這具身體,遍佈着一絲絲的暗紅色的凝固、或是半凝固的血污,有些身體凹陷處都已經發黑。這原本能顛倒衆生的身體,眼下非但不具有任何美感,反而令人毛骨聳然,尤其是右胸口纏着的一大塊浸滿血塊的白布。
王楓把手繞到背後,解開布的活釦,輕輕一掀,卻沒扯動,於是湊上細看,原來,白布已經和傷口粘在了一起。
“拿剪刀來,再化點明礬到熱水裡搓條毛巾!”王楓轉頭吩咐道。
楊水嬌趕忙遞上一把小巧的剪刀,刀頭呈弧狀,這是最標準的醫用剪刀,然後又取出一塊明帆化入了熱水當中,明帆具有一定的殺毒消炎效果。
王楓則是挑起布頭,細心開剪,在沙沙聲中,一個直徑約一釐米大小的黑洞漸漸呈現在了眼前,黑洞裡有一枚圓滾溜溜的鐵彈,擊斷了肋骨,嵌在了肺葉裡面。
這比王楓預想的還要兇險,蘇三孃的傷口周圍紅腫,有些化膿,這顯然是處理不當受到了二次感染,而且在鐵彈周圍,正緩慢的向肺葉裡滲出鮮血!
這已經不是拿個鑷子就能把子彈取出的問題了,而是必須做開胸手術。
王楓招了招手:“楊水嬌,把毛巾給我,你找些女兵進來驗血,在做手術之前,必須給三娘姐輸血,否則冒然打開胸腔,或會血流不止而亡。”
“嗯!”雖然楊水嬌不明白輸血的概念,卻沒有多問,在把毛巾遞給王楓之後,就跑了出去。
王楓先替蘇三娘擦乾血污,略一遲疑,又脫了蘇三孃的褲子,因爲另一處傷在大腿根部。
蘇三娘沒有穿內褲,那個時候穿內褲的女人,除了民盟軍的女兵與蘇鬆太常的個別女人,應該不是很多,所以一脫就是整個脫光。
“你幹嘛?”林幼娘下意識的阻止,畢竟脫褲子與脫上半身的衣服完全不一樣,上身裸露還好一些,可是下半身被男人看了,基本上就和被搞過沒有什麼區別,甚至有性子烈的都會想不開自殺!
唐彩芳連忙拉了拉她:“幼娘,現在只有王司令可以救副總管,顧不得那麼多了,這些事情,還是等副總管醒來自己處理吧。”
林幼娘警告性的瞪了眼王楓,便把臉轉去一邊,身爲女人,看另一個女人的那個地方也是很難堪的。
其實從頭到尾,王楓都沒理會林幼娘,他只是埋頭把包裹着左大腿的血布剪開,然後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左腿的傷口,只要再上移五釐米就是女人的那處。
王楓只一眼就移開目光,他不敢看了,這不是太醜,有的女人那個地方很醜,雜亂無章的黑毛,兩邊黑皮皺皺,裡面還往外翻,象鱗片一樣黑不溜秋,但蘇三娘不是,彷彿十來歲的少女,鮮嫩嬌美!
趁着楊水嬌還沒來,王楓拿起布給蘇三娘擦腿,林幼娘立時很不滿的說道:“給師傅擦血漬不勞您親自己動手吧?”
要說王楓沒有一點邪惡的心思,連他自己都不承認,擦血漬的確不用他動手,即使對林幼娘與唐彩芳的手法不放心,可是屋子裡還有幾個女兵呢,女兵都受過最基本的護理訓練。
只不過,王楓面不改色道:“林幼娘,動手術還得我親自來,我擦不擦有區別嗎?你不要把什麼事情都往男女方面去想,我看你是閒的太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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