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煤球生火的效率很低,阿曼達家的鍋也不夠大,在閒聊中,主要是阿曼達一家喋喋不休的嘮叨着對現狀的抱怨與絕望,把三桶水依次燒開,這花了足足兩個小時,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了,在互相說了晚安之後,把布簾拉下,兩家人各自洗洗休息。
牀是雙人牀,五個人睡一張,只能豎着睡,在牀邊沿多擱一張長凳放腿,由左到右依次是王楓、安吉麗娜、周秀英、林幼娘和周彥器,至於布簾對面的那一家五口怎麼睡,就不得而知了。
“撲!”周秀英屈指一彈,彈出一道勁風,把油燈打滅,屋子裡瞬間陷入了黑暗。
雖然室內漆黑,一片安靜,可這個點,正是工人下班的時間,不時就有摔門聲,爭吵聲與污言穢語傳來,聲音還都奇大無比,安吉麗娜是半點睡意全無,不由扯了扯王楓,小聲道:“布什,我睡不着,借你的胳膊給我當個枕頭。”
王楓半側過身子,把安吉麗娜拉入了懷裡,安吉麗娜立刻把身體緊緊貼上,輕吟一聲:“吻我!”
王楓對準位置,狠狠吻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兩張嘴脣才徐徐分開。
王楓問道:“奧黛麗,你後悔嗎?”
安吉麗娜已經洗去了臉上的妝容,王楓也除去了?人皮面具,貼着王楓那光滑的臉,安吉麗娜緩緩搖了搖頭:“我不騙你,我從記事起到現在,從來沒有在這樣的環境裡呆過哪怕一分鐘。即使我從家族偷偷跑出來,一路輾轉到了上海。住的也是艙面房。
倫敦我曾經來過,在那時我的眼裡。倫敦整潔,繁華,充滿着資本主義特有的蓬勃朝氣,各種新鮮事物層出不窮,遍佈全城的工廠生產出大量的財富,我以爲所有的工人,都象我們在蘇州開辦的工廠那樣,可以獲得滿足基本生活需要的收入,下班回家。可以一家人圍在一起吃一頓豐富的晚餐,如果再勤快一點,家裡的勞動力都參加工作,足以漸漸地積攢起一些財富,過上殷實的普通人生活。
我到現在都記得,前年我初來中國,和艾麗絲跟着你去寶山時,你曾向文鹹、阿禮國等政客指責英國的工人是如何如何的困苦,又是如何如何的受資本家的剝削。我還不大相信呢,只是沒有反駁你罷了,可是今天的見聞,徹底顛覆了我的認知!
倫敦東區的環境太惡劣了。低矮簡陋的房屋一眼望不到邊,十幾個人擠一間屋子,沒有潔淨的水。沒有足夠的食物,要說不適應。是肯定有的,就拿剛剛我和秀英幼娘去上廁所來說。裡面糞便橫流,稍不小心就會踩上,充滿着惡臭,還有很多老鼠,如果是我一個人,我絕對不敢去,我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卻總覺得身上沾了股那種味道,但還沒辦法洗澡,你聞聞?”
王楓湊上鼻子,在安吉麗娜的發髫間和臉頰上各聞了聞,要說臭倒不至於,畢竟沾在身上的屎尿味道會漸漸消散的,只不過,好聞也談不上,最起碼不香了。
“還好!”王楓違心的讚了句。
“哧~~”安吉麗娜輕笑一聲:“行了,你別安慰我了,我自己哪能不清楚?但我一點都不後悔,因爲我見識到了世界上最醜惡的一面,工人每天的工作都在十二個小時以上,收入卻只能維持自己果腹,如果稍有傷病,將會被無情的解僱,比如阿曼達,她其實是個善良的女人,可就是這樣的女人,被生活逼迫去出賣自己的身體,而價格,只是兩隻難吃的黑麪包!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家裡的企業也是這樣,我還會不會怨恨我的父親,王楓,我希望你不要只是報着搞破壞的目地,你一定要盡力幫幫他們,他們沒有未來,沒有希望,太可憐了,算我求你了,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安吉麗娜猛扳住王楓的腦袋,再次把香脣湊上,可是王楓並沒有迎合,而是把臉側了側,躲過了這一吻。”
“王布什,你?”安吉麗娜有些不解。
王楓壓低聲音,鄭重道:“我不喜歡你的吻裡摻雜有某種目地,在我眼裡,你熱情如火,率性而爲,這纔是我喜歡的安吉麗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安吉麗娜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吻是純潔的,我不應該拿來與你作交易,不過,我是真的希望倫敦,乃至全世界的工人能夠過的好一點。”
王楓淡淡道:“我只能引導他們,如有可能,將來會在政治上對歐洲各國施壓,但要想真正改善處境,還是隻能靠他們自己進行鬥爭,天上從來不會掉餡餅,不爭不搶,資本家是不會格外開恩的,我在中國成立工會組織,並且賦予工會參與經營管理的權力,正是最大限度的爲工人爭取到鬥爭的資本。”
安葉麗娜理解的笑道:“我知道,你是中國的執政者,你來自於底層平民,所以你會把權力向工人傾斜,但歐洲工人就沒這麼幸運了,歐洲各國的執政者都是貴族與資本家的代表,他們是不會理會工人的死活的,我總算是理解到那些俘虜願意死心塌地的爲你服務的原因了,因爲在中國,他們可以被人尊重,可以得到不菲的收入。
其實今天也不全是糟糕的消息,至少你決定當醫生還是挺讓人振奮的,我們再也不用去紡織廠做工了,本來一想到在今後的一段時間內需要每天在紡織機前工作十二個小時以上,我就頭皮發麻。”
王楓帶着歉意道:“奧黛麗,我當時只想着儘快打入工人階層,卻沒考慮到你的感受,我向你道歉。”
安吉麗娜無所謂道:“這不是沒去嗎?對了,你明明帶着麻藥,爲什麼不給比爾使用,讓他承受那麼大的痛苦?”
王楓輕哼一聲:“在中國,淫人妻女的仇恨僅次於殺人父母,阿曼達是比爾的妻子,比爾因傷沒法工作,只能依靠阿曼達賣淫養家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注意到沒有,當阿曼達脫光衣服催促我們時,比爾竟沒有一點痛苦或者內疚的神色。
作爲一箇中國人,我無法接受丈夫眼睜睜地看着妻子在別人的胯下承歡卻無動於衷,儘管阿曼達不是我的妻子,可是我依然看不慣,所以這是對比爾的懲罰!”……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