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你立一個功,如此一來,便有恩於呂夫人,她一定就會收留你了。”鬱修建議道。
“立功?”翠玲失望,“哪裡有那麼容易?”
鬱修思索了一陣,忽而眼前一亮,“不如就找出暗殺二小姐的兇手?”
“這怎麼可能找得到?”翠玲愈加失望了,“刺殺二小姐的兇手,連老爺都沒有辦法,我一個小丫鬟又怎麼找得出來。”
“也對,”鬱修點頭,繼而又道,“既然找不到兇手,不如提供一點你知道的信息,也許會有幫助。”
“信息?”翠玲開始陷入了回憶,“我記得二小姐出事的前一陣子,變得異常怪異,那一天,也就韓夫人出事的時候,她說她得到了一個消息,還說韓雲綺這次在劫難逃,她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鬱修分析道:“如此說來,二小姐定是聽到了關於大小姐的秘密。”
翠玲猛然一驚,“難道說二小姐聽到了韓夫人和別人的談話?因爲韓夫人也就是在那天被人殺死的,而我那天聽太子說,刺殺二小姐的兇手,刺殺韓夫人的是同一個人。”
鬱修頷首,開始循循善誘地問道:“那韓夫人會和誰聊關於大小姐的秘密呢?”
翠玲身子差點軟倒在地,大大地睜着雙眼,不敢置信道:“老爺?”
鬱修同樣做出大驚的神色,“難道是老爺殺了韓夫人?接着發現二小姐也聽到了那個秘密,所以將二小姐也......”
翠玲捂住嘴,不敢接着想下去,完全相信了鬱修的推測。
她輕聲問道:“那我要將這個秘密告訴呂夫人?”
“不可,”鬱修立刻制止了她,“呂夫人對老爺情深意重,若你貿然告訴她,只會引起她的懷疑,得不到任何的好處,反而會打草驚蛇,引來殺身之禍。”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翠玲急道。
鬱修思索片刻,看着她的眼,沉聲道:“告訴呂太后,讓呂太后親口告訴呂夫人這個真相,你再做這個證人。”
“對啊!”翠玲喜道,“呂太后的話,呂夫人一定會相信的!”
她又愁道:“可是呂太后怎麼會相信我的話呢?”
鬱修一笑,“你難道忘記了,韓府今非昔比,早已是呂太后和皇上的一枚棄子,呂太后定然不會讓呂夫人繼續留在韓府,若能借此事讓呂夫人對老爺死心,從而離開韓府,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翠玲心動了,但很快她又起疑了,“你爲什麼要幫我?”
鬱修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其實很早以前,我就注意到你了,可惜我們伺候着不同的主人,我爲了大小姐,便一直隱藏了我的心思,可今天不一樣了,我們已經不是敵人了。”
翠玲被他握着,看着他俊朗而低沉的面容,面色一紅,抽回了自己的手,嬌嗔道:“等我成功找到下一任主子後,你再來找我。”
她站起身子,一臉高興,“我現在就去找辦法,將消息傳達給呂太后。”
鬱修頷首,溫柔道:“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夜晚,很快降臨。
百里府的雅谷齋內,一片寧靜。
韓雲綺已經睡下,百里華卿坐在偏廳中,處理着各方遞來的內部消息。
百里寒推門而入,走到近前,壓低聲音道:“公子,襄王求見。”
襄王?
百里華卿放下手中的密摺,褐眸微眯,“讓他到書房候着。”
百里寒領命退了下去。
百里華卿透過珠簾,看向內室的韓雲綺,她已經睡沉了,呼吸均勻,小臉微紅,睡得香甜。
他溫爾一笑。
悄然地行出房間,他到了書房,只見襄王已經候在那兒了,見百里華卿一來,他立刻單膝跪在了地上。
百里華卿沒有阻止他,而是平靜地看着他,“想好了?”
襄王抿脣,鄭重點頭,“想好了,我只有一個請求。”
從他們第一次合作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了百里公子的想法,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真的到來了,而百里公子,也快要成功了。
他一開始就很猶豫,是否應該投靠一個背後勢力雄大,卻毫無經驗、年紀輕輕的少年,卻沒有想到,二十年不到,這個少年就成了京都叱吒風雲的人物——百里華卿。
“你如今的地位,還有條件可言?”百里華卿語氣冷淡,不似往常那麼溫潤如風,而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尊貴。
“對,我沒有談條件的資格,可是我可以選擇一切都不要,”襄王帶着一股魚死網破的倔強,威脅道,“若我主動交出軍權,一夜之間搬出京都,從此隱居,我想,皇上也不會花費心思,去管一個毫無威脅的舊臣。”
百里華卿沒有說話,默認了他的說法。
襄王見他沉默,便知道自己有機會,繼續爲自己爭奪最後的利益,“百里公子也是經商的人,知道不做虧本買賣。我既然選擇支持你,就理應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好,你想要什麼?”百里華卿從容地問道,似乎早已料到他會有所求。
襄王沉默了片刻,沉聲道:“成功奪位那一天,迎娶我的女兒爲皇后,文槿荷。”
“不可能。”百里華卿想也沒有想,直接拒絕。
襄王笑了,“百里公子無需急着做出決定,我願意給百里公子時間,等哪一天百里公子想明白了,需要我的相助了,再告訴我也不遲。”
百里華卿脣角微彎,透着一絲冷意,“我只希望,襄王到時候不要後悔。”
“本王從不做會後悔的事。”襄王故作輕鬆地回道,其實手心早已滲出了冷汗。
百里華卿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隨後離開了書房。
襄王見他離開,這才鬆了一口氣,擦去額頭的冷汗,有一種在太歲頭上動土的恐懼。
世人都知道,百里公子和韓雲綺的感情深厚,而他竟然以此爲要挾,極有可能引起百里公子的反感,但也是他保住襄王府的唯一退路。
翌日。
秋日多雨,佈滿陰霾的天氣,就像京都人的內心,充滿了黑暗和恐懼。
自王將軍府和韓府一起出事後不久,朝中多員大臣相繼落馬,要麼被查出貪污行賄、私相授受,要麼被查出暗中勾結,不到半個月,朝中勢力就被洗了大半,有的被貶謫,有的遭到抄家,發配邊疆,有的直接押進了天牢。
一時,朝中大臣惶恐不安,躲在家裡,如同末日來臨。
這一天,呂夫人閒來無事,正在自家後院修剪花草,身邊的婆子突然來稟報,說呂太后讓她進宮一趟,有要事相商。
她疑惑道,難道皇姑母要將她遣送回呂府了?
她不疑有他,便備好馬車,進了後宮。
任寧宮中,一如往常一樣,莊嚴肅穆,死氣沉沉。
她經由稟報以後,小心翼翼地進了大殿。
此時,呂太后端居高位,見她上來,便親切地將她招到了身邊,“來來來,過來坐。”
呂夫人笑着坐到她身邊,趕緊爲呂太后倒了一杯茶,嘴甜道:“皇姑母是不是悶了,招侄女來給您解悶啊?正好侄女有好多新鮮的事兒呢!”
呂太后牽過她的手,輕輕拍着,“還是你知心啊。皇上這些日子忙上忙下,都快把哀家給忘記了。”
“皇上日理萬機,勤政愛國,這是百姓之幸,皇姑母之福啊!”呂夫人說着好聽的奉承話。
呂太后點點頭,笑着的臉,繼而閃過一絲無奈,感慨道:“哎,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不講,怕你被矇在鼓裡,一輩子被人欺騙,講,又怕你傷心。”
呂夫人心下一咯噔,難道真要將她送回呂府了?
她的兩個女兒都沒了,和韓烈風也回不到從前了,她也知道自己在韓府呆不長久,可是卻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皇姑母,你講吧,侄女想得開的。”她笑着釋然道。
呂太后看着她猶豫了一陣,脣角動了動,最終苦口婆心道:“離開韓烈風吧。”
果然是這樣。
呂夫人點點頭,一臉苦笑,“侄女知道了。”
“你難道還記掛着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呂太后見她目色不捨,有些驚訝,“你難道被他害得還不夠慘?紫欣因爲他和那個卑賤的女人生下的孽種,冤死在了大牢,雪姿也因爲偷聽了他的秘密,被他狠心殺害,你也無所謂?!”
呂夫人神情痛苦,但當她回味過來呂太后的話時,面色大變,不敢置信道:“皇姑母,你說什麼?”
呂太后再次高聲強調道:“哀家說,兩個女兒,都是因爲他死的!”
“不不不,是最後一句!”呂夫人以爲自己聽錯,慌忙求證道。
呂太后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原來你都不知道。韓夫人因爲發現了什麼秘密,前去告訴韓烈風,途中,被雪兒跟蹤了,所以雪兒也知道了那個秘密。”
呂夫人身子一垮,神色恍惚,喃喃道:“所以,韓烈風爲了滅口,殺了韓夫人,後來知道雪兒也偷聽到了這個秘密,便將雪兒也......”
她不忍再說下去,喉嚨一堵,心口痛如刀絞,讓她窒息。
呂太后厲聲道:“要不是考慮到你對他情深意重,哀家早就將他處死了!這樣的畜生,早就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