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爲了得到她的好感,故意聯合呂治設計這場陰謀。
韓雲綺越想越亂。
她揚起臉,長長地出了一口濁氣。
她重新看向沉睡的男子,只見他面如冠玉,薄脣微白,均勻地呼吸着空氣,靜靜地躺在牀上,將自己的生死,就這樣交到了她的手中。
“玉崢......”韓雲綺眉頭皺在一起,卻揚起脣角,微微笑着,“你可知道,你是我除了韓夫人,最信任的人。”
她垂下頭,沉默了一瞬。
見屋子的燭光有些暗了,她起身挑撥了一下,正準備回身,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微弱的沙啞的聲音。
“雲綺......”
韓雲綺一喜,立刻走到牀邊,只見夏玉崢已經微微睜開了眼,看到她的第一眼,首先是放心,接着又是驚喜。
“你一直守着我?”他笑着握住韓雲綺的手。
韓雲綺被他溫熱的手掌一驚,情不自禁地動了一下。
夏玉崢意識到自己失禮,趕緊笑着鬆開了,臉上泛着淡淡的紅暈,“實在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相信是你在我身邊。”
“你爲了救我而受傷,我自然會守着你到醒。”韓雲綺笑着回道,目光卻留意着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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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如往常,神色溫潤地搖了搖頭,“你我本就是朋友,那般情境下,我根本無法多想。”
“那柴木灌注了強大的內力,你這一擋,不但皮膚被灼傷了大片,五臟六腑也受到了影響,恐怕近段日子,你都無法做劇烈的行動了。”
韓雲綺笑了笑,有意無意地試探着,“若是當時砸中的不是你後背,而是你的頭或者心臟,後果不堪設想,我不過是你的一個朋友,真的值得你如此拼命?”
她話音一落,夏玉崢溫潤的笑容消失,他微微蹙眉,有些生氣,“雲綺,你可知道,你是我玉崢唯一的朋友?”
韓雲綺目色微驚,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難道你一直都是一個人?”
“對,”夏玉崢笑了笑,笑意有些蒼涼,“五歲那年,父母便已雙亡,偌大的王府,便只剩下了我。若沒有賢貴妃的收養,恐怕......”
他停了下來,似乎不願提及往事,重新恢復溫雅的笑,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我只有你這個同命相連的朋友。今夜,我不過是爲你擋了一塊火板,以後,我還可以爲你去死。”
“呸呸呸!”韓雲綺趕緊氣得打斷他,“別說什麼死的走的,咱們以後都要活着,還要好好活着!讓那些艱險小人,全都受到應得的懲罰!”
“好好好,”夏玉崢溫柔地笑着,依着她道,“我答應你。”
“你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好說也得躺上一天才能啓程,你今晚好好休息,我們再多呆一天。”韓雲綺爲他掖好薄被。
夏玉崢聽話地點了點頭,笑看着她,目光如水。
他見韓雲綺坐在一旁還不走,於是道:“你回去休息吧。”
“沒事,你身邊也沒個貼身侍衛和婢女,我今夜就看着你,以免有什麼意外都不知道。”韓雲綺說罷,便重新坐好,在百里華卿的書籍翻了幾本出來。
夏玉崢不想她爲自己熬夜,可是看着她靜靜地坐在一旁,對着燭光,一手拿着書,一手撐着下巴,神態悠閒自然,沒有了往日的冷酷、囂張、自信,顯得如此真實。
這還是他第一次,和她長時間的單獨相處,如此珍貴的時光,他竟不想讓她離開了。
於是沉默着,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
韓雲綺認真看着書,根本不知道夏玉崢的心思。
她翻開第一頁時,嘴角頓時抽了抽。
想不到被世人傳如神一樣的百里華卿,竟然也喜歡看武俠段子。
見他平時一本正經的看書模樣,還真令人想不到,看的原來是這個。
想到這裡,她突然聯想到什麼,於是放下書冊,在一旁的書堆裡開始翻翻找找。
見韓雲綺動作,夏玉崢好笑地問道:“那可都是百里公子的書,你在找什麼?”
“就是找他的書。”韓雲綺直接回道,拿起一本書,翻看了一會兒,又開始挑揀下一本書。
夏玉崢跟着看過去,“你要找什麼書,不如直接問百里公子?”
“他那種死要面子的人,肯定不會說的。”韓雲綺偏着腦袋,蹲在書櫃旁,好奇地翻着。
夏玉崢納悶道:“究竟是什麼書,他不肯告訴你,是什麼秘籍嗎?”
“秘籍到是沒有錯,不過......”韓雲綺笑得曖昧,一臉神秘,“是房術秘籍。”
此話一出,夏玉崢的臉瞬間就紅了。
他趕緊重新躺好,微微咳了一聲,“都這麼晚了,雲綺你找那種書做什麼?”
“反正沒事做,就好奇啊。”韓雲綺理所當然地說道,“你看百里華卿,沒有通房丫鬟,也沒有貼身婢女,更沒有妻子小妾,平日裡,肯定要找些東西來消遣。”
說着,又開始搗鼓起來。
夏玉崢臉已經紅到脖子根了,他語氣有些古怪地說道:“雲綺,我......我也沒有妻子小妾,更沒有看你說的那種書籍,所以百里公子應該也不會有。你就別找了,去問普善大師找個房間睡了吧。”
“咦?”
突然,韓雲綺停了下來,從一本泛舊的書籍裡,抽出一頁黑色的紙張,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夏玉崢看向韓雲綺手中的東西,目色疑惑,卻無奈地笑道:“雲綺,快放回去,小心百里公子知道了生氣。”
想起百里華卿那張臉,只是一個眼神,就叫人心情不好大半天,於是韓雲綺訕訕地放了回去。
時辰也不早了,韓雲綺的瞌睡也來了,可不管夏玉崢如何勸說,她就是不肯走,兩手撐着腮幫子,接着又趴在桌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當她醒過來時,她已經躺在了牀上。
她翻身就坐起,轉頭一臉,只見百里華卿正優雅地坐在窗邊,一手拿着書籍,一手拿着茶杯,悠閒地看着。
“玉崢呢?我怎麼睡到牀上了?”韓雲綺揉了揉眼,回想着,她不是睡在桌上的嗎?
於是,她看向桌子,這一看,臉頰“唰”地一下就紅了。
百里華卿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後又順着她的視線,看向桌子上的一灘口水,聲色溫潤,“玉崢見你快把房子都淹了,所以叫人將他送回了屋子,這才免了一場水災。”
這傢伙!
韓雲綺臉色難看極了,被子一掀,翻身就要離開。
百里華卿眉眼含笑,拿出一本書,遞給她道:“你昨天找了那麼久,拿去吧。”
韓雲綺雙腳一頓,有些難以置信。
他知道她在找他的小黃書?
他現在要把小黃書送給她?
“怎麼,你找的不是這個?”百里華卿微微挑眉。
韓雲綺低頭一看,這不就是那本有黑色紙張的書籍嗎?
“你要將這個送給我?”她有些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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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華卿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你不是想擁有內力嗎?這個正好對你有用。”
韓雲綺接過書籍,心下微動。
她記得,來淮南寺的第一天,夏陌風和百里寒過招的時候,她當時迫切地想學習內力。
她看向默默翻閱的百里華卿,難道他那時看出來了?
握着手中的書籍,她百感交集,心情複雜。
這個......不會是他特意爲她尋來的吧?
“後天,呂國舅將會舉辦一場喬遷宴,明天,我們就該回城了。”百里華卿翻了一頁書,淡淡道。
韓雲綺算了一下時間,確實就是後天。
“韓雪姿的手斷了,五臟六腑也受了重創,你回城以後,在韓府能清靜兩個月了。”他翻了一頁書,輕描淡寫地說道。
韓雲綺微微睜大眼。
韓雪姿不過是從山坡上滾下來,按理說,躺上十天半個月就好了,怎麼會嚴重到兩個月?
看來,是他在暗中動了手腳。
“呂治那邊......”百里華卿擡眸,看向她,“這是一個牽出國舅府的重要引子,目前,還不到動他的時候。”
“我知道,此人我定會好好應付,你先不要出手,以免打草驚蛇。”韓雲綺微微頷首。
“夏辰翊已經對他有了隔閡,相信不出半年,他這顆棋子也就廢了。”百里華卿揚起脣角,淡淡一笑。
“你是說,呂治屬於太子一黨?”韓雲綺問道。
百里華卿放下書籍,“呂治屬於呂太后,呂太后中意誰,他便效命於誰。”
韓雲綺微微頷首,“那從呂治的態度來看,呂太后目前是比較看重夏辰翊了。”
“夏朝皇子衆多,除了皇后所生的太子,以及賢貴妃的二皇子,其餘雖默默無聞,但誰也料不到其中變數。”百里華卿說完,朝她道,“你去洗漱一番,該吃早飯了。”
韓雲綺頷首,立刻去了隔壁洗漱。
此時,呂治所在的小院中,夏辰翊站在內室,旁邊是微微垂着頭的呂治。
“昨夜那侍衛,是你安插在我人馬裡的?”夏辰翊陰沉着臉,冷冷看着呂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