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明了是欺行霸市, 在現代有法律制裁,在古代官府是不會管這些的,安楊這兩家應是仗着背後有雄厚的經濟實力做支撐, 又料定了李家虛耗不起, 纔會劍走偏鋒, 清歌十分同情這個剛剛遭受飽嘗喪妹之痛又遭逢生意戰爭的李家二爺。
“真是欺人太甚了。”李連安憤憤的道:“他們是吃定了李家經濟底子弱, 你回去告訴三家藥鋪的掌櫃, 把藥品價目調整的比安楊兩家更低。”
清歌大吃一驚,連她這個外行都知道,此種做法對於李家無益於雪上加霜, 二爺不會不懂這個道理,該不會是被氣糊塗了吧。
“慢着!”清歌把正要出去的玉棋叫住了, 然後望着滿面愁容的李連安, 道:“如果真照二爺那種做法, 需得雄厚的經濟條件作爲後盾,既然這兩家以低處市場一半的價格出售自家的藥品, 那麼我們何不將計就計,用手上閒散的資金大量的買入他們的藥材,反正藥材也放不壞,除了牛欄街上的那間鋪子外,其餘兩家這些天反正也沒什麼生意, 我建議歇業一段時間, 這樣也可以讓對方放鬆警惕, 他們還以爲李記藥鋪真的是害怕了, 不行了。”
李連安臉上閃過一絲興奮之色, 隨即卻轉喜爲陰,嘆了口氣, 道:“嫂嫂的主意固然很好,可這次出門採購藥材,所剩下的流動資金大約還有一萬兩銀子,這些錢以備不需之用,更何況這些錢遠遠是不夠的。”
“大約需要多少銀子?”
李連安埋頭苦思了一番,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的道:“至少需要五萬兩銀子。”
五萬兩銀子?清歌一臉訝色,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她剛纔說的那種方法,只要成行了,就會狠狠打擊一番安楊兩家,李家藥鋪生意就會得救。
“銀子的事情二爺不用擔心,我想有個人一定願意幫你的,這件事情宜早不宜遲,看來明天去看太太的行程又要延期了,我這邊儘快把銀子籌夠,然後再去找二爺商量具體的細節。”
上次義診的計策也是她提出來的,結果不僅挽回了李記藥鋪的聲譽,更讓李記藥鋪的生意更上一層樓,李連安自然是信她的,只能再勞煩她一次了,李連安感激的看了清歌一眼,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
等李連安和玉棋兩人前腳剛走,清歌收拾一番後,帶上本早就準備好的禮品,後腳便帶着月牙兒坐上馬車後直奔江府而去。
“原來大奶奶說的會幫助二爺的人竟是江家三小姐,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手頭真的會十分富有嗎?”月牙兒一臉不解的問道。
清歌心裡沒有十拿九穩江若依定會幫這個忙,可不試一下又豈會知,除了江若依,整個京城她真的想不到還可以找第二個人能夠幫忙,自從上次讓月牙兒去清秀園傳遞消息無果後,她有一個多月都沒有他的消息了,心中雖擔心着,卻無任何辦法。
“到了不就知道了!”
月牙兒仍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清歌正在思索着等下見了江若依該如何張口,根本就沒注意到月牙兒的神情。
-----------------------------------------------------
下了馬車後,在江府的大門口處跟守衛說明來意後,其中一個守衛很快的進去了通傳,二人等了一會兒,便被一個出來迎接的婆子帶到了江若依的住處-----木槿樓。
清歌遠遠的就看到了江若依站在二樓的樓梯口處等着的,而豆蔻則站在江若依的身後撐着傘的,正是午後時刻,正空中的日頭十分毒辣。
臨近了,江若依提着裙襬,快步的走下了樓梯,驚的她身後的豆蔻,不停的提醒道:“小姐,慢點,被日頭曬傷了,可如何是好。”
“邵姐姐,今日可怎得空來看看妹妹。”說着,親熱的挽起清歌的胳膊,然後就拉着清歌往樓上去。
站在樓梯中間的豆蔻,忙移到樓梯邊緣,讓出中間的道,等她二人上去後,和月牙兒一道兒跟在了後頭。
被江若依拉着在羅漢牀上坐下後,清歌從月牙兒手中接過禮品後遞了過去,笑着道:“這香囊早就想送給妹妹了,無奈家中事情太多,給耽擱了,希望妹妹不要嫌棄。”
粉紅的香囊外面繡着魚戲蓮葉間的圖案,雖說從小到大見慣了好東西,可是被別人送香囊,江若依還是第一次,更何況送禮之人還是她素來喜歡之人,自然更加稀罕的緊,忙接過來,吩咐豆蔻小心收起來。
“邵姐姐再這樣說,我可就要生氣了。”想到了那位素未謀面的大表嫂剛去不久,關心道:“依兒曉得邵姐姐這些日子過的十分不順心,表嫂也是個命苦的人。”說着竟嗚咽起來了。
聽江若依主動提起了李香兒,而且還十分傷心,清歌拍了拍她的手,道:“逝者已去,妹妹有心了。”接着嘆口氣,道:“二爺打小就和三妹妹感情好,今日剛回來,得知三妹妹去了的消息後,整個人的魂也跟着去了,可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安楊兩家還欺行霸市,故意以低於市場的價格出賣自家的藥材,妹妹你說說,這不是把二爺往死路上逼嗎?”
話一說完,清歌已哭的淚臉滿面,擡頭,看到一旁的江若依氣的是滿面通紅,緊咬着雙脣,知道有戲了,清歌繼續道:“京城中的三家李記藥鋪可都是二爺嘔盡心血的經營纔有今日的規模,說是他的命根子也不爲過……………”
清歌越說越傷心,最後竟趴在桌上痛哭起來了。
江若依臉色鐵青,輕輕拍着清歌的肩膀,安慰道:“邵姐姐不必焦急,但凡事情總有個解決辦法,安楊兩家擺明了是不給安哥哥活路。”說着說着,江若依聲音有些哽咽,道:“哥哥前段時間出海了不在家,今日是皇上的千秋節,父親一大早就進宮去了,等父親回來後,我再尋他拿個主意,安哥哥對父親有恩,父親肯定願意幫他的。”
清歌已慢慢的擡起了頭,平復了情緒,望着江若依,爲難的道:“辦法我已跟二爺商量過了,只是手頭上沒有那麼多銀子。”
江若依聽說已有了解決方法,兩眼放光,激動的道:“邵姐姐快說需要多少銀子,我這就去給你取銀票。”
“至少需要五萬兩銀子。”清歌嘆口氣道。
江若依霍然從羅漢牀上站起來,對一旁的豆蔻吩咐道:“去賬房處支取十萬兩銀票過來,管家問起,你就說我有急用,父親那邊我自會解釋清楚。”
清歌眸中閃過一絲訝色,張了張嘴,很想說五萬兩就夠了,卻明白十萬兩銀子能徹底滅了安楊兩家的氣焰,最終她感激的看着江若依。
“妹妹今日做的,我回去後一定告訴二爺,等二爺過了這個難坎兒,我想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了,定會把銀兩加上利息如數還上………”
“邵姐姐若是再這般跟我見外,我可要生氣了。”江若依打斷了清歌的話,重新坐在了羅漢牀上,拉着清歌的手,臉上掛着羞澀的笑容,道:“只要安哥哥明白我的心意即可,我的也就是安哥哥的。”
真是一個癡情的女子,清歌在心中感慨道。
“妹妹,現在我雖然不知道二爺的心意如何,但是我相信日久見人心,二爺以後定能感覺的到妹妹的一片真心,他若敢辜負,我這個做嫂嫂的第一個不應。”
江若依心裡一緊,把清歌的手握的更緊了。
豆蔻把銀票取回來後,江若依就立刻交給了清歌,再三挽留她吃過晚飯後再回去,聽清歌說二爺還在焦急的等着的,便親自把清歌主僕二人送到了大門口。
---------------------------------------------------------------------------------------------------------
回到李家後,清歌來不及回清風苑,便遣了月牙兒先回去,自己拿着銀票去了聽雪軒。
“大奶奶回來的太及時了,二爺眼下憂思的是水米不沾,正在屋裡發愁的呢!”剛進聽雪軒的大門,清歌迎面就遇到了玉棋。
玉棋把清歌迎到了後,也跟在她的後面,往院子上方的房子而去。
一進房門,清歌就看到了大廳的桌子上放的飯食,還是原封不動的擺放在桌子上,而李連安正滿臉愁容的坐在一旁。
“人是鐵,飯是鋼,再有天大的困難,也不應糟蹋自己的身子。”說着,從腰間的錢袋中掏出那十萬兩銀票,然後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道:“銀子已有了,且比先前我們預估的又多出了五萬兩,這下夠安楊兩家吃一壺了。”
剛纔還無精打采的李連安,當看到十萬兩銀票真真切切的擺放在了桌子上,“倏”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瞠目結舌,道:“短短時間內,嫂嫂從何處借到數目如此龐大的銀兩,莫非又是去找了明王幫忙。”
上次楊文軒訛詐李記藥鋪的事情,他回來後自然也聽夥計們說過,除了佩服他這個嫂嫂聰明機智外,心中對那個素未謀面的明王也有絲絲的感激之情。
“明王跟李家非親非故的,憑什麼借給我們鉅額銀兩。”清歌意味深長的看了李連安一眼,道:“我去了趟江府,找江若依幫的忙,若非是因爲你的緣故,我也不會順利的借到。”
“我的緣故?”李連安滿面疑惑的望着清歌。
清歌臉上閃過絲猶豫,終究開了口,道:“確實如此,你從江南沿路護送他們父女回京,在路上,若依已對你情根深種,她是個好姑娘,值得你好好珍惜。”
望着李連安整個人呆若木雞,清歌知道讓他一時半會兒接受這個事實,還很難,想到了生意上的事情片刻不能耽擱,便道:“你和若依的事情以後有的是時間,銀子有了,眼下需要抓緊時間採取行動,我對中藥方子不熟悉,這個還要二爺來做了,所以飯二爺是一定要吃的。”
“所列的要去安楊二家藥鋪買的房子,清歌認爲不一定是越便宜越好,反正安楊二家所出售的藥材都是低於市場價的,我們可以藉此多囤一些珍稀的藥材,以後也是可以用的上的,去買藥材的人,清歌建議不能用李記藥鋪上的人,否則定會引起安楊兩家懷疑的,至於人手,二爺不必親自出面去僱,可由玉棋和玉書出面,去市場上僱一些臨時工,每日去安楊兩家買藥的人都要不一樣。”
清歌說的頭頭是道,房中除了李連安,玉棋和玉書二人也對清歌佩服的緊,異口同聲道:“大奶奶真乃神人!”
因清歌提了江若依,而沉默許久的李連安終於開了口,道:“她有沒有提什麼條件?”
“沒有任何附加條件,我說給利息,若依堅決不要,還說只要能幫上你的忙就好!”看到平日還算豪爽的一個人,今日竟因幫忙的恩人有些忸怩,清歌實在看不下去,道:“二爺不要難爲情,人家姑娘家又沒讓你應允什麼,二爺大可放心。”
後面幾句話明顯的不悅,李連安自然聽出來了,忙解釋道:“嫂嫂誤會了,我是怕她會爲難嫂嫂,家中今年接二連三的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等李家振興起來後,再考慮我的終身大事也不遲。”
話已說到這份上了,清歌知道多說無疑是自討沒趣,又叮囑了幾句後,就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