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他又來到柳寒兮院子裡,正好見柳寒兮梳妝打扮整齊準備出門的樣子,就迎了上去。
“兮兒去哪?”華青空問。
“您跟來不就知道了。”柳寒兮朝他行禮,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要跟了。
華青空原以爲柳寒兮是要去“喜上眉梢”,但她沒有往那邊走,而是越走越偏。
“去哪裡?”
“見帥哥。”
華青空就一臉黑線,他明知她心裡有自己,是不可能再去找別的男人的,哪怕是慪氣要真去找也不可能帶上他吧。
隨着她轉進一條側巷,有個偏僻的茶檔,那裡坐了個年輕男子。華青空一看鬆了一口氣,那人他認識,是莫捕快。
“夫人,華天師。”莫棄雷禮道。
“這位不僅是華天師,還是瑨王爺。”柳寒兮介紹道。
“啊,失禮了,卑職見過瑨王爺。”莫捕快又重新施禮。
“莫捕快,可有消息。”柳寒兮坐下,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又幫莫捕快續了一杯。
“有了,照您的吩咐,將王府裡的人都查了一個遍,果真是有兩人有古怪。一個是收拾丫頭小香,一個是雜役汪福。”莫棄雷回答。
華青空問:“是他們盜了你的貼身物件,給了下咒之人。”
“盜沒盜物不知道,只知道小香前些日子出了府說是要嫁人,那嫁妝很是不錯,原本他的情郎要娶個落敗家庭的小姐,她這嫁妝可是高過了人家小姐了,所以情郎立即奔她而來了。”莫捕快答道。
“這都什麼鬼。賣了我就爲那幾個嫁妝,問我拿不就好了,我瑨王府家大業大的,差那兩個子兒嗎?”柳寒兮啐了一口。
華青空聽到那句“家大業大”,回想想現在自己身價,可不是家大業大了,不由苦笑。
“還有那汪福,也是從王府給自己贖了身,整天待在地下賭坊裡。我讓賭坊老闆幫我留意他,結果昨日他碎銀子輸盡了,拿了錠整銀出來,我給換了來,王爺,夫人,請看。”莫棄雷從懷裡摸出錠銀子,放在桌上,輕輕推到柳寒兮面前。
“這是?!”柳寒兮一看,嚇了一跳,忙將銀底的印鑑展示給身邊的華青空看。
“官銀。”華青空也是吃了一驚。
“正是,王爺在這裡便好了,看看這事兒該如何辦。”莫棄雷原想着,這事兒就不是一般小事,自己兜不住,看到瑨王就有了依靠。
“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我沒想到這些人還有不怕鬼的!居然沒嚇得住。不過這事兒好玩了。還得靠莫捕快,你借個由頭去找下刑部於畢章大人,有人挪用官銀歸他管,這功勞一定放你身上。”柳寒兮笑道。
“謝王爺,謝夫人。”莫棄雷將銀子又放回懷裡收好,趕緊去辦,腳步都輕快了。
誰不喜歡升官發財,至少,喜歡其中的一樣。
看着莫棄雷離開,華青空飲盡了杯中的茶,這劣質茶的苦澀味在口中久久散不去。
“兮夫人,連捕快都使上了,那於畢章經上次之事,也已在夫人身後了嗎?”華青空笑。
“那是自然,不然怎值得去刑部走一圈。我家王爺,一沒留人,二沒留錢,我可不得靠自己嗎?”柳寒兮狠狠懟道。
華青空再一次覺得在柳寒兮面前,根本就不用長嘴,長了也是白長。
柳寒兮站起身準備離開,華青空也站起來從後面擁住她:“兮兒,我……”
話未出口,就見柳寒兮先是狠狠踩了他的腳,接着頭就向後撞去,好在是有了經驗,華青空忍着腳疼,伸了手擋在她後腦勺上,臉纔沒有被撞着,否則她這狠狠一下,怕是又要流鼻血了。
“哼!”柳寒兮動作一氣呵成,待華青空吃痛一鬆手,她就提了裙向前跑去。
華青空也不惱,追上去:“師兄去查在天都的道人了,應該很快有消息。你出門一定要和我說,有哪裡不妥也要和我說,知道嗎?”
上次的事他仍心有餘悸,只差一點就要失去她了。
“我只不過是個魂甕妖爐,再大不了是個妾,既入不得華天師的眼,更入不瑨王的眼,自也不配被您護着。”柳寒兮就想把傷人的話說盡。
“你若是覺得說這些話心裡舒服些,你只管說,我受着,也不怪你。但這事兒你得聽我的。”華青空拉住她的手臂,要得到她的應允。
柳寒兮掙脫開,又要走,華青空再一次拉住她,重重說道:“我知道這人爲什麼害你。她,此次未成功,還會再來一次。”
柳寒兮這才停下腳步,好奇地問:“是誰?”
“戶部尚書之女,藺葦。”華青空老實答道。
“剛纔看那銀子就知道是戶部的問題,還以爲是針對你,所以還是針對我是嗎?這藺葦是你……前女友?”柳寒兮大概是想明白了。
華青空慢慢往王府走,跟柳寒兮講兩人的瓜葛。
“兮兒,我問你,若是街邊乞兒抱着你的腿要吃的,你是會給吃的,還是嫌他們髒了你的裙?”華青空問。
“肯定是給吃的啊,盡我能力。我已經城外買了處空房子,準備用來做棄兒所,如果是年紀小的乞兒,也可以去。管飯,管讀書,說不定裡面能出個相材呢!”柳寒兮想都沒想就答道。
“這便是……你與她的不同。”華青空答。
戶部尚書之女藺葦在宮門外的宮道上等公主,結果碰到了迴天都見惠妃的瑨王。她對瑨王一見鍾情,誓要嫁給他。
當時,她其實已定了親,但爲了嫁給瑨王,讓父親去退了親,並且親自去找了皇帝。皇帝覺得倒也覺得門當戶對便允了下來。惠妃也寫了信給華青空,通知他回來。皇子娶正妃,可不是像納個側妃,三書六禮幾十道程序一道也少不得。所以必須得他回來才行。
華青空也回來了,也應下了婚事,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真的不成親,這樣他的母妃只會在宮裡更加被人瞧不起,受更多的傷害。
但就在走這些程序的過程中,華青空看到了一件事。
那一年是災年,餓死了好多人,天都不免也多了些流民乞丐。街邊的一對姐弟乞兒,弟弟已經餓得不省人事,姐姐抱着這位大小姐腿求些吃的救弟弟的命,然而,這位大姐不僅沒有施救,還竟因她髒了自己要去見心上人精心準備的裙,而讓家僕對半大的孩子下死手。
華青空施了護身咒護住姐姐,可是等他去再救弟弟時,弟弟已經無藥可救。華青空超度並安葬了弟弟,然後將十二歲的姐姐送進了宮裡陪伴母妃,也好活命。
“是倩梔?”柳寒兮問。
“正是。你怎知是她?母妃宮裡“十四五”歲的侍女那麼多?”華青空好奇地問。
“看你的眼神不一樣,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樣。”柳寒兮撇撇嘴。
華青空就笑了,偏是那麼生氣傷心的時候,還有空注意這些。
“所以你就跑了?逃婚了?”柳寒兮又問。
華青空點頭:“我不告而別,沒有將她的事說給父皇與母妃聽,已存了臉面給她。但這樣的女子,我是不可能娶的。這樣的人,要如何與她日夜相對?”
“嗯,有道理,沒事,這官家女子多着呢!有好的,我看工部侍郎的女兒也不錯,漂亮又知書達理……再不然你等等,聽星途說,很快就會有使團進天都,找個異國公主也是可以嘛!生個混血兒……”柳寒兮仍冷冷道。
“柳寒兮!你!”華青空再一次被她氣到說不出話來。
人已風風火火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