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在御花園裡搬了一天的石凳。
在提出給傅思佩位份、藉此麻痹傅思佩神經、讓她鬆懈這一主意的時候,陸離其實就想到了今天這種情況。
因此,他雖然累得渾身痠疼,到後來整條胳膊都酸脹得厲害,舉都舉不起來,他仍然沒有撂挑子不幹。
他非常形象地演出了既不甘又無可奈何的感覺,其精湛的演技,讓系統都忍不住拍手稱讚。
【宿主的演技超乎我的想象了。】系統真心實意地讚歎道,【如果我不是知情人,我就要被宿主騙過去了。】
“你……呼……別在這說風涼話……”陸離的汗水一滴滴砸在地上,但他卻沒有手去擦頭上的汗,“你就……就沒有什麼……力大無窮buff之類的嗎?之前那個什麼……萬人迷光環,到底……到底有什麼用?”
【請宿主不要質疑係統給予的獎勵。但凡是獎勵,都是對宿主有用的東西,宿主日後就知道了。】
“那……那也得,能扛得過去,眼前這……這關啊!”陸離累得頭暈眼花,忍不住抱怨道,“我……我要罵人了!這傅思佩是……是狗吧,她,她這是要我死!”
【宿主還有一次復活獎勵沒有用哦,如果宿主覺得自己快死了,可以迅速告知系統,系統可以幫你用上這次獎勵。】
陸離氣得想罵人:“用……用你個頭!”
他在這邊揮汗如雨,那一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妃子們卻都坐在涼亭裡,由婢女扇着扇子,吃着盤中的糕點,好不愜意。
人比人,氣死人。
只有一個粉衣姑娘有些坐立不安,不住地偏頭看看傅思佩,又看看疲憊不堪的陸離,欲言又止。
正是唐盈盈。
她正想說話時,被旁邊的姚芷鬱拉住了。
姚芷鬱小幅度地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輕易得罪傅思佩。唐盈盈膽子到底還是小了些,糾結地看了一眼陸離,又縮了回去。
陸離看到了這一切,也慶幸這個看起來就很單純的小姑娘沒有爲他出頭,便偏過頭,對唐盈盈笑了笑。
這一笑,如同深雪初融,說不出得溫雅動人。
唐盈盈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臉慢慢紅了。
“盈盈妹妹倒是菩薩心腸。”傅思佩看到了這一切,冷笑道,“我本是憐惜各位妹妹在這處亭子裡待着不舒服,才讓陸離幫忙的。若是盈盈妹妹看着心疼,不如自己下去,和陸離一起?”
唐盈盈嚇了一跳,見傅思佩生氣了,不敢再說話。
“賢妃娘娘,我這工作都快做完了,你現在又讓人過來攬我的功勞,怕是不好吧。”陸離見傅思佩爲難唐盈盈,正義之心氾濫,朗聲說道。
事實上,他纔剛搬過來一座石凳,離“做完”,還差了個十萬八千里。
但無所謂,傅思佩原本的目的就是針對陸離,爲難唐盈盈,也不過是爲了發泄怒火罷了。
在陸離說完話後,傅思佩立馬把注意力調轉過來,輕蔑地笑了笑:“如此便好。陸離,你手腳可要麻利些,我等不了很久的。”
得虧是蕭靖馳這個飼養大師,在這段時間裡,把陸離身體養好了不少,不然還真經不起傅思佩這番折騰。
陸離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自己當初應對軍訓的耐力,終於在三個小時後,完成了傅思佩的要求。
但是看着傅思佩得意中帶着惡劣的表情,陸離就知道,這事還不算完。
傅思佩是在誠心爲難他,怎麼會讓他這麼容易逃過一劫。
果然,傅思佩慢悠悠地從涼亭裡走出來,在陸離面前轉了幾圈,嘖嘖有聲:“這麼看,我又覺得這些石凳都擺在這邊,着實有些浪費了。還是均衡些,御花園兩頭都擺上凳子吧。如此,勞煩你再跑一趟了。”
陸離:“……”
最毒婦人心!
傅思佩一時半會兒拿他沒辦法,就用這種方式折磨他!
而且更重要的是,陸離不知道,傅思佩是否是發現了什麼。她今天整的這一出,到底是出於個人恩怨,肆意報復;還是出於試探,看看陸離是否真的在皇宮孤立無援。
若是前者還好辦,暗一他們一直跟着他,真要看他不行了,自然會去搬救兵;若是後者……那傅思佩就是在刻意等着,等着看有沒有人過來保下陸離。
傅思佩之前做的事都太毒辣了,陸離不敢賭。
但他也不能表現得過於忍讓,平白讓傅思佩看低了他。
再說了,以他的身份,一味地忍氣吞聲,傅思佩一樣會懷疑其中有詐。
陸離的心思轉了幾個來回,等他拿定主意後,便擡起頭,直視着傅思佩,說道:“娘娘,您初入宮中,可能不太清楚。雖然皇上一貫節儉,但宮裡多放幾個石凳的資金,還是出得起的。若是娘娘兩邊都想要,大可通過內務,多置辦幾個便是。免得娘娘心思多變,今天覺得這邊好,明天覺得那邊好,心裡沒個定數。”
傅思佩眯起眼睛,不悅道:“你這是怨我咯?”
“我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陸離眨了眨眼睛,“娘娘若是自己能意識到,不用我明說,那便最好不過了。”
“陸離!”傅思佩咬牙切齒,“你以爲你是在和誰說話?!”
陸離沒有一絲退讓的意思:“娘娘,我敬你是個女流之輩,卻不代表我要處處讓着你。我是暫時停職,而非撤職。就算放着官位不說,我好歹也是陸家唯一的家主,只是現在身在京城,暫時不管家中事務而已。若論身份,我陸家還有着先皇給的封號,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折辱的!”
這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傅思佩果然被唬住了,抿着脣,驚疑不定地看着陸離。
陸離知道,若是他有恃無恐,便會讓傅思佩聯想到他背後站着蕭靖馳;若他一味退讓,顯得毫無脾氣,便會讓傅思佩懷疑他有詐。
只有張弛有度、顯得是在被逼急的情況下出言不遜,傅思佩纔有可能相信,他現在全部的依仗,只剩下了身世和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