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傅思佩說這句話,陸離反而鬆了口氣。
傅思佩太自信了,這反而成爲了她的弱點。
她堅信蕭靖馳對陸離的感情是摻雜着慾念與佔有的一般情感,認爲只要給這段感情上蒙塵,就能讓蕭靖馳對陸離的感情也漸漸變質,進而讓陸離失去靠山。
只要背後沒了蕭靖馳,哪怕長公主對陸離的情誼不減,背後沒有君王的撐腰,長公主終究還是難以力挽狂瀾。
傅思佩的計謀雖然毒辣,但還是棋差一招,無法完成她最迫切的目的。
按照她原本的計劃,蕭靖馳應該大發雷霆,狠狠責罰陸離;就算是強行保下陸離,兩人之間的感情也會出現裂隙。但現在,她的計謀只能退而求其次,逼蕭靖馳做出一個責罰陸離的舉動了。
而且,因爲傅思佩徹底和陸離攤牌,陸離演戲最重要的欺騙對象已經沒必要再騙,那蕭靖馳可以做出的選擇餘地就更多了。
這樣一看,反倒是傅思佩,聰明反被聰明誤。
傅思佩嘲笑陸離看輕了自己,她又何嘗不是看輕了陸離和蕭靖馳之間的感情?
在徹底弄清楚傅思佩的想法後,陸離反而不慌了。
蕭靖馳迫於壓力不可能不罰他,也確實會阻止他出席蕭靖馳的壽辰宴會,造成不小的麻煩。但是這一結果,已經算是陸離可以接受的了。
來日方長,傅思佩這次沒沉住氣露出馬腳,一定也會有下次機會,讓他再做反擊。
想清楚後,反而是陸離放鬆下來,對傅思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這樣啊——謝謝賢妃娘娘告知,我大致明白了。”
傅思佩看着陸離不似作僞的笑意,顰眉道:“……陸離,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啊。我在笑娘娘真是好心,專程告訴我一切的真相,讓我就算爲了這個‘孩子’償命,也可以當個安心上路的鬼呢。”
傅思佩這次的炫耀,確實是幫陸離大忙了。
其他的不好說,起碼阻止陸離繼續盡情演戲,當一個小丑。
傅思佩被陸離笑得更慌了。
她覺得自己的計策應當是萬無一失的,可是陸離爲什麼這麼高興?
就在二人僵持時,劉公公的聲音傳了過來:“皇上駕到——”
陸離和傅思佩瞬間收斂起神情。
他開始自我安慰,這段時間賣力的演戲也不是全無效果,起碼在演技這方面,他提升還是很明顯的。
陸離躬身候在一邊,傅思佩也做了個樣子,掙扎着假裝想要起身。
按照常理,剛剛小產的妃子,皇上怎麼都不可能讓她行禮,多半是要免禮甚至是扶起的。
但是蕭靖馳卻彷彿沒有注意到傅思佩一樣,一言不發,讓本來只是想意思意思的傅思佩進退維谷,被迫從牀上爬起來跪倒在地。
偏偏,她的大腿還被她自己用力刺傷了,此刻稍微一動,原本止住血的傷口再度撕裂,又開始流血。
疼得傅思佩臉色發白,還不敢訴苦。
李醫師忍不住提醒道:“皇上,賢妃娘娘剛剛小產,身子怕是禁不住……”
蕭靖馳好像剛剛看到在場的還有傅思佩一樣,點了點頭:“賢妃受苦了,李醫師,你扶她起來吧。”
李醫師嚇了一跳,他想說自己是一個正常男人,雖然上了年紀,但也不該隨便和后妃親密接觸。但蕭靖馳都下令了,他不照做,往重裡說就是抗旨,他可承擔不起後果。
他只能硬着頭皮,把傅思佩扶到了牀上。
這下子,在場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自己一動不動,還讓臣子去扶賢妃……皇上這是,對賢妃娘娘沒有一點憐愛之心啊。沒想到在外趾高氣揚的賢妃娘娘,其實並不得皇上的喜好。這個意外小產的孩子,估計也是賢妃用了手段纔得到的。
往更大膽裡猜,這個孩子是不是真的存在過,還要打個問號!
傅思佩顏面全失,心裡氣得要死,面上還不敢表現。
她給紅芸使了個眼色。
紅芸接到訊號,撲倒在蕭靖馳腳邊,開始哭訴:“皇上,請你一定要爲我家娘娘做主啊!娘娘懷孕了不舒服,想出來散散步,路過唐美人的寢宮時,她原本不過是來找唐美人說說話,卻看到陸大人和唐美人在宮中私會!我家娘娘身體不適,原本只想在這裡休息一下,卻不想這陸大人起了歹念,竟然將娘娘推倒!娘娘身子骨原本就虛弱,這一推之下,竟然……竟然……”
說到這裡時,她以袖掩面,泣不成聲。
這番聲情並茂的表演可以說是熟練至極,除了與真相沒有半點相同外,幾乎沒什麼缺點。
若說沒有排練起碼十幾次,陸離是不信的。
聽到這種荒謬的誣陷,又見皇上一直沒說話,哪怕是之前一直奉勸唐盈盈明哲保身的綠萼也忍不住了,激動地反駁道:“你簡直是在胡編亂造!皇上,我家娘娘和陸大人根本沒有私交,二人清清白白,何來‘宮中私會’一說?明明是賢妃娘娘先來找我家娘娘的,她來之後,纔派人去偏殿請來了陸大人!這些事並非奴婢胡說,宮中的其他人都可以作證!娘娘,你說對吧?”
唐盈盈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愣愣地點頭:“啊是……是,我……臣妾原本沒有與陸大人會見的意思,是賢妃娘娘的命令!”
紅芸冷笑道:“宮人?你們宮中的都是唐美人的下人,他們嘴裡的話,能有哪句真話?不如問問陸大人的宮女琉璃吧,看她是何時與陸大人一同出來找唐美人的?”
好傢伙,琉璃這個內鬼,居然在這裡等着他跳坑呢。
陸離當然不會傻到讓琉璃開口,他搶在前面質問道:“你好像對我的宮女很熟悉啊。我很好奇,這位姑娘,琉璃總共沒有跟我出去過幾回,與其他宮女接觸也不多,你怎麼就能一口叫上來她的名字?再者說了,我算你記憶力好人脈廣,恰好認識琉璃,可是你既然說是唐美人與我私會,琉璃又沒有守在唐美人寢宮外,那你是如何篤定,是琉璃而非別人,帶我來找唐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