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玄不自在地抿了下脣,“有些事,憋在心裡,不太好。”
他這話說的像經驗之談。
“夫君……”突然一步上前,揪着他衣領,把他扯向了自己。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隔着冰冷的面具,她輕輕親了一下他的臉。
“謝謝,這個禮物,我很喜歡。”
說完,她笑着鬆開了他,然後鏘地一聲,拔出他用來防身的匕首,轉身一步走向了人堆。
……
擂臺上,那兩名容貌清秀的少年是一對孿生子。哥哥叫溫情,弟弟叫溫玉。
“打我,快打我!”溫情一臉焦急,不斷衝弟弟使眼色。他們在擂臺上生死搏殺,外人看的起勁兒,甚至拿他們下注,有人賭哥哥贏,也有人賭弟弟能夠撐多久。
今晚在上擂臺時,賭坊有人說:“你們兄弟只能活一個。”
溫情是哥哥,他想讓溫玉活,但內向的溫玉一副沉默自閉的模樣,拳腳雖虎虎生風,卻始終沒下死手。
“哥哥……”溫玉哀傷地望着溫情,他眼眶紅了紅,在背對衆人時,露出個看起來很軟,很乖巧,也很恬靜的笑容。
“我不想活。”他無聲地說,輕輕的搖着頭,“活着是受罪,我,不想活。”因爲他知道,兄弟二人只能活其一,必須有一個死。如果他活着,那麼死的,就會是哥哥。
下一刻,溫玉迎向了孿生哥哥,將自己的要害送到哥哥面前。
“不!小玉!”溫情想收手,但已經晚了。
以前有過很多次兄弟同臺互相殘殺的經歷,他們即便有所保留,卻也不敢太過敷衍。不然如果賭坊的主事人不開心,他們兄弟將一起連坐。
就在這時,一名少女衝上擂臺。她反手一拽,扯開宛如飛蛾撲火的弟弟溫玉,同時與哥哥溫情對了一掌,用內力震開溫情。
“什麼人!?”
這一幕被許多人看見,賭坊的爪牙當即變色。
沈青雉的紅衣藏在黑衣下,臉上也戴了面具,唯有一頭秀髮飄逸溫柔,好似帶着些撩人的暗香。
她冰冷地看向那些爪牙們,對溫家兄弟說:“想活嗎?想活,那就殺出一條血路!”
話落,沒再管擂臺上的孿生子,她迅速衝向賭場那些人。
溫情衝向弟弟,將弟弟溫玉緊緊地抱在懷中,他臉色有些蒼白,可此刻望着一襲黑衣的沈青雉,當她裙角翻飛,他好似瞧見一抹烈火似的紅。
心笙搖曳。
這一刻,他彷彿看見盛開黃泉彼岸的紅花,紅的那麼淒厲,又那麼熱烈,卻爲他們兄弟,帶來生的契機……
……
“來人,快來人!”
“該死的,這小娘們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快去通知坊主!”
來這家賭坊的,多是一些亡命之徒,死不足惜。真正有身份的,大可以去京城,京城也有類似場所,比這高端,比這安全,也比這風雅。所以這裡江湖中人比較多。
沈青雉殺了個三進三出,賭坊爪牙招架不住,她幾乎刀刀斃命,輕盈的步伐宛若精靈之舞,很有靈性,可雙手卻沾滿了鮮血。
有人跑進山洞深處給賭坊的主人報信。那是一名年過半百的老人,他平時負責坐鎮賭坊,負責管理賭坊及京城這邊的分部。
“你說什麼?”老人聞言險些以爲自己聽錯了。
“那小娘們不知哪來的,她殺了咱們不少人,兄弟們已經快招架不住了。”
老人一臉陰沉,說:“走,該去‘狼窩’看看了!”
順着山洞往下,有一扇石門,這便是老人口中的‘狼窩’。顧名思義,這是‘狼’的巢穴。裡面的少男少女,全是分部這邊飼養的狼。
當石門打開,那些幾乎衣不蔽體的少年男女滿臉麻木。
“養活你們這麼久,是時候讓你們效力了。”老人說的冷酷無情。
……
“主子,這真的好嗎?”蒙面中年人來到楚傾玄身邊,這中年人其實是茶樓的主人。他爲楚傾玄辦事多年,可他心裡是真的懵逼。
他家主子是不是被人調包了?今晚竟然抽調了暗一他們,而且還帶來了沈青雉。暗一他們每一人都是主子的心血,身手本事也全是主子親手調·教出來的。難道不怕被那沈青雉出賣?
再說了,沈青雉,那不是他們的敵人嗎?那女人之前坐過不少惡事,尤其是主子,被對方弄的遍體鱗傷。怎麼還以德報怨了?
這一點都不像主子的性格!
楚傾玄的目光緊緊追隨着賭坊中已經殺紅了眼的沈青雉,他沒有回答下屬的疑惑。他想他可能是中了她的毒,思維被其影響,有些事是他難以自控的。
比如,若她疏遠他,他會不舒服。又比如,若她不高興,他也會受她影響,心情下沉。
最初的時候,他不是沒懷疑過,也曾試着想抗拒,也曾想過到底是對是錯。但是……他想試一試。
就只試這一次。想試着接納她,也試着讓他接納自己,或許那能爲自己陰暗的生命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改變……
“有人來了!”
蒙面人神色一凜,迅速擋在楚傾玄身前。
從前楚傾玄文武雙全,但自從丹田被廢后,變得像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
蒙面人很是緊張,生怕等下場面亂起來,會害楚傾玄受傷。
可就在這時,沈青雉隔空拋來一物。
“接着!”
竟然是一條長鞭,她平時喜歡用鞭子,總是隨身攜帶着。比如當初抽林雨柔時,用的就是長鞭。
“主子,有毒!”蒙面人嚇了一大跳,他眼力了得,一眼看出這長鞭被沈青雉動過手腳。
楚傾玄垂首看了看長鞭,又看向沈青雉。
沈青雉一刀殺了一個,十分果斷乾脆,她冷酷甩掉沾在手上的血跡。
“保護好你自己!”她這麼說,之後,黑亮的眼睛看向前方。
嗖!
一名披頭散髮的少年速度極快,他手腳並用順着牆壁朝這邊爬來,像個爬壁虎一樣,突然筆直衝向沈青雉。
少年的眼裡沒有光,就只剩麻木,彷彿專爲殺人而生。
同一時間,一名少女吹響木笛,笛聲竟十分高亢,催人入魔,然而少女臉上面無表情。
而這些人中,就算年長一些的,也不過像軒宇似的,十六七歲左右。至於最小的,才半人高,也就五六歲的模樣。
“給我殺了她!”
一道蒼老的嗓音響起,那正是賭坊的主事人,他陰着臉狠聲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