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薄情,鮮有情愛。
即便有,也珍惜的如同那落日時極佳的晚霞,可遇而不可求。
哪怕是秦霈佑口中做的不夠的父皇對他母后的寵愛,也足以成爲千古佳話,令人讚賞。
蘇雲若明白,也知道人生之中會有着萬般的不得已。
與其到時候因爲對方的萬不得已而暗自神傷,倒不如只這樣遠遠的看着,彼此活在最美好的回憶之中。
飛蛾撲火,下場大都慘烈……
“那你要看看嗎?”秦霈佑打斷了蘇雲若的聯想。
“看什麼?”蘇雲若詫異。
“看看是不是當真可以說到做到。”秦霈佑道。
蘇雲若猛地擡頭,看到秦霈佑的滿臉笑意盎然後,又將頭低了下來,許久後才低聲道,“人的一生很長……”
未知的事情太多了。
人的心境也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發生變化。
年少時的相知相許,永遠都是熱烈而洶涌,海誓山盟,濃情蜜意,但被諸多瑣事消磨之後,還能剩下多少的真心,蘇雲若不知道。
甚至不敢去想所謂的以後。
“所以需要用一輩子來證明。”
說話間,秦霈佑已是握住了蘇雲若的手。
秦霈佑的手在男子之中屬於纖細修長的,但手掌心卻有一定的肉感,發着絲絲的溫熱感,讓人覺得莫名心安。
蘇雲若看着目光堅毅的秦霈佑,嘴張了又張,卻始終沒有說出任何話語。
秦霈佑將她的手放回被中,更是將被子往上拉了一拉,“雖說今晚是除夕,應該守歲討個好彩頭,可你現在傷勢還沒好全,應該早些歇息,我明日晨起再來看你。”
“嗯。”蘇雲若點了點頭。
秦霈佑再次給蘇雲若掖了掖被角,順勢將一樣東西壓到了蘇雲若的牀頭。
蘇雲若對他這樣的小動作並未立刻察覺,直到夜深時要躺下睡覺,香巧幫着整理枕頭被褥時,這才發覺了這個紅色巾子。
“這是什麼?”香巧遞給了蘇雲若,“小姐何時有這樣一個紅色巾子?”
蘇雲若這纔想起方纔秦霈佑走時有觸碰過她的枕頭,道,“應該是太子殿下方纔留下來的。”
說話間,蘇雲若已是將紅色巾子打開,裡面的物件呈現在了他的面前。
是一個尋常可見的同心結,上面還墜上了幾枚新鑄的銅錢,看着頗爲喜慶,但這枚同心結卻顯得並不太平整,說明打結之人手藝並不精巧。
很顯然,這同心結是秦霈佑親手打的。
至於上面墜着的銅錢……
是給她的壓歲錢嗎?
真當她是小孩子了,竟然還給她發壓歲錢。
蘇雲若忍俊不禁,笑得眉眼彎彎,更是將那同心結在手中摩挲了許久,這才握着入睡。
香巧見狀,也是滿臉笑意地放下了手中的幔帳。
這邊,蘇玉錦和陸雯靜在外面胡鬧直到了深夜,甚至看準了時辰,準備在子時之時,放上一串鞭炮來迎接新年。
就在兩個人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只等着時辰一到便引發這一場震耳欲聾,忽的跑來了一個侍衛過來,手中捧着一個極大的錦盒,說是給陸雯靜的。
“是什麼東西?”陸雯靜上下打量了一番那體積不小的錦盒,十分詫異,“是什麼人送來的?”
“說是京城來的,來給陸小姐送最喜歡的東西。”侍衛如實回答,“還說陸小姐打開一看便知。”
京城來的?
送的還是她最喜歡的東西?
陸雯靜越發有些詫異,伸手打開了那盒子。
裡頭是碼得整整齊齊的油紙包,而且散發着真正的甜香氣息,十分熟悉。
陸雯靜蹙眉打開了其中一個油紙包,果然看到裡面包着的,正是各式各樣的糕點吃食。
花生酥,核桃酥,桃花酥,牛乳菱粉糕,紅糖糯米糕……
樣樣看着做的精巧美味,饞的陸雯靜連連咂了好幾下嘴,拿着那品相極佳的桃花酥便往口中塞。
香酥可口,甜而不膩,只吃得陸雯靜滿口誇讚,“真好吃!”
話說得含糊不清,陸雯靜也顧不得其他,只拿着糕點往蘇玉錦手中塞,“錦姐姐也嘗一嘗。”
賀嚴修卻伸手接了過來,眉頭微蹙,“也不知是何人送來的,你便這般往口中送?”
也不怕有人做了手腳。
“你且放心,這東西是從何而來的,她再清楚不過,如若不然,哪裡就這般高興?”蘇玉錦抿嘴直笑,拿了那花生酥往賀嚴修口中塞了一個。
再清楚不過?
賀嚴修詫異的很,但隨着口中慢慢咀嚼,糕點熟悉的滋味在口中蔓延,頓時也明白了怎麼回事。
這個樓彥林……
平日只當他是個一心記掛着家族之事,朝政之事的人,不曾想還有這般心思細膩的一面。
賀嚴修不由得笑了笑。
而陸雯靜見蘇玉錦和賀嚴修皆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越發笑得眉眼彎彎,“表哥這下可放下心來吃了?”
“放心,自然是放心的。”賀嚴修笑眯眯地應下。
陸雯靜眨了眨眼睛,一邊接着將那糕點往口中送,一邊得意洋洋地揚起了下巴。
除夕過後,便是新年。
雪嶽府不比京城,講究那麼多的規矩,只大傢伙湊在一起,每日熱熱鬧鬧地吃頓飯,喝場酒,鬨笑一陣,便算了過了這節令。
這熱鬧祥和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了十五之後。
待十七這日,文書從京城到了雪嶽府。
慕容堅得了蓋了大秦國玉璽的文書,心中鬆了口氣,當日便向秦霈佑、定國公等人辭行回西縉雲國。
待出了正月,邊關這邊的事,秦霈佑等人料理了個差不多,蘇雲若的傷勢,也基本上痊癒。
收拾一番後,衆人啓程返回京城。
除了秦霈佑、賀嚴修、蘇玉錦、陸雯靜、蘇雲若和鄒雲奇外,定國公和陸雲承等陸家將領,也一同班師回朝,進京面聖。
因爲人數極多,這一路上即便是刻意不肯張揚,但也聲勢浩大,頗爲引人注目。
沿途的府縣,皆是對其盡心熱情招待,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怠慢。
而那些聽到風聲或是動靜的百姓,對於秦霈佑等人凱旋之事敬仰萬分,皆是追着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