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貴中站不住了,出列道:“皇上臣以爲不可,南方將士作戰辛苦,如果這樣做的話,恐怕皇上有猜忌臣下嫌疑,讓將士們寒心啊。”
八皇子也出列道:“父皇,南方將士用命,多得點銀子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還是不變爲好。”
九皇子和十皇子也附和。
“蕭相此言差異,冷侍郎的目的只是想提高軍隊的工作效率,十三皇爺既要管理前方戰場又要管理後方給養,實在是無法兼顧,在十三皇爺身上出一點差錯是可以理解的,但身爲朝廷官員則沒有理由可以推卸責任,朝廷明明有能力可以做的更好,爲什麼不做呢,臣實在是不明白,蕭相的話,難道把事情做好一點,就是猜忌臣下,如果大家都象蕭相這麼想,那吏治要不要整頓,貪污官吏要不要抓,如果整頓和抓貪官污吏也是對臣下的猜忌,那臣實在是無話可說了。”御使出身的大學士劉本言語咄咄逼人道。
四皇子文真也出列道:“父皇,兒臣很不贊同八弟的意見,如果朝廷國庫充裕,那多拿點多給點也無可厚非,可如今國庫並不怎麼寬餘,尤其是去年洪水,從國庫裡救濟的銀兩那是一撥就是一大款項,而今年的收成和稅收要過幾個月才能交上來,而且數額也沒有出去的多,因此,國庫的銀兩要花在刀刃上,而表示隨便糟蹋掉。”
“四哥,你誤會臣弟的意思了,我說的是能賞點就賞點,給將士們一點甜頭,這銀子朝廷還是出得起的。”文思說道。
“八弟,你說的賞點到底是多少啊,能不能給個數目啊,之前我是管理戶部的,這國庫裡有多少銀子,多少我還是知道點的,不知道夠不夠八弟要的。”二皇子文忍冷笑道。
九皇子文堂立刻反駁,道:“怎麼,二哥,你也哭窮了,現在戶部不是你當家了,你管不着。”
德武帝看着下面吵嚷起來,之前安靜和諧的局面瞬間改變,不過,有吵聲總比太過安靜的好,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想起民間的一句俗話,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衆大臣看着這幾位皇子吵嚷的樣子,誰也不多話。
“你們都給朕閉嘴……”
聽了德武帝的怒喝,各個都禁聲。
當德武帝找冷無爲的身影時,卻發現他早就退到一邊來了,明白他剛纔這是拋磚引玉,便對林天遠道:“林相,你怎麼看?”
林天遠出列道:“臣以爲劉大人和二皇子所言甚是,皇上應該在軍中設置機構,臣保舉戶部右侍郎唐三要可擔當這一職位。”
自從戶部張、馬兩位侍郎被處死後,三品翰林參政學士唐三要被提拔到戶部右侍郎的位置上,是劉本的人,左侍郎是由代尚書陳嘉誠兼任。
林天遠這個建議無非是想削弱劉本的勢力,又附和皇上的心意,可謂是一舉兩得。
八皇子還想說什麼,但在蕭貴中的暗示下,忍住了。
德武帝點點頭,道:“就依愛卿所言吧。現在再議議誰可擔當談判欽差?”
幾乎,沒有任何人提出意見。
這欽差就是冷無爲。
德武帝看着冷無爲慌張的樣子,不由地笑了笑,這傢伙還真有“人緣”。
散朝後,冷無爲被賜於德武帝一同進膳,這可是難得的殊榮,就是皇子們也難得與德武帝單獨用膳。
養心殿裡只有德武帝、王總管和冷無爲以及一些侍女等。
桌子上擺放各式佳餚,有乾果四品:蜂蜜花生、怪味腰果、核桃粘、蘋果軟糖;
蜜餞四品:蜜餞銀杏、蜜餞櫻桃、蜜餞瓜條、蜜餞金棗;
餑餑四品:翠玉豆糕、栗子糕、雙色豆糕、豆沙卷;
醬菜四品:甜醬蘿葡、五香熟芥、甜酸乳瓜、甜合錦;
前菜七品:喜鵲登梅、蝴蝶暇卷、薑汁魚片、五香仔鴿、糖醋荷藕、泡綠菜花、辣白菜卷;
膳湯一品:一品官燕;
御菜五品:砂鍋煨鹿筋、雞絲銀耳、桂花魚條、八寶兔丁、玉筍蕨菜;
餑餑二品:慈禧小窩頭、金絲燒麥;
御菜五品:羅漢大蝦、串炸鮮貝、蔥爆牛柳、蠔油仔雞、鮮蘑菜心;
餑餑二品:喇嘛糕、杏仁豆腐;
御菜五品:白扒廣肚、菊花裡脊、山珍刺五加、清炸鵪鶉、紅燒赤貝;
餑餑二品:絨雞待哺、豆沙蘋果;
御菜三品:白扒魚脣、紅燒魚骨、蔥燒鯊魚皮;
燒烤二品:片皮乳豬、維族烤羊肉、隨上薄餅、蔥段、甜醬;
膳粥一品:慧仁米粥;
水果一品:應時水果拼盤一品。
冷無爲雖然吃過不少好東西,可宮廷御宴終究沒有吃過幾回,連今天這一次才第二回,第一次的規格也沒有今天這麼高,這一般是賜予用功之臣的。
“皇上,這麼多的菜,咱們能吃的了嗎?”顏色有些擔憂。
德武帝彷彿聽見什麼好笑的事情似的,笑道:“怎麼,你想一口就把這些菜都吃了,你胃口不小啊。”
冷無爲不好意思笑道:“皇上,臣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麼豐盛的菜餚,如果吃不了,臣想打包回去,慢慢吃,能吃上這御廚的手藝臣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
“呵呵,你嫌機會少是不是?那朕就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能把這次差事辦的漂亮,朕從宮裡調幾個御廚給你,讓你天天吃到宮廷御宴。怎麼樣?”德武帝笑着看着冷無爲。
冷無爲忙跪下道:“臣一定竭盡權力,將差事辦的漂漂亮亮的,不辜負皇上的厚恩。”
德武帝並沒有讓冷無爲起身,拿着筷子敲着碗,一共敲了十三下,然後道:“你知道你到那裡該做什麼嗎?”
冷無爲打心裡默數了十三下,就知道有什麼事情了,忙道:“臣明白,臣一定讓十三皇爺‘舒舒服服’地回來。”意思就是將十三皇爺的兵權給削掉,沒有兵權就沒有差事,自然“舒舒服服”了。
德武帝笑了笑道:“好,平身吧。”
“謝主窿恩。”
冷無爲爬了起來。
京城西城冷無爲私下的園子。
“蘇姑娘,這可是宮廷御宴,一般人是很難吃到的。你快吃吧,這幾日你都瘦了一圈了。”冷無爲將皇上賜的菜餚命下人擺放整齊。
屋子裡只有他們兩人。
蘇雨馨看着這麼多的菜餚,但是她的心還是放不開,不知道怎麼了,以前在家的時候,父親做了那麼大的官,也沒有吃上一口御宴,可現在自己是階下囚的時候,卻吃上了御宴,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蘇雨馨吃了幾口後,道:“大人,我能不能求你辦一件事情?”
冷無爲在宮裡放不開手腳,現在揣的滿嘴都是,道:“什麼事情啊,只要我能做到的。”
蘇雨馨喝乾一杯酒後,道:“我想讓你替我報仇,殺了禮部左侍郎黎風林父子。只要你能幫我報仇,我就是你的人。”說着開始解上衣鈕釦。
“慢着,這事情我不能答應你。”出人意料的冷無爲居然拒絕了。
蘇雨馨兩眼已經含滿了淚水。
“爲什麼,大人,你不是喜歡我嗎?”
冷無爲也喝乾一杯酒,道:“這事情我不能答應你,我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厲害,也不可能爲了你把我的身家性命搭進去。黎風林的後臺是林天遠,黎風林一直是林天遠掣肘童維的幫手,我動了他,林天遠那幫人不會放過我的。到時候,魚死網破,最終死的是我,我沒有林天遠那麼厚的根基,他的門生故吏雖然在上次大獄中削弱不少,可結交的朋黨卻更多。而我只是一個人,我沒有根基,我依靠的無非就是皇上對我的信任和器重,加上楊老將軍這個後臺,如果我觸犯林天遠,皇上一定避重就輕,倒黴的是我,再者,楊老將軍恐怕活不了多長時間,也不可能爲我撐腰了,所以我不會爲了你而去冒險,畢竟我還有我的責任。”
蘇雨馨有些絕望了,趴在桌子上哭泣。
冷無爲也沒有胃口了,幹喝着酒,如果是別的女人,他大可以先答應再說,但現在他面臨的是無依無靠的蘇雨馨,不如實話實說,這樣心裡還好受點。
冷無爲看着蘇雨馨,明白復仇現在是她唯一生存的希望,喝乾一杯酒道:“蘇姑娘,雖然在短時間裡我不能答應你什麼,但給我十年的時間,我會幫你報仇的。你放心好了。”說着手伸過去,但終究也沒有碰他,擺擺手離開了。
蘇雨馨看着冷無爲的離開,知道這人剛纔說的話是認真的,而且相信他也能做到,但十年的時間太長了,實在是太長了,到時候自己人老珠黃,他還會爲自己說的話而負責嗎?
將軍府。
冷無爲還沒有進門,就看見白雲飛已經在那裡等他了。
“怎麼,有什麼事情嗎?”
白雲飛神情緊張道:“大人,你聽說了嗎?楊老將軍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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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無爲眼睛瞪得大大的,簡直不可思議……
這信息是在傍晚時分,十三皇爺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到的,一到京城,就馬上傳開了,有人喜有人悲。整個軍方都處在悲痛之中,而皇宮裡更透有一種不安的氛圍。
果不其然,冷無爲還沒有進將軍府門,宮裡立即傳來聖旨,着冷無爲速速進宮。
御書房裡。
冷無爲雖然與楊陵沒有多少親情在內,但畢竟他是三朝重臣,而且爲國家捨生忘死,出於崇敬心理,眼淚也不禁落幾分。
德武帝深鎖着眉頭,道:“朕已經讓唐三要等人明日離京,本來過幾天你也要走的,但現在還是過一陣子吧。等辦完楊公的喪事你再去吧,朕已經命人速將楊公屍體送回京城安葬,你還有什麼看法嗎?”
冷無爲有些擔心道:“臣怕就怕夜長夢多,別的倒也沒有什麼。”
這句話徹底讓冷無爲的位置擺放到德武帝的心間,一個遇逢大悲卻不忘爲君分憂,這是何來的忠心,他就沒有想到冷無爲和楊陵沒有多少情感在內,又何來悲痛呢?
德武帝無奈道:“現在也只好如此了,先把糧餉的事情處理好再說了。”
德武六年七月三日。
當楊陵的遺體被送入京城時,太子與衆皇子親自扶靈,送往將軍府。衆大臣跟在後面相陪,全城的將士和百姓都跪下送靈。
楊雪兒哭得跟淚人似的,冷無爲也紅着眼睛,這倒不是他有多少悲傷,而是這幾日都沒有合過眼,熬夜給熬的。
七月十日,楊陵遺體下葬的時候,場面更是宏大,不光百官送行不說,還有皇宮御林軍開道,那氣派可不是李忠下葬時所能比較的。在外武官除了還在打仗的,都跑來送行,德武帝還追封楊陵爲“忠武公”。諡號有與德武帝一樣的武字,這是多麼大的恩寵。
德武六年九月。
楊陵的喪事剛告一段落後,剛歇下來的冷無爲,就被下旨奪情起用,按理他是要守孝三年的,畢竟楊陵是他的爺爺。
冷無爲知道皇上是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