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稍微休息了幾刻鐘,陸炫聖一行人又坐車去了學校。
作爲高三的學生,他們的生活和大多數學生一樣,是典型的三點一線。
家——學校——家——學校——家。
雖然夏天已經過完,十一月的新疆,正步入着初秋。
但是哈密的正午,空氣中還伴着些絲絲的炙意,區別於炎夏的燥熱,卻有着另外一番暖暖的感覺。
金色的太陽光芒灑落在人們身上的時候,會讓人感覺到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像是鍍了一層金箔。
植物更是如此,燦爛的金秋,大地上的一切,都帶着金色的光芒。
滿樹的樹葉,都鑲着金邊,卻在最後一波南風的鼓舞下,搖曳着飄去遠方,這就是秋的來臨,也證明着夏的已逝。
坐在木質長凳下的黎落兒,信手拾起一片落葉,輕輕的佛去上面的塵土,將那片葉子攤在了語文書上,拿鋼筆輕寫下一串文字。
【樹葉的離開,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
寫完,眼中卻有些淡淡的憂傷,輕輕的合上鋼筆,將那片樹葉在風中停留了片刻,等樹葉上的墨跡幹了,夾進書裡。
“落兒——我好了,走吧。”
沈小軒邊往校園樹林帶這邊跑邊喊着,步調匆匆。
“嗯。”黎落兒衝她笑笑,起身拿起書,迎着她走去。
“愁死啦,我這身子啊——真是小姐的心思,丫頭的肚子,好不容易去你家吃點好的,可是這肚子卻不爭氣,這纔多大點功夫,就全部貢獻給學校的WC了!”沈小軒錘着肚子。不滿的唸叨着。
黎落兒無奈的搖了搖頭,睨了她一眼,嗔道:“矯情。”
沈小軒“哈哈”的大笑一路,銀鈴般的笑聲伴着她們輕盈的腳步,灑了一路,將午後的校園,都染上了一抹清悅。
下午第一節課和第二節都是測試,3+X小模,學校內部出卷。
因爲是文科,所以考的除了主三門:英語、數學、語文。以外還加了一項歷史和政治、地理綜合。
作爲國慶之後的第一次小模擬,學生都很緊張。
最主要是學校對此次測試非常重視,因爲這次的成績直接和最後的保送名額相掛鉤。佔的比例很大。
對於文科生來說,X科目裡的考卷全部都是一碟小菜,因爲,坐在這個教室裡的全部都是精英中的佼佼者,這種自信。他們還是有的。
考卷一發,整間教室頓時就安靜了起來,只能聽到平穩的呼吸聲和鋼筆劃過試卷的摩擦聲。
就是這樣的聲音,讓黎落兒全身很是放鬆,對於考試,坐在這個班裡的人。沒有一個是懼怕的,更別提什麼恐懼症什麼的。
用了一個多小時,寫完了所有試卷。只留最後一張數學試卷,黎落兒舔了舔脣,擰開水杯,抿着小口喝了半杯,然後重重的緩了口氣。開始在演算紙上塗塗改改。
下課鈴聲一響,考試時間一到。教務處主任老李頭就出現了,大聲說道:“從最後一排開始,把試卷開始往前傳!分好科目!把手上的筆都停下!不要再寫了!”
“試卷不送到教務室嗎?”班主任王豔不解,問道。
因爲平時這種模擬測試完之後,班主任會和班長一起把試卷送去教務處,然後老師們集體批改。
所以說,老李頭現在的出現,有點過於詭譎。
“同學們,安靜一下!”老李頭衝着王豔點了點頭,然後接着說,“從今天開始,我們所有的試卷都必須當場判出,當場排出名次,當場髮捲,這樣對大家也很公平,所有的操作都處於透明狀。”
“可是這麼多個班級一起考試,老師會不會不夠?”王豔道出心中疑慮,然後雙手在空中作了個下壓狀,衝着學生們說着,聲音提高了一分:“同學們,安靜些。”
因爲這個消息,實在激動人心。不過班主任的話一出,教室裡,從剛纔出現的小喧鬧,又恢復了安靜。
“實驗班,我來改數學,王豔你來改語文,剩下兩種試卷挑倆個學生上來。”老李頭說着,就開始把收上來的試卷整齊的沓在一起。
然後將密封線用勁的折一下,用大號訂書機裝訂好。
再從自己的備課包裡抽出用紅色墨水寫出正確答案的樣板試卷。
“主任,你來選改卷學生吧。”
王豔說完,就開始把講桌上的幾隻空鋼筆全部擠上紅墨水,再在黑板上寫下【語文 數學 英語 X】四樣科目,等着最高分的出現。
這樣公開透明化的判卷,其實是她一直想提倡的,可是無奈位低人微,學校建設改良會議上,她的提議總是沒有被通過。
可是今天老李頭的出現,給了她希望,也給了所有學生希望。
因爲在那四樣科目的名稱下,如果能寫上自己的名字和分數,那無疑是莫大的榮耀。
“班長百萬你來改X卷。”老李頭點名,然後環視一圈,將目光落在最後一排,“陸炫聖——你來改英語。”
被點名,陸炫聖的情緒明顯的沒有班長百萬激動和高漲,不過他還是照做了,因爲這樣的被看重,他不想辜負。
第一排的桌子被搬上講臺兩張,陸炫聖和百萬一人一桌,手執紅色鋼筆,對照着正確模板試卷,倆人都在認認真真的改着。
“落兒,你考怎麼樣?!”沈小軒偷偷的探過身子,小小聲的問她。
“數學不知道,別的都還好。”黎落兒有些不確定的說着,因爲在最後,她看到那幾道題目時,都有些崩潰了。
那些題目陸炫聖和陳志泉都給她複習過,可是她偏偏鬧脾氣,不想聽,不想記,所以根本忘記了正確解析……
最後只能靠記憶裡的公式在套,然後再努力的想起當天陸炫聖和陳志泉那模糊的分析,就那樣不確定的寫上最後的答案,所以她根本就不確定數學分數能有多少。
不過學校的保送名額,其實她也沒有奢望過,因爲每年基本都一樣,除了總分最高的那一名是肯定能被保送之外,剩下的那幾個名額都其實落入了學校領導親戚的名下。
只要分數能夠達到所要保送的大學的分數線,然後學校和老師再寫很多推薦以及各種獲獎經歷,最後總分就被拉上去了,最搞笑的就是,聽說去年某人最多的加分項目,竟然是才藝!
才藝也能加分……的確好好笑。
所以拿不到第一名,她也不想奢求保送這件事。
跑神了半響,黎落兒把思緒從記憶裡抽了出來,然後扯了扯嘴角,翻開政治書,開始默背。
比起歷史,政治的考卷答題是更爲嚴謹的,是基本不能有任何模糊概念的,這樣的科目,背書,纔是王道。
實驗班的學生最少,總共也就才三十多人,所以比高三別的班改試卷要快很多,老李頭和王豔收起鋼筆時,教室裡的同學,也都紛紛坐正,等待着結果。
把試卷的裝訂打開,王豔開始在檔案本中記錄每一個學生的分數。
接着,講臺上的四個人從各自拿到的試卷中選出分類前三名最高分,先是拿去記錄在班主任和教務室的日誌中,再開始由老李頭宣讀,王豔在黑板上記錄。
陸炫聖坐回座位,從櫃兜裡抽出溼巾,仔細的擦拭着右手的中指。
因爲剛纔改試卷,手指上面沾染了很多紅色的墨汁。
有些潔癖的他,是不會忍受的。
“語文第一名——黎落兒。”老李頭唸完,向黎落兒點了點頭。
黎落兒大方的起身,點頭致意,“謝謝老師。”
“數學第一名——陸炫聖。”老李頭滿意的含笑,因爲那張試卷上,沒有任何的丁點錯誤,解析過程又是簡單完美,甚至滿張試卷,連修改過的地方都沒有,一氣呵成,這樣的門生,讓他眼睛發亮。
陸炫聖起身,致謝。
“英語第一名——黎落兒。”老李頭再次轉向黎落兒,伴着笑意。
“謝謝老師。”黎落兒心中已經有了稍許按捺不住的激動,落座的時候偷偷的跟沈小軒比了個“V”的手勢。
“真棒!”沈小軒伸出兩根大拇指衝她搖着,眉眼彎彎,比自己得了第一名還要高興。
“X綜合第一名——”老李頭頓了頓,念名字的語氣也有些激動了,就在所有人目光緊鎖在他身上時,他才朗聲念道:“黎落兒!”放下試卷後,看向黎落兒的眼睛,也是晶亮的。
在一片“哇”聲中,黎落兒再次起身。
這時的她,臉頰已經有些酡紅。
“李老師!”一個有些氣惱的聲音響起,齊秀起身。
“怎麼了?這位同學?”老李頭扶了扶眼鏡,問。
“既然黎落兒課代表這麼多門科目都是第一名,介意不介意把她的試卷和樣板試卷一起公開,讓全班同學一起對比?”齊秀憤憤的說着,攥緊的拳頭落在身側,明顯的表達着她對黎落兒第一名的質疑。
老李頭聽完這話笑了,笑的很深,然後擺擺手讓她坐下,再將目光轉向百萬和陸炫聖,“你們倆個覺得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