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剛剛有了點進展的時候,西西突然接到了通知,要她去縣直中學交流。西西很納悶,通常情況下,只有“活動”的人才能得到這種機會,自己什麼都沒做,怎麼就輪到自己了呢?
納悶歸納悶,去還是要去的。這也正好給了自己一個好好思考的時間。西西準備停當,要不要去跟江濤告個別呢,他肯定也知道這個消息了。按理說,他應該來送送她呀,可是怎麼不見他的影子呢?西西焦急地等了一會兒,終於走了。
縣直中學在小城的中央,挺大,有四五座樓,校園裡種了許多垂柳。西西接了七年級。什麼都安排妥了,她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找到住處。學校裡沒有多餘的房間了,校長最後說要不在前面的村子裡給你租一間吧。事到如今,西西只得點頭同意。
校長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來了箇中年婦女。“姐,這是來我們學校交流的金老師。先在你那兒騰間房給她住吧,正好你倆也搭個伴。”西西衝她笑了笑:“大姐好!”“好,好。我可太同意了,金老師一看就是實誠安穩人。”她抓住西西的手,“走,跟姐家去。”“等等,咱先說好,一個月五十啊,多要我可不給。”校長笑着說。“你就一天鑽錢眼裡吧,我不要錢,行不?”大姐說完,哈哈笑起來,提着西西的大行李箱就走。“那,校長,我先去了。”“去吧,下午來上課。”
一會兒西西才弄明白了,原來這位大姐姓李,是校長的表姐。男人去城裡幹建築去了,到年纔回來,她自己帶着兩個孩子在家。
西西跟着李大姐穿過大街走進一個村落裡,外面高樓大廈,這個小村落兀自在喧囂裡寧靜着。不知能撐到什麼時候呢?
李大姐家在一條小衚衕的盡頭,前面是衛生室。挺寬敞的五間大瓦房,東頭上一間,中間三間,西頭一間。“妹妹你住西間吧。正好前段時間剛有個住戶走了,房子裡還挺乾淨。”西間房有個大窗戶,旁邊種着棵石榴樹,不大的石榴擠了一樹。“好的,大姐,隨便住哪兒都行。”“你真是個好性的人,一看就好說話。”
推開門,靠北牆放了一張牀,南面有張書桌,西牆上有個破舊的木頭沙發。不錯,基本上全了。“太好了,大姐。”西西歡喜地把東西放到書桌上。“看你高興的樣,我也高興,今天晚上回來吃,我給你做牛肉麪。就當給你接風。”“行。”
下午去了學校。辦公室裡有十個人,辦公桌兩兩相對。與西西對桌的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叫趙丹,教同班的英語。性格很活潑,一會兒就和西西聊的火熱。通過她的嘴,西西知道,她正在熱戀,對象是個在外地工作的,婆家很有錢。正說着,她的手機響了,只見她不慌不忙地從包裡掏出來。是個很可愛的紅色翻蓋手機,小巧的很。她慢悠悠地放到耳邊,衝西西笑了笑。西西忙低下頭,開始準備第二天的課。
後來趙丹就出去打了。她剛出去,辦公室裡另外一個上點年紀的李老師就說:“年輕女孩子千萬別把錢看得太重,以錢多錢少找對象,靠不住。”西西環視一週,發現沒人迴應她的話。西西也沒敢隨意開口。
到了晚上,西西回到住的地方。李大姐果然做了牛肉麪,她的兩個女兒都回來了,正在那裡爭大碗,小碗。西西把買的雞腿放到她們面前的桌上,她們立刻不爭了,都瞅着西西。“快喊姨,這個姨是老師,以後就住在咱們家了,你們倆都老實點。”“姨。”倆小孩立即變得規規矩矩的。“真乖。坐下吃吧。”她們四個女人圍着桌子吃起來,李大姐的手藝真不錯,西西吃了滿滿一大碗。
大點的女孩上二年級,叫倩倩。小的上學前班,叫新新。晚飯後,李大姐領着新新去玩了,倩倩留在家寫作業。這個女孩子真懂事,安安靜靜的,沒一點動靜。西西坐在書桌上捧了本小說看,正看的入神,聽見輕輕的敲門聲。打開門,原來是倩倩。“姨,我有個題不會,你能給我講講嗎?”“好啊,倩倩,快進來。”
二年級的數學題已經相當有難度了,西西耐心給她講完。倩倩甜甜地說了謝謝。真是個懂禮貌的孩子。西西打心眼裡喜歡倩倩。
就這樣一來二去,李大姐和西西變得無話不談。很快,她就開始過問西西對象的事了。“妹妹你有對象了嗎?”“有吧。”西西模棱着說。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江濤沒有任何消息,過去的事情似乎只是發生在夢裡。“是幹什麼的?”“和我一樣是老師。”“你都是老師了,幹嘛找老師呢?你沒看見這個學校裡的女老師,有幾個找老師的。人家找的要麼是有錢的,要麼是有權的,嫁過去一輩子不操心,多好。”西西就盯着她看:“哎呦我的李大姐,你還有這套理論。你不是也找了個沒錢沒權的嗎,不是過的也挺好?”“你這閨女就不聽勸吧,我一個人帶倆孩子,你以爲是玩的啊。要不是你在這兒,光這作業都夠我費勁的。”
自從李大姐說過這話後,西西仔細一觀察,還真是,學校裡的女老師,不管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真沒有一個找的對象是老師。最不濟的也是志願兵,家裡有背景,過個幾年回來能安排到局裡的。
江濤依然沒有露面。他在幹什麼呢?
不久後,縣裡舉辦了一次聽課活動,西西在那兒遇到了一位原來學校裡的老師,他現在和江濤一個辦公室。“咱們學校裡每個辦公室都有電話了。”他興奮地對西西說。他用筆在西西的聽課本後寫了六個數字,“這就是我們辦公室的號碼。”
回去後,西西把它抄在書桌的檯曆上。這是巧合嗎?是江濤讓他轉給自己的嗎?西西想了想,不想了,她決定去打一個試試。李大姐家電話裝的挺早,是怕萬一有急事。西西撥了那個號後,很忐忑地聽到正在通話中。她放下又撥,終於通了。“喂。”竟然很清晰地聽出是江濤的聲音。
西西愣住了,這是第一次,自己主動給一個男生打電話。“西西,是你,對嗎?”江濤在電話那頭肯定地說。西西點點頭,很快就意識到他看不見。“嗯,是我。”“聽說你在那裡不錯哦。累不累?”“不累。”西西不知說什麼了,眼淚簌簌而下。她很快掛了電話。
第二天中午放學後,西西在校門口看到了等在那裡的江濤。一個多月的不相見,他黑了,瘦了,人倒是還精神。
“爲什麼不來看我?”“給你思想的空間,這裡的女老師眼光都高的很,怕你也受影響了。”“爲什麼現在來?”“因爲你的電話,我聽出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