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來是我多慮了。心頭鬱結一散,冰雲重新高興了起來,“沒事就好。王爺處理公務,繁忙得緊,我一個人待着也是無趣,你陪我四處走走。”
這玉宵宮以後就是她的家,得多多熟悉才行。
“是,王妃。”沐臨風應一聲,恭敬地跟在她身後。他面色雖如常,眼中卻有着淡淡的哀傷,只是沒人察覺而已。
轉過迴廊,穿過小橋,冰雲站在荷花池旁,看那花兒亭亭綻放,頓覺心曠神怡。
難怪王爺身上時時有荷花的香氣,原來是拜這花園所賜吧?
冰雲正彎了嘴角,不自覺地笑,煞風景的聲音傳來,“喲,這不是王妃嗎,也來賞花了?”
三個衣着豔麗的女子先後過來,當先一人正是醉心,中間那個冰雲也見過的,是那日與她撞到一處的璇璣,至於最後那位,比這兩位還要美些,想來就是另一名美姬醉情了。
她們自是一個比一個嬌媚動人,冰雲就算再不想認輸,心底也有幾分挫敗: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如若是她,必然也會選擇她們,更何況東丹寒嘯對她,根本沒有半點情意。
不過思索間,三人已走近,璇璣恭身行禮,“民女見過王妃。”
醉心與醉情卻只是站着,沒有行禮的打算。
冰雲拂袖,示意璇璣起身,眼睛卻是看着醉心醉情的,“見到本宮該有的禮節,還要本宮親自教?”
她兩個會如此傲慢,冰雲一點都不感到奇怪,畢竟她這個正牌王妃不受東丹寒嘯所喜,玉宵宮上下對她自然也是不冷不熱。
“不敢,”醉心斜了眼,滿臉不屑,“王妃手腕果敢,雷厲風行,民女可是怕得很,不勞王妃費心,民女知道該怎麼做。”
說罷她拉了醉情,回頭就走。
至於璇璣,見了這醜女的面就先低了三分,讓人不齒,理她做甚。
冰雲眼神一冷,“站住。”
醉心醉情對視一眼,根本不加理會,自顧自走開。
冰雲冷笑一聲,一個閃身欺近,把她們攔下來,“敢對本宮無禮,醉心,本宮上次給你的教訓還不夠,是不是?”
陡地想起那晚被冰雲扔出房外,這無異於是醉心所受過最大的羞辱,她氣紅了臉,嘲諷道,“民女哪兒敢!王妃可是好氣魄,上趕着跟王爺洞房,可惜王爺可不比王妃這般不知羞恥……”
“啪”一聲脆響,冰雲狠狠扇了她一記耳光,“你再說一句試試?”
醉情嚇了一跳,禁不住花容失色,“安陵冰雲,你這算什麼,不分青紅皁白就動手打人,你講不講道理?”
醉心捂了臉,又氣又沒面子,一時反倒說不出話來。
冰雲橫了眼睛過來,“本宮教訓的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不守禮節之人,管你什麼道理不道理!還有,安陵冰雲這名字,也是你叫的?”
或許是冰雲的氣勢太過迫人,醉情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臉色發白,不敢出聲。
冰雲眼神傲然,“醉心,給本宮磕頭認錯,本宮念你是初犯,可免去懲罰。”
磕頭?“你休想!”醉心氣極大叫,“你囂張什麼?不過是個棄妃,王爺對你都看不上眼,你憑着什麼得意?要我給你磕頭,下輩子吧!”
冰雲冷冷看着她,待她喊完,才詭異一笑,“本宮一向沒什麼
耐性,等不了下輩子那麼長。沐臨風,教教她該怎麼做。”
“是,王妃。”沐臨風面無表情,一步上前,擡腳踹在醉心膝彎處。
他本就是男子,力氣大了醉心何止一倍,加上氣憤於她對冰雲不敬,腳上用了兩分內力,她哪裡受得住,腿一彎,“通”地一聲跪了下去。
“啊!”膝彎的痛加上膝蓋硬磕在地面的痛,醉心哪裡受得住,眼淚當即流了下來,“你、你這潑婦……”
“還敢嘴硬?”冰雲也被逼出了真火,“沐臨風,掌她的嘴!”
倒是要讓這些人知道知道,誰纔是玉宵宮的主子!
醉情早嚇傻了,不敢給醉心求情,更不敢再囂張,呆若木雞的樣子真是可笑。
“是,王妃。”沐臨風毫不含糊,揚高了手,“啪啪”正反兩個耳光,不留情地打了下去。
醉心原本就捱了一巴掌的臉越發腫了起來,血順着嘴角流下,秀髮蓬亂,也着實可憐。“你、你敢打我……哇……我要告訴王爺,哇……”
好巧不巧的,這旁正鬧得一團亂,東丹寒嘯下了早朝回來,見此情景,先皺起了眉,“怎麼回事?”
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會安分,沒事要弄出三分事來,如今一見,果不其然。
“王爺,你可回來了!”醉心這滿腔冤屈總算找到發泄之處,哭着撲過去,“王爺要替妾身做主……”
一句話沒說完,她身體陡然窒了窒,跟着一個前撲,趴到了地上,半天出不了聲。
冰雲拍拍手,“本宮說過的話,你總也記不住,摔跟頭也是活該。”
她這個正妃都還沒挨着王爺的邊兒,醉心是什麼身份,當着她的面對王爺投懷送抑,當她透明的啊?
“你……”醉情吃了一驚,如同見了鬼,“你這是什麼意思?”
生生扯住醉心的衣角,待她身體失去平衡再鬆手,這不明擺着讓她難堪嗎?
“讓她長記性的意思,”冰雲神色如常,指尖一一滑過醉情和璇璣的臉,“你們若不知規矩,下場也是一樣。”
醉心摔得又痛又委屈,擡眼淚眼,可憐兮兮地,“王爺……”
“起來,”東丹寒嘯眼神冰冷,卻沒伸手相扶的打算,看着冰雲道,“到底怎麼回事?”
冰雲毫不迴避他的視線,“是不是隻要妾身說了,王爺就會信?”
還是他會選擇相信醉心的話,先護着她再說?
東丹寒嘯不置可否,“玉宵宮是講規矩的地方,不留頤指氣使的主子,你的理由最好說得過去。”
“如若說不過去呢,如若是妾身看她們不順眼,故意找茬呢,王爺會如何?”冰雲還真就不怕他,語不驚人死不休。
東丹寒嘯眼中掠過怒意,“不要跟本王逞口舌之利,你安陵冰雲的本事,不過爾爾。”
又是本事?
冰雲心頭堵得難受,好不委屈,“王爺,你一定要妾身有本事做什麼,跟你過招嗎?”
第一次見面,他就摞下話來,若要進玉宵宮,讓她拿出本事來。
她是來做王妃,不是來做打手護院好不好,這捱得上嗎?
“你到底說是不說?”東丹寒嘯覺得自己也有些幼稚了,居然糾纏個沒完。
“王爺,是民女的不是,”醉心趕緊着認錯,“民女沒有
按王妃的要求向王妃行禮,惹王妃不高興,不是王妃的錯,王爺要罰,就罰民女吧。”
東丹寒嘯看一眼她的臉,“誰打的你?”
沐臨風纔要張口,冰雲橫過一步,將他攔下,“是妾身教訓她目中無人,怎麼,打不得嗎?”
東丹寒嘯輕呼一口氣,“醉心所說,可是實情?”
冰雲略一沉吟,點頭,基本來說,事情就是這樣。看來醉心是個很聰明的女人,知道玩弄心計那一套在東丹寒嘯這裡行不通,所以先認錯,博得憐惜與同情,高招。
“那你捱打也不冤,”東丹寒嘯果然不愧是寰王,處理起事情來公正得緊,“不過,”話鋒一轉,還有“但書”,“打人不打臉,王妃,你有些過分了。”
冰雲正呆愣着呢,萬沒想到東丹寒嘯會如此待她,話都要說不出來,“呃,是,妾身下次會注意。”
“本王希望沒有下次,”東丹寒嘯冷目一掃三名美姬,“不管你們是什麼身份,王妃就是王妃,玉宵宮上下以本王和王妃爲尊,明白嗎?”
冰雲這個激動,眼前直冒小星星,幸福得暈暈乎乎:也許她之前是將東丹寒嘯想像得太絕情了,如今一看,他根本就是個大好人嘛!
念頭才起,她不禁狠狠鄙視了自己一下:幹嘛把他一點點寬容看得那麼重,她身爲玉宵宮的女主人,她們尊她爲主子,不是應該的嗎,有什麼值得得意炫耀的?
三名美姬心中不知作何感想,表面卻是恭敬得很,“是,民女遵命!”
東丹寒嘯似是頗爲滿意,微一頷首,轉身離去。
“沐臨風,我們也走吧。”冰雲心情大好,走路都用跳的,一蹦一蹦,像小兔。
醉心與醒情對視一眼,皆有些不自然:看來她們低估了王妃在王爺心中的分量,想要她失寵,還得另外想法子才行。
“沐臨風,你說王爺是不是心腸很軟,很容易相處?”
冰雲很快樂,她的快樂很簡單,這不因她貌醜與否而改變,只是一種單純的、希望被尊重的願望得到滿足後的輕鬆而已。
沐臨風略一沉默,“王妃,處在王爺這個位置,心軟是致命的弱點。”
冰雲一怔,“你說什麼?”
“屬下失言,王妃恕罪。”
冰雲轉身,好笑地看着他,“沐臨風,現下又沒有旁人,你還‘屬下、屬下’地做什麼,跟我還用如此生分?”
別說,沐臨風突然這樣規規矩矩、一板一眼,她真有些適應不了。
“還是注意些的好,王妃如今身份不同了,不能讓人說閒話。”沐臨風微弓着腰,像模像樣。
冰雲歪着頭看他一會,下了結論,“我知道了,你在生氣。”
還是因爲昨晚的事?沐臨風,你要不要這麼小氣啊,我都已經道過歉了,還不夠?
“屬下不敢,”沐臨風依舊像塊寒冰,帶着明顯的疏離,“屬下的職責是保護好王妃,別無其他。”
冰雲的心一路下沉,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沐臨風,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
“有,”沐臨風坦然承認,“但現在還不到說的時候,王妃恕罪。”
“你……”冰雲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你非要如此坦白,又留三分嗎,你是想悶死我?”
“屬下不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