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歌優雅轉身,嘴角溢出悠長的淺笑,說道:“怎麼了呢,六姐?”
鳳蕾微微低着頭走到她跟前,怯怯的說:“九妹,真的不能帶六姐去上林苑嗎?你看,你反正都是要帶丫鬟去的,不如就讓六姐我當你的丫鬟跟你去,好不好?”
“就是啊,小九,你六姐都這樣求你了,你就答應了吧!”二姨娘扭着腰走上前,聲音依然透着尖酸。
鳳歌斂笑,肅然說:“二姨娘此言差矣!上林苑乃皇家之地,隱瞞身份進入,就是欺君!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整個太傅府都會受到牽連!況且要姐姐做我的丫鬟,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我失了禮數?二姨娘此舉是要置我於何地?”
二姨娘被她突然流露的威嚴嚇了一跳,而其他女人也都責怪的看向她,令她覺得臉上無光,卻也不甘竟然被個小丫頭嚇住了,張嘴就想辯駁。
鳳歌卻不給她機會,轉而對鳳蕾微笑着說:“國師的法旨裡只說讓我參加冬祭,六姐爲何這麼執着要去呢?你把原因告訴我,如果是情有可原的,而我又能有幸見到國師,那我就儘管試着問問是否可以讓你前往,你看這樣是否可行?”
鳳琳搶着說:“九妹,她還能有什麼原因呢?當然是想要見燕王啦!我說六妹,你還是死心吧,也不想想人家燕王是什麼身份,況且他又不是沒見過你,若是喜歡早就喜歡上了。”
鳳歌微挑眉梢,燕王?半年前老燕王病逝,燕煜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扭轉乾坤,成爲新的燕王,而本來穩操勝券的王妃,也就是王擎的妹妹和她的兒子都死於王位之爭中。
先失傲雲堡,再失燕國,王擎相當於是被斷了左臂右膀。
不過,鳳蕾真是爲了燕煜恆?她不是跟什麼玉面淫賊已經那個什麼了嗎?聽葉正的語氣應該是這個意思啊,難道這裡的人對女子的貞操並不是很注重的?有可能嗎?
當然是不可能的!
鳳蕾羞惱地叫了一聲:“五姐!你胡說什麼?”然後撲倒二姨娘懷裡抽泣。
“夠了!被人家聽見,還以爲太傅府沒家教呢!”曹氏厭煩地低聲斥責。
若是可以,她是一個都不想帶去,又不是她親生的,可鳳宥平日對她們雖不是很在意,卻對她們的婚姻很是關心,於是她這個當家主母就必須要用心,這叫她如何不煩心,如何不傷心?
一想到這,她的眉頭皺得更緊,轉身就向馬車走過去。
鳳琳連忙跟上,大門口有三級臺階,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啊——”慘叫聲響起。
鳳琳臉朝下整個人向前仆倒,非常不雅的摔了個狗啃泥。
衆人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愣了一會兒,還是三姨娘首先反應過來,呼天搶地般奔過去,和幾個丫鬟一起把鳳琳扶起來。
只是,“啊!”一看到鳳琳的臉,幾人驚呼,就連曹氏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鳳蕾關切地跑過去,“五姐,你怎麼樣了呢?怎麼好好的會摔跤了呢?啊!五姐,你的臉……”
“我的臉?我的臉怎麼了?”鳳琳本就覺得臉上痛得厲害,又聽得這
麼多聲驚叫,心中已是非常驚駭,伸手摸上自己的臉,只摸到一手的血,這可是她最以爲傲的資本了啊。
“啊!啊!啊……”慘叫連連。
“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把她扶進去,趕緊找個大夫來看看!”曹氏在關鍵時刻還是挺有主母範的。
“可是……母親,女兒還要去……”鳳琳這回反倒不叫了,急忙說道。
“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怎麼能去?若是毀了臉你以後哪都不用去了!”曹氏瞪了她一眼。
鳳蕾露出幾分擔憂的說道:“對啊,五姐,你還是趕緊回去讓大夫好好瞧瞧吧,千萬不要留下什麼疤痕纔好啊,可是這樣就沒有人陪着母親去上林苑了,要不……母親,可否讓小六陪您去?”
“是你!是你使壞讓我跌倒的!母親,您一定要替小五主持公道啊,女兒剛纔走得好好的,突然就從背後被人推了一下,莫名其妙的就跌倒了,一定是這小蹄子做的好事!”鳳琳發瘋般衝過去就想要抓住鳳蕾。
鳳蕾輕盈地避開,躲到曹氏背後,哭着說:“五姐,你怎麼能血口噴人呢?剛纔我離你那麼遠,怎麼可能推得到你啊?母親,求您爲小六作主啊!”
“就是嘛,這麼多雙眼睛都看着,三姨娘你也可以作證啊,根本就沒人推你,你怎麼能亂說呢?照我說啊,應該是上天都不讓你去呢!”二姨娘大聲說道。
三姨娘眼睛一瞪,也大聲說:“這可說不準,這門口統共這麼大,剛纔就是六娘子站得離小五最近,誰能擔保她沒動手啊?她爲了去上林苑,連當小九的丫鬟都情願,推人的事情又如何做不出來?”
曹氏怒,大聲喝道:“閉嘴!成何體統,都滾回去,我今日誰都不帶,小五,小六,你二人回去禁足一個月,抄女誡一百遍。”
二姨娘急道:“哎呀,姐姐,您去上林苑若不帶個女兒一起,在其他夫人面前也說不過去啊!小六今日確實是言行無狀了點,要不,等她陪您去上林苑回來再罰好嗎?”
曹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說:“你說的也對,不過太傅府的娘子也不是隻有她二人,小七,趕緊回去收拾幾件衣服跟母親去上林苑。”
七娘子,鳳雲長得比較可愛,一張小圓臉上稚氣未脫,突然被點名,愣住,卻又喜形於色,然後怯怯的看了曹氏一眼,又不安地看看鳳蕾和鳳琳,最後看向四姨娘。
四姨娘顯然也被這突來的變化弄得愣了一下,卻馬上反應過來,拉着鳳雲向曹氏行禮道:“是,妹妹立刻幫七娘子收拾,請夫人稍等片刻。”
二姨娘等人傻眼了,怎麼也沒想到曹氏會來這麼一出,她們爭得頭破血流,最後卻便宜了別人!
二姨娘呵呵笑着說:“姐姐真是的,怎麼開這樣的玩笑呢?小七還這麼小,只怕到時候會失了禮數,豈不是給姐姐您添堵?”
曹氏沉着臉說:“我像是在開玩笑嗎?你有這份閒心,還是想想怎樣教好小六吧,在自家門口都能如此失禮,到了外面還不知會弄出什麼幺蛾子來,都回去吧,管家,這幾日看好門,別讓人隨便出去給太傅府丟臉!”
李管家恭敬的應道:“是,夫
人,各位姨娘,娘子,天氣冷,還是請回吧。”
二姨娘等人無奈,只好轉身回府。
鳳蕾咬着脣瓣,恨恨地瞪了鳳歌一眼。
鳳歌似笑非笑地微微挑挑眉,她看在眼裡,那恨意更深了,彷佛要把鳳歌凌遲了一般。
四姨娘和鳳雲很快出來,曹氏滿意地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走吧。”
鳳歌自然是坐她那輛寬敞的馬車,曹氏身爲一品夫人,所坐的馬車雖然也不差,卻依然是比不上鳳歌的,鳳雲帶着個丫鬟坐在後面較小一點的馬車,還有幾個家丁在旁護衛,浩浩蕩蕩的向着上林苑出發。
鳳歌懶懶地躺在軟榻上,抱着被子,昏昏欲睡。
“主子,剛纔是二姨娘做的手腳。”鳳一的聲音響起,他和鳳二坐在趕車的位置上。
鳳歌閉着眼睛,脣角輕勾,說:“嗯,還真想不到呢,原來太傅府裡藏龍臥虎啊,也不知爹是否知道?你們說,這鳳蕾爲什麼這麼想去上林苑呢?可惜啊,到最後她都沒得去,不然就有可能知道她想幹什麼了?”
紅綃說:“奴婢倒覺得她沒得去纔好呢,她最後看娘子的眼神太可怕了,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鳳歌微微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笑意加深,幽幽地說:“放心,你家娘子我也不是什麼好人,所以沒什麼好可怕的。”
紅綃被她的眼神看得莫名的心慌,有點不自然的嘟着嘴說:“娘子就會瞎說。”
鳳歌呵呵笑了一下,繼續閉上眼睛,卻敏銳的感覺到她輕輕的鬆了口氣,心裡微微的嘆了口氣。
上林苑位於大正宮後面,天都山下,滄瀾皇朝開國時開始修建,雖然佔地廣闊,可建築卻是比較簡樸。
因爲滄瀾歷代皇帝都葬在天都山上,所以上林苑真正的功能,是守護皇陵,所以也是皇帝操練親兵的地方,既可守護皇陵,又可以保護大正宮。
鳳歌到達時,門口的廣場上已經站滿了人,男的一邊,女的一邊,接受檢查,方可進入,裡面會另有轎子或者馬車把人送去入住的地方。
天空飄飄灑灑的下着小雪,一大羣平日趾高氣揚或者嬌生慣養的人,就這樣在露天下排隊等候,卻沒一人有不滿,場面有序而安靜。
鳳歌微露驚訝,想不到會是這樣的情景。
跟着曹氏正想要跟着去排隊,卻見兩個和尚向着她走過來。
“阿彌陀佛,鳳堡主,貧僧奉國師之命特來迎接,請隨貧僧來。”
鳳歌挑眉,回了一禮,淡淡的說:“好,有勞師父了。”
原本安靜的人羣立刻傳來竊竊私語。
“原來她就是傲雲堡的堡主,太傅的女兒啊!”
“那不是國師身邊的兩個弟子嗎?竟然是他們親自來帶路,國師對她真是另眼相看啊!”
“……”
鳳歌邁着碎步,雙眼平視,嘴角微翹,帶着優雅的笑容,一派大家閨秀的樣子。
心裡卻在冷笑,真是好高調啊!老和尚這是要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了。
突然感到有一束目光陰冷的看着她。
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