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江惟仁啐道,“這不明擺着,要弄死這孩子嗎?”他忽然停住了說話,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着蘇黎,“你不要告訴我,你就是送去易家的孩子?”
蘇黎默默地點頭。
“靠!”江惟仁忍不住爆粗口,“什麼鬼?喬家人死絕了?讓你一個女娃娃去?你大哥呢?你二哥呢?還有你爺爺,你媽媽都是瞎子?看不出老東西的陰謀?”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聽見這樣的事情,就爲自己抱不平!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根本就是個套,一個讓喬家痛的套。可是當時蘇美鳳豬油蒙了心,愣是把那老太婆當成了一個無害的老人,把自己送進了狼窩,虎口!
在易家的十五年,是她的噩夢,曾經,她懷疑所有人都會害她,也在那如履薄冰的日子裡戒備着每一個人。可是江惟仁毫無保留的仗義執言,讓她的心裡暖暖的。“謝謝。”蘇黎輕輕握住他的手,給了他一個真心的笑容。
謝什麼?江惟仁難掩心疼,他一直以爲阿黎就算不是長在喬家,也不會受委屈,可是沒想到她的童年是這樣的可憐,不!是可恨!他恨那個滅絕人性的老太婆,也恨麻不不仁毫不作爲的喬家,最後,他恨上了自己爲什麼沒有早點遇上她。
“你……”他的聲音沙啞,“是不是很辛苦?在易家的日子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說嗎?還是不說?蘇黎在做着艱難的抉擇,她知道只要把這件事說出來,她和小江的心裡一定會有隔閡,就算以後他們在一起也會有不舒服的感覺。可是爲了喬家江家不至於兩敗俱傷,她——要說!
“吃苦?”蘇黎苦澀的笑笑,“我習慣了,但是最可怕的不是吃苦,而是那無處不在的危險,如影隨形的毒打……我之前不知道,總是和他們對打,最後吃虧的總是我,不過也難怪,一個年幼的女孩去和十幾個大男孩打架,而且是來真的那一種,他們的力道足可以打死人,而我每一次的奮力反抗只讓我斷幾根肋骨而已,半死不活。”
斷肋骨?還幾根?江惟仁受不了了,他的手摸索着在蘇黎身上摸着,還真給他摸到好幾個不平滑的地方,那就是斷裂處?
“你們家就沒有人去看你嗎?就把你扔在易家不聞不問嗎?”江惟仁眼睛裡都冒火,這樣對待一個孩子,他們易家還有人性沒有?
“有!我大哥在十歲的時候扒火車去看我,不過當時我已經暈了,渾身全是傷,昏迷了好幾天才醒過來。”蘇黎回憶起當時小小的年紀,還真是蠢,易老夫人說不能告訴家裡人,她還真的不說,這也就換來了之後越來越厲害的虐打。
“你大哥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江惟仁覺得不可思議,“他不是最愛你的嗎?那他爲什麼不把你帶走?啊?他是孬種嗎?他是慫包嗎?”
“走一個就得換一個來!”蘇黎其實並不想說這樣的殘酷,而且當時大哥也答應要替換自己了,是自己偷聽到老夫人的惡毒心思,才極力拒絕大哥的好意的。
“後來,我學精了。”蘇黎其實是既不願意把這一段過往告訴小江的,她怕小江瞧不起她,可是爲了能讓小江對自己反感,也讓小江能夠開始新的生活,她咬牙選擇說出來。
“我要找一個人保護自己,思來想去我把目標定在了易家繼承人易峰的身上,我在他常走的路上等着他,還製造偶遇,讓他一點一點對我產生興趣,最後,他終於成爲了我的*。你知道嗎?其實他對我很好,每一次出門都給我帶禮物,每一次我想要吃什麼,就算是跑遍全國他也幫我弄來,我在易家的後來十多年就像個公主…”
“閉嘴!”江惟仁猛然打斷了她的話,“邁巴赫!是他嗎?”
原來他看見了!蘇黎不否認,只是用晶亮的眼眸望着他,其意不言而喻。
“呵呵呵!所以,他來了,你打算跟他走了嗎?”江惟仁的聲音尖銳刺耳,“不是說永遠都不離開我的嗎?這才幾天……”
“小江,謝謝你,曾經愛過我,也謝謝你,願意毫無保留的給我溫暖。”蘇黎忍住痛徹心扉的疼痛,一字一句的說,“我也曾愛過你,但是現在——我想要放手了。”
江惟仁的臉狼狽的轉了過去,那側臉帶着一種美麗,是的,就是美麗,頹廢的美麗!他俊美不羈的臉,在月光之下越發的美麗。他的身上散發着溫暖氣息如今已變冷,但是這不妨礙他的優秀,冷靜自持加上有點壞的男人更加吸引人不是嗎?
鼻子酸酸的,而眼睛,卻是那麼的澀,每多看一眼,就讓蘇黎有後悔的衝動。是的,那不捨就像是夏日的藤蔓,長得飛快,才說過放手,她已經開始後悔了!但是僅剩下的那一絲絲理智,強行拘束着她,她知道,感情是存粹的,而婚姻卻不是,它夾雜着太多的人情世故,也夾雜着太多的無可奈何……
“恨我吧!”蘇黎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卻又那麼清晰的響起,然後——飄散在江惟仁的耳朵裡!
他的心臟開始飛快的跳動,是瘋狂,是暴怒,還是隱忍。他——可笑的想要忘記阿黎躬身坐上邁巴赫的那一幕,好像只要他忘記了,蘇黎就不會離開一樣。“別說了,你愛過我,就繼續愛着吧!別的……”他艱難的吐出一句話,“我都會忘記的。”
“能嗎?”蘇黎苦笑,如果能,那麼她爲什麼會這樣痛?
這在江惟仁的眼中,卻是冷漠的表現,這冷漠完全刺傷了他的心,他渾身一僵,嘴上卻絲毫不饒她,“我都能忘記,你難道不能?那個邁巴赫,我也能給你買,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好不好?”
“我不要。”蘇黎淡淡的,一字一句的說,“我要的從來不是那些物質,你也不要費心討好我,因爲接下來我的話會讓你恨死我。”
“邁巴赫,就是他——易峰,易家的二兒子,我從小的保護神,他盡心盡力的保護我到了十八歲,你想知道我做了什麼讓他這樣不能釋懷嗎?”蘇黎抿脣淺笑,“我用命幫他擋了一次狙殺,然後趁機提出離開易家,他同意了。可是他不甘心這十幾年的付出,他要報復,所以就有了後來的趙廷和黃覺……”
“別說了!”江惟仁狠狠的打斷了她的話,“你要說的我都知道,別說了!”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易城和這件案子有關,卻不知道他就是操控着一切的幕府黑手,他就像一個棋手,運籌帷幄的布好了每一步棋子,做着最完美的打算。他——間接的害死了你的媽媽,害的你的腿……”
江惟仁的手緊緊攥起,媽媽和這腿傷,是他不能逾越的鴻溝。
“我想要當做不知道,我大哥也說不干我的事,可是我清楚明白的知道,這件事和我有關,是我背信棄義拋棄了易城,他纔會下大功夫去布這個局,來讓我結不成婚,痛苦終生。”
“不是不是!”江惟仁痛苦的抱住了頭,不斷喃喃,“我也算知道個大概,他是涉案人,但是並沒有證據指證他……”
“有!趙廷上次交到你手裡的錄音就是證據,他已經告訴你爸爸,最遲明天你爸爸就會找上我,我將會被驅逐出江家。”
“不會,有我在。”
“你爸爸對*感情有多深我想你知道,而且爲人子女你是絕對不能再和我在一起了,不然就是不孝!小江,我們——別無選擇了!”
江惟仁的眼珠急的赤紅,他恨那個易城,恨他害死了媽媽,恨他害的自己成了殘疾,不管他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都改變不了媽媽和自己的悲劇。但是這和阿黎有什麼關係呢?這和他們之間的愛情有什麼關係呢?
“我只求你一件事。”蘇黎慎重其事的求他,“好好對自己,還有,絕對不能讓趙廷進門,他誠心挑起江喬兩家的矛盾,就是想要看見江喬兩家決裂,其心可誅!”
“趙廷!”江惟仁咬牙說出這兩個字,恨不得去咬他的肉。
“你不是問我前幾天趙廷找我做什麼?我告訴你,他要我幫着他說好話,他好重新贏回你姐姐!他還要做江家的女婿!”
做夢!江惟仁啐了一口,“不可能!我明天就把姐送出國,我看他還打什麼心思。”
“可是我們還是不能在一起。”蘇黎悵然若失的說,“你爸爸不會讓我進江家的門的,就算這輩子我都不要結婚,就這樣沒名沒分的跟着你,他也不會同意。”
“我的女人怎能委屈?”江惟仁霸氣十足的說,“我會給你名分的,你說過要陪着我一輩子,少一分鐘都不行,少一秒都不行。”
蘇黎愕然,她以爲說出小江腿傷,還有江母的事情,他一定會恨自己,趕自己走呢!誰知道他竟然硬生生的忍下了,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可惜的是,就算小江不計較,她也沒臉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