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滾出去。”江惟仁指着蘇黎說。
“這……”小護士爲難的回頭望了一眼蘇黎，“蘇小姐，您看……”
蘇黎轉身就走，可這還沒出門口，就聽見身後一聲驚呼，然後是壓抑的喘息聲，還有小護士的嬌嗔聲音，“不要！江少爺，這不好吧？”
蘇黎垂在大腿上的手緊緊攥住，她深深地咬住了下脣，冷笑，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果真沒說錯。
“咚！”蘇黎狠狠地甩上了門，靠在一側的牆上，垂瞬盯着手機，她想回家了，怎麼辦？眼眶裡忍也忍不住的酸澀讓她紅了眼圈，“哥哥……”她的聲音呢喃中帶了哭腔。
身後，門慢慢地，悄無聲息的打開。江惟仁靜靜地站在那裡，望着不斷聳動的蘇黎的肩膀，“你哭了？”
“沒有。”蘇黎垂着頭。
“給我看看。”江惟仁想要去扳她的頭，卻被一推，“不要你管。”江惟仁哪裡禁得住她這一推，幾乎是立刻的就摔倒了下去。
“江少！”那小護士趕緊撐住江惟仁，然後衝着蘇黎尖叫，“你怎麼這麼狠心？你弄傷江少了！”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沒有一點點預兆的扇在了護士的臉上。“滾！”
小護士接受不了江惟仁這突變的態度，明明上一秒他還抱着自己呢，怎麼下一秒就能毫不客氣的給自己耳光？“唔唔唔……”她捂着臉跑了。
“心真狠！”蘇黎若有所指。
“我沒有動她。”江惟仁略帶笨拙的解釋。這時候若還看不清蘇黎的介意，他就白混女人堆這麼些年了。
“關我什麼事？”蘇黎回頭扶起江惟仁，把他扶到病牀上，“我去叫醫生……”忽的怔住了，因爲就着她彎腰的姿勢，江惟仁的舌尖添上了她的眼角，卑微而虔誠地舔去了她的眼淚。
就像是被電擊了一樣，蘇黎慌亂的退後，語無倫次，“那個，那個……我讓醫生過來給你檢查傷口，還有重新掛水……”
“我要放水。”江惟仁像只偷腥的貓一樣，悶悶的笑着，然後大刺刺的指指自己的肚子，那裡面充盈的好像一個皮球。
“奧……”蘇黎在屋裡找了一圈，終於給她找到了那個可憐的便壺，她遞給江惟仁，“你先拿一下，我給你脫……那個……”
江惟仁的臉上露出淡淡的淺笑，蘇黎肯再一次撿起這個便壺，表示她服軟了，他也不能不依不饒的是不？“扶我去衛生間。”
啊？蘇黎詫異的擡眼，“你還不能走……”
“剛纔不是走了？”江惟仁揶揄一笑，把自己的胳膊搭在了蘇黎的肩膀上，“你撐着點，我的腿使不上力氣。”
“好好好！”蘇黎架起了江惟仁，把他拖到了衛生間，並且貼心的幫他解開褲子，才背過臉去，“那個，你快點。”
江惟仁實在是憋得難受，也不耍弄蘇黎了。他暢暢快快的解決了，然後望着蘇黎的背影，調笑道，“沒見過？”
蘇黎不敢應對，匆匆幫他收拾了下，就把他架了回來，安置在牀上，“我去找醫生來給你看看傷口。”
江惟仁一邊望着蘇黎，一邊伸手按動了牀頭的呼叫鈴，“你坐。”蘇黎侷促的坐了病牀的一小角。
醫生來了，他一看這滿目的狼藉就不由得皺眉，再看見江惟仁那已經崩裂開的傷口，這眉頭皺的更緊了，“我要打電話給夫人，你們這麼折騰，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蘇黎下意識的望了一眼江惟仁，卻被他逮個正着，那盈盈的大眼裡含着一絲爲難和哀求，讓江惟仁的心裡一軟。
“不準告訴我媽。”江惟仁聲色俱厲的呵斥了一聲，整個臉都陰沉了下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這話還沒說完，走廊上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章曉琳人未到跟前聲音就到了，“我兒子怎麼了？啊？一個個都是廢物……”
靠！江惟仁咒了一聲，眼睛狠咄咄的環顧了一下在場的每一個人，嘴角噙着危險的笑，讓衆人心底都是一驚。“那個，不是我們說的，是那個護士，她……”備不住江惟仁的壓力，一個醫生忍不住吐了實話。
“等着啊！”江惟仁的手虛空點點，然後伸手把蘇黎拉到懷裡護着，“一會她動手你不準犯傻。”
“我和她對打？”蘇黎咬着脣，開玩笑似的說。惹來江惟仁一笑，”我看成！”
“去你的。”蘇黎很不自在的掙扎了一下，江惟仁怎麼肯放開，哄着她，“乖！等她走了我就放開你。”
稀罕的。蘇黎嘴上不服軟心裡知道，江惟仁是護着她的，她也就不動了，就像是一隻小貓一樣乖覺的縮在江惟仁的懷裡。
門開了，章曉琳看了眼滿室蒼夷，皺了皺眉衝着蘇黎就過來了，“怎麼回事？是不是你這個賎人使得幺蛾子？天哪？兒子，你的腿……”章曉琳的眼睛一看見那透過紗布滲出來的血，就懵了。
“沒事，就是不小心崩開了。”江惟仁讓醫生過來換藥。
當那帶血的紗布一層層揭開的時候，章曉琳忍不住了，上前來就要扇蘇黎的大耳光子，嘴裡還不斷罵着，“就知道你這個賎人遲早要害死我兒子！你就是個不省心的夭精呀！”
江惟仁伸手一擋，擋住了章曉琳的攻勢，沉聲道，“媽，這不關阿黎的事情，你先出去。”
“你就這麼護着她？”章曉琳有點不能接受，“她會害死你的。”
江惟仁抿脣，可是手下把蘇黎護的更緊了。
“兒子，咱不要這女人服侍了好吧？媽給你找最好的看護，不然把家裡的吳媽帶過來？啊？”章曉琳見打不到蘇黎只能作罷，但是這樣的女人卻是萬萬不可再留在兒子身邊了。
蘇黎聞言，心裡樂開了花。她不由得擡眼望了一下江惟仁，卻和他的深沉目光碰了個正着。只見江惟仁嘴角噙笑，眼底一片冰冷，“不！我就要她！”
一句話打破了蘇黎的希翼，也成功點燃了章曉琳的怒火，她氣不打一處出，衝着醫生吼道，“這樣的破房間能住人？給我換一間。”
醫生諾諾，心下卻嘀咕了一句，這房間破成這樣還不是你兒子的功勞！
很快，江惟仁的傷口被重新縫合，包紮。隔壁的單人病房也被收拾了出來，江惟仁被擡上了移動病牀送到了隔壁。
剛安置好，章曉琳就指着蘇黎說，“你出來一下。”
“媽！”江惟仁攥住了蘇黎的手，“媽，我都捨不得碰她一下，你認爲你還能當着我的面打她？”
“不打。”章曉琳也算是看透了，剛纔換病房江惟仁防賊一樣防着蘇黎落單，不就是怕自己打她？也罷！打擊一個人也不是非要動手的，她決定和蘇黎好好談談。
“那有什麼當我的面談。”
章曉琳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用那一雙美瞬瞪着蘇黎，給她以無形的壓力。
“我出去。”蘇黎輕輕拂下江惟仁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沒事的。”
“阿黎……”江惟仁喊完這一句就咬住了下脣，有些欲言又止。
蘇黎看到他的不安，也看懂了他眼底的擔憂。她笑笑，“放心，我心裡有數的。”說着，就起身跟在章曉琳的身後走了出去。
走廊上，章曉琳背對着蘇黎，良久也沒有說話。半晌，蘇黎先開口了，“伯母擔心我會和江少舊情復燃？不會的，你擔心的都不會發生。”
章曉琳慢慢地轉身，那一雙帶着淡淡魚尾紋的美目緊緊盯着眼前的蘇黎，六年未見，這丫頭已經不復當年的靈動和青春，變得有些土氣，還有些顯老。這樣的女人唯仁會要嗎？她呲笑一聲，“也不去照照鏡子，你以爲你還是以前的蘇黎？”
蘇黎淡淡笑笑，並不以爲然，“六年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會回來，伯母，相信我，這次見面只是個意外。”
“這樣最好！你最好給我老實點。”章曉琳本想罵她的，可是蘇黎謙卑的很，到讓她開不了口了。
“等江少的傷好一點，我就會離開。您放心，就算是路上碰見了，我也會努力裝作不認識他的。”蘇黎的聲音裡帶着刺骨的涼薄，“我們根本就不該重逢。”
隨着她話音的墜落，幾步遠的地方，江惟仁陰沉的聲音傳了過來，“是嗎？我不這樣認爲！”說着，就拖着那條傷腿一步一步挪移過來。
“兒子……”章曉琳心疼的望着兒子那倔強的表情，心下難受，“你怎麼出來了？”而蘇黎則扭過頭去，不看他。
江惟仁終於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到了蘇黎的面前，他狠冽的擰住了蘇黎的下巴，強迫她看着自己，“我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麼？你走了六年，我想了六年，你TM的說根本不想和我重逢？”
蘇黎沉默的咬住了下脣。
“我就是個傻子，一個大傻子！”江惟仁閉了閉眼睛，就這樣從眼角滴落了兩顆碩大的淚滴。好笑真好笑，他怕媽媽爲難蘇黎，就硬是拖着傷腿出來，誰知道卻聽見蘇黎這樣誅心的話，真是把他的心都生生的撕成了碎渣，疼得他只想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