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晉王以及朝堂的事情,晉謙去齊國的行程也就這樣耽誤了下來,雖說他一直都想要去齊國籠絡關莞,但礙於權利處於巔峰,又抽不開身,也就作罷。
然而晉國詭詰的風雲變幻卻對齊國的風調雨順沒有絲毫影響,關莞仍然每天沒心沒肺地在銘涇的書房與水果稻田裡奔走,轉眼已是三個月時間過去。
三個月足以改變太多的事情,比如田裡碩果累累的農作物。
銘涇看出關莞對這次農作物的事情異常關心,於是也就寵溺地讓她去負責徵收佃農的作物,因爲收成極好,又見了雙季種植的甜頭,所以佃農們上交作物也十分積極,一天下來關莞光是記賬,收貨就已經累得疲憊不堪。還要應對一羣一羣上來搭訕的民衆--
“你就是關公子?我們一直都以爲你一定大手大腳,做慣了莊稼的人,纔會提出雙季種植的做法呢,沒想到你竟然是個英俊倜儻的小公子哥!”有人喜道。
“是啊是啊,家裡孩子太多,以前老是吃不飽,他們就爲了多吃一點打架,現在終於能吃飽了,幾兄弟不知道有多親呢!”一中年女婦抹着眼淚道。
“是啊,眼看今年就沒存糧過年了,全家人都擔驚受怕不願過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現在好了,現在能順利地撐到明年春種了!”
“關公子大恩大德,我等無以爲報!”說着,羣衆就齊刷刷地跪在關莞面前,一個勁地磕頭。
關莞哪見過這樣的場面,眼中也是飽含着熱淚,一邊去拉跪着的人,一邊笑着說:“能吃飽是多好的事情,你們不能謝我啊,爲這些事情勞心勞力的不是我,反而的銘涇公子。況且這是你們雙手自己種出來的,是你們自己的收穫,你們就快起來,別跪了……”
回府之後關莞打聽到因爲雙季種植的緣故,許多佃農家裡上交了糧食之後,家裡囤貨也多了,頗有些擔心糧食會降價。關莞知道如果日常所需的糧食價格不穩的話會給國家帶來多大的動盪,於是琢磨着也想收購他們手上屯下來的貨,可以放在水果鋪子裡一起售賣,市場上米價穩定,百姓心裡也纔有個底。
因爲一心撲在作物收成上,關莞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銘涇了,這日早上起早卻得知他已經上朝,似乎很忙碌的樣子。而糧倉和水果鋪子那邊的事兒又堆積如山,等不及她在這裡苦侯銘涇,咬咬牙關莞決定先去將百姓的作物先收了再說,就算是到時候銘涇不同意,她手上還有一成的利益,大不了自己來貼好了。
走在路上關莞一邊爲這種貼錢的可能性肉痛,一邊責怪自己全心全意的將心思放在收成上,反而不知道銘涇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前他會將近期的一些大事,或者要拿主意的叫上他一起商量,最近大概是見她太累,也就不忍心再給她增添負擔了。發生這種事情,完全是自己的失職,晚上得去銘涇那裡好好反省纔是。
就算是有貼錢的風險,也改變不了關莞減輕佃農負擔的決心,她早上一到鋪子,就將這些安全想手下的人說了,而後風風火火感到收貨的場地
,安排家裡有囤貨的佃農可以在豐衣足食的情況下,再把堆積的糧食拿來,鋪子還是按成本收售,統一在鋪子裡賣,不會苛刻佃農一分一毫。
接着就是佃農們的歡呼:“今年能讓大虎娶上媳婦兒了,眼看已經拖了王家姑娘兩載了!”
“就是就是,本來我們都打算賣了家裡的牛,讓二愣去上學堂!”
“俺孃的病有救了,俺孃的病有救了!”
佃農們一陣嚷嚷,而後齊齊叩頭:“銘涇公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從貨場回來之後關莞緊鑼密鼓地召集水果鋪子的主管開會:“因爲在預計之外多收了大量的糧食作物,我想也拿到水果鋪子來販賣,讓水果鋪子不僅僅只是賣水果,而能成爲一個能滿足普通家庭基本需求的超市……呃意思就是,全面的超級市場。”
鋪子當家是一個年逾四十的胖子,大家平時都稱呼他爲老胡,聽聞關莞這樣說,他第一個表示反對:“我不贊同,如果將水果鋪子改成超……超級市場的話,這樣無疑增加鋪子成本,如此而來,庫存積壓過多,有可能連原先勢頭不錯的水果鋪子都會被拖垮。”
老胡說出了下面人的心聲,大家不住點頭臉上頗不願意的樣子。
關莞點點頭:“老胡說得對,這個問題我也有考慮到。”
坐在水果鋪子的人都是之前喝關莞一起爲栽培果樹盡心盡力的,大家都清楚關莞有着什麼樣的能力,聽聞關莞已有考慮,雖說都有異議,還是不約而同的沉默下來,關莞注意到他們臉上都帶着一絲畏懼,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能讓人害怕自己了,於是摸摸臉也沒注意,繼續說道:“糧食乃一國之本,俗話說民以食爲天,如果我們任由如此大數量的糧食流入市場的話,難免會遭到比價和壓價的風險,而一旦糧食價賤,民衆生活更加朝不保夕。那時候人人自危,誰還會來買水果呢?所以暫時看來收購糧食是個不那麼明智的選擇,但是從市場長久的穩定來說,我們這樣做反而是規避了市場的動盪。”
老胡點點頭:“關公子果然眼界非常,一眼就能看到這麼遠的事情去,這一點我無比佩服。然而風險在後,眼前我們卻是要拿大量的成本去換已經充盈的糧食,這個時候我們加大庫存的話,確實不是件好事,如果眼前的鋪子被拖垮了,哪裡還有之後的規避風險一說呢?”
關莞讚許地看了一眼老胡:“老胡說的很對,非常清醒的質疑。”關莞很慶幸銘涇手下的人會有這種不管她關莞有多大影響,但一心一意爲銘涇着想的人。她哪裡知道老胡早年本來也是他的親信,因爲銘涇發現了其生意頭腦,才讓其經商斂財,暗地裡調動他來水果鋪子,本就是要他來穩住大局的。
“所以要解決庫存的問題,我們必須要將就快銷!”關莞信心滿滿。
“快銷?什麼快銷?”衆人疑惑。
“快銷是一種販賣模式,也就是薄利多銷,因爲庫存是我們現下最大的壓力,那麼解決庫存問題便是首當其衝,這個時候利潤反而退再其次,只要我們
解決了最大的庫存壓力,這也是爲了規避日後鋪子垮了何談利潤的同樣道理。”關莞耐心解釋。
“薄利多銷……你的意思是……”老胡恍然:“要穩定糧食價格,那麼……就讓水果薄利多銷?”
關莞忍不住爲老胡的一點就通擊掌:“正是這個意思,老胡你真是天生做店主的料子!”
老胡卻忍不住朝着關莞身後看去:“這個……不知道銘涇公子同意了麼?”
這一點正好戳在了關莞的軟肋上,“暫時還不知道……我會去和他說……”
“我同意。”關莞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慵懶的聲線裡帶着一絲笑意:“之前關公子說的輕重緩急想必大家也明白,我還有什麼不同意的呢,就按着他說的辦吧!”
關莞這才驚訝轉身:“你……你怎麼在這裡?”
“因爲某人的超市論,快銷論讓我聽得興致盎然,一時也就不忍心出聲打斷了,很精彩,如果說老胡是塊做生意的料子的話,那麼你關莞,簡直就是左右市場的推手。”銘涇靠在門邊,嘴上雖然說得漫不經心,眼睛裡卻閃着異樣的光芒。
“公子眼光奇準,我老胡一生歷經世事,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卻從未有人能讓我真正佩服,今日,我方纔承認,現下除了銘涇公子,終於有第二個人讓我心悅誠服了!”老胡豎起大拇指,下巴上一撮鬍子一抖一抖的。
關莞破天荒的臉紅,因爲事先沒有知會銘涇,所以她本來就頗爲心虛,現下突然聽到銘涇和老胡都這樣說,心裡雖然是甜滋滋的,卻覺得自己是真的逾越了。想到這裡轉過頭去:“公子,我做事之前沒有找你商議,自作主張。願意請罰。”
銘涇卻是一本正經:“確實是件大事,那……怎麼罰你的好呢?”他雙手抱胸,左手支起撫了撫下巴。
本來關莞覺得這也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銘涇真的要懲罰她,連忙狡辯道:“我這幾日都不見你人影,你又一早就去了宮內,我就算是想說也沒辦法和你說呀,況且收糧食這種事情也等不了,這市場上流動一多說降價就降價,到時候就無法挽回了。”
銘涇抿脣,“那就罰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下,鋪子的事情,糧食作物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你也稟告給我了,可以安心回去睡一覺了!”看見她眼下的淡青色,銘涇沒來由覺得心疼。
“說起來我真的困了,那我可以坐公子的馬車一起回去麼?”關莞得寸進尺,要知道其實鋪子和王爺府離得很遠好麼,她每天安慰自己當做跑步了於是撒丫子的奔波,這會兒有免費馬車可以坐,不坐是傻子。
抵達王府的時候關莞都已經快要進入深度睡眠了,忽聽得馬車外有人在喊:“銘涇公子你這下午去了哪裡,我們到處找你,宮裡又有消息來了!”模糊之間能分辨出是銘涇手下的一個食客,大概是最近真的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關莞想起來問個清楚,但是實在太困,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最後聽到的一句話是:“輕聲一點,讓李曉鵬來送關莞回房,不要吵醒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