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瞭解做這一行的人了,這傢伙已經上了我們的鉤了。”貝倫忍不住得意的大笑出了聲來。
這種儀態在這位風險投資公司總經理的臉上可是幾年都難得一見的。
德伊‘波’勒也是在風險投資公司內工作了這麼久了,也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如此的高興。
就她自己的說法,貝倫這傢伙就是個木頭,往好裡說也只是一個比較帥的中年木頭。
平時甚至連笑都很少笑。
而且,德伊‘波’勒也沒見他什麼時候好好的休過假,總是一直在加班,加班,加班……實際上風險投資公司的員工們對上這位不苟言笑的老闆的時候,總是感覺不由自主的心虛。
而且,德伊‘波’勒那位長的漂漂亮亮的美‘女’蛇同學雖然在危險程度上遠遠超過了他,但是卻因爲待人親切,而很受到公司內部員工的愛戴。
就連風險投資公司的副經理,地‘精’沙金都比貝倫受人歡迎。
別看地‘精’沙金長的又挫人又摳‘門’,而且還‘奸’滑之極。以至於,不管是誰在見過他之後,都得要‘摸’‘摸’自己的錢包還在不在。但不管怎麼說,大家也都是覺的,跟他在一起,也比跟貝倫在一起,在感覺上要好上許多。
不過,對於貝倫的這副模樣,洛林卻是極爲讚賞。
他清楚地知道真正搞情報的工作的,大都是這種個‘性’,‘陰’沉、冷默,冰冷,而且難以接近。以防止別人從他們那裡窺探出什麼端倪——他們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他們睡覺時連夢話都得說特定的內容。
反倒是德伊‘波’勒,她是……呃,曾經是大祭司派過來的‘女’特派員。雖然懂一些情報工作的事情,但是更主要的卻是她所擁有的軍事智慧和指揮才能。
而沙金……那個狗東西,徹頭徹尾的就是一個商人,而且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奸’商。不管是對誰,都想要坑上一把。
這兩人從來都不是職業的情報行業從業人員。
而能讓貝倫難得一見的高興成這個樣子的事情,洛林心裡也不由自主的起了興趣。
“這就能讓你高興城這個樣子?”洛林笑了笑,道:“這可真是難得。”
貝倫笑着搖搖頭,道:“對不起,大人。我只是在笑吉里曼雅夫這個老傢伙,我原本以爲給哈杜幹了二十幾年,這老傢伙應該又臭又硬纔對,沒想到這個老傢伙的心思也‘挺’靈活。”
洛林愣了一下,疑‘惑’地道:“靈活,這話怎麼說?”
貝倫微微一欠身,道:“下官在此先恭喜大人,在行動結束後,我們風險投資公司很可能,不,應該說是一定會增加一位經驗豐富的老戲骨。我一直擔心咱們在潛伏和密探上的弱項。”
“你是說吉里曼雅夫?他不是說完事了要他脫鉤嗎?”洛林恍然的道。
脫鉤自然就是指離開風險投資公司掌控。
“脫鉤?”貝倫意味深長的一笑,道:“大人不太瞭解幹我們這一行人的心態。天生有一種人就是適合搞情報工作的,他們的天賦是幹這一行,他們的全部愛好也是幹這一行,他們的一生也都在在這個行業中。
這類人見多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因此也看淡正邪,骨子裡富有冒險‘精’神,更耐不住寂寞。
我是這種人,德伊‘波’勒小姐是這種人,吉里曼雅夫也是這種人。”
洛林贊同的點點頭,別人不知道,起碼德伊‘波’勒洛林很瞭解。那‘女’人就是一條美‘女’蛇。富有冒險‘精’神,天生就閒不住。就喜歡在危險當中遊走,時不時亮出漂亮的毒牙。咬人一口,然後躲在暗處偷笑。
讓她像阿黛兒和阿德玲一樣,整天繡繡‘花’,喝喝茶,看看小說,做做美體‘操’,豐‘胸’舞,彈彈琴唱唱歌兒,再要麼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過着貴‘婦’原本的生活,那就像要了她的命一樣。
無聊的時候德伊‘波’勒整個人就像是進入了冬眠一樣,無‘精’打採的。
反倒是進入風險投資公司工作之後,她整個人容光煥發,整天‘精’力充沛,日子過的滿足充實。
貝倫嘆了口氣,自嘲地道:“搞情報是會上癮的。感覺就像是‘抽’雪茄一樣,‘抽’過一次之後,就再也忘不掉那種美妙的味道。那種將敵人玩‘弄’在股掌之間的快樂,這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我受了傷之後就選擇推出這一行,但在家裡閒了半年,差點把自己憋出‘毛’病來。所以一聽大公說大人這裡用人,我迫不及待的就過來了。
只有坐在公司的辦公室裡,絞盡腦汁和別人鬥智鬥勇,我才感覺自己活的有意思。”
洛林呵呵笑着搖搖頭,他們這些人的想法還真的難以理解,如果德伊‘波’勒在這裡,一定會爲貝倫鼓掌的,貝倫說的情況德伊‘波’勒全有。
貝倫微笑道:“吉里曼雅夫也是,雖然嘴裡說着脫鉤,但我看,他只要想想自己退休後無所事事的樣子,就已經受不了了。
對咱們風險投資公司,他可是眼饞的很。幹我們這行的,最怕的跟錯老闆。”
洛林瞭然的點點頭,道:“一條船快沉的時候,上面的老鼠會拼命的逃命。”
“對,”貝倫點點頭,愉快地道:“大人說的甚是,哈杜這條船快沉了,我看吉里曼雅夫也不願意陪着這條船殉葬。”
洛林嘿嘿一笑,道:“可不光是一個吉里曼雅夫。想跳船的人多着那。”
貝倫聳聳肩,道:“尤其是在哈杜爆出勾結亡靈族之後,他們這些人的最後一點顧及也沒有。”
以前不管怎麼說,南方軍的這些人向茹曼人投降,是甩不掉一個叛徒的名聲。
但是現在哈杜已經成了人類的公敵,他們這些人也就有了一個光明正大的臺階。
他們的變節行爲甚至可以美其名曰是:撥‘亂’反正,拋棄邪惡,投奔光明。一旦沒有這點心理負擔。
在吉里曼雅夫或者其他南方軍的人看來,投降行爲也變得理所應當,甚至可以說用起義來形容更貼切一點。
貝倫道:“在吉里曼雅夫他們看來,爲什麼不呢?和咱們茹曼人有深仇大恨的是哈杜,咱們又不是要把所有的南方軍都殺光。
如果這時候再不投降,晚上一兩個月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預計,咱們馬上就要迎來一個南方軍投降變節的高‘潮’。”
×××××××與黑夜的寂靜不同。陽光下,伯塔曼的街頭也是行人來往,車水馬龍,極爲繁華。
不過顯然這城市原本的道路規劃與它的發展很有些不相適應。時不時的,就有來往的馬車將路堵住。如‘潮’水一般的人流瞬間也停滯了下來。
一時間,小孩子哭,男人們的怒吼聲,大媽大嬸們尖厲刻薄的叫罵聲,還有騾馬的嘶鳴頓時匯聚在一起,直吵的沸反盈天。
然後,在衆人的叫罵聲中,那些馬伕們頭上冒着汗水,趕着馬車一點一點兒地挪動,只到通過那個擁通地方,這才加鞭前行。
那原本停滯的人‘潮’這纔再次流動起來。
吉里曼雅夫不緊不慢地‘混’在人羣當中,一路的閒逛。
此時,他打扮成一個商人的模樣,身穿一件價值不菲的皮袍,頭頂帶着一件暖和厚實的貂皮帽子。一望而知,是一個有錢闊綽的商人。
雖然闊綽,但是卻並不顯眼。因爲,像這種打扮的人在伯塔曼的大街上並不少見。
依靠着爲維和部隊提供糧食等補給物資,原本不起眼的伯塔曼一下子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每天都有裝滿了糧食的海船成批成批地從這裡出發,駛入大海,南下阿爾摩哈德。
‘波’瑞利王國本身不會出產那麼多的糧食,之所以能做到這一點,則是依靠的就是從附近各個國家購買蒐集。
當然在這中間,‘波’瑞利王國的狗崽子們沒少搞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比如強買強賣,欺負周邊的小國,先從人家那裡一分錢不掏,將糧食賒購過來。
轉手賣給維和部隊之後,淨賺一個差價,再將貨款拖延一段時間,做一個空手套白狼的生意。
這當然引得周邊的幾個小國怨聲載道,但是因爲他們這些國家只能通過‘波’瑞利這一個出海港口,不得不受人鉗制。
‘波’瑞利甚至極其霸道地規定,不允許其他國家的人在本國內買賣大宗的糧食等物資,‘波’瑞利國內的生意只能由‘波’瑞利人來做。
最後這場官司都打到了聯合國,但是因爲‘波’瑞利人上下打點的得當,購買‘波’瑞利糧食是又主要是教廷,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要是茹曼人,一準會利用這個機會,以此要挾‘波’瑞利人降價。
但是人家教廷財大氣粗,不在乎這一點。
從誰手裡買不是買?至少人家‘波’瑞利人給回扣的時候一向很大方,這方面‘波’瑞利國內的貴族從來都很上道,很懂規矩。
不過話說回來,那幫狗崽子也就欺負欺負一般的老百姓們,他們敢不給教廷大佬們回扣試試?
那幫傢伙纔是真正吃人不吐骨頭的流氓,沒有人敢得罪他們。
而各地的商人們當然都看到了這次機會,他們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從各個地方雲集而來,在伯塔曼城內尋找發財的機會。
而各種各樣的拆白黨,流氓地痞,騙子,小偷……也跟在他們的身後,全都聚集在這裡。
最近這半年來,伯塔曼城內的旅館基本上天天爆滿,而治安情況也是每況愈下。
這也是爲什麼當洛林他們大半夜的一進分部的店‘門’,就讓那此夥計們圍起來的原因。固然那些傢伙們狗眼看人低,但是也跟那些小偷小‘摸’的小賊們很有一定的關係。
而店裡丟了東西,自然要罰夥計們的錢,自然而然的,他們的脾氣也就粗暴了起來。
吉里曼雅夫走在大街上,儘管脖子上戴着小指粗的金項鍊,十根手指上帶着八個鑲嵌着寶石的金戒指,另外兩個拇指上學時髦,戴的是從東方流傳過來的扳指。
‘挺’着肚子,一副捨我其誰的樣子走在街道中間。
不過大街上的老百姓頂多肚子裡暗暗罵上一句“暴發戶”,連多看第二眼的興趣都沒有。
像吉里曼雅夫這樣子的人,此刻城裡太多了。
畢竟商人不是貴族,他們來到這裡互相做買賣時都是陌生人。
想要取信於人,靠的就是顯示自己的財力,穿成暴發戶的樣子並不奇怪,這樣才能讓別人認爲他是一個實力雄厚的商人。
吉里曼雅夫在路上就遇到幾個差不多裝扮的商人像他點頭示意。那估計也是將全部的財產都穿在身上了。
落在後面的風險投資公司的特工們也偷偷感慨,“這僞裝真他媽的是一‘門’學問。”
本來他們也都羨慕公司內雙零編號的特工們,據說雙零開頭的大佬們,人家出‘門’香車寶馬,平日裡左手美‘女’右手名酒,兜裡揣着的是特製的最先進武器。
就連公司內部特供的雪茄,對人家也是敞開供應。
這會看看吉里曼雅夫的樣子,才知道要裝要裝得像,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他們心裡覺得自己這輩子還是老老實實的幹行動部隊吧。
吉里曼雅夫悄悄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人羣。
雖然看不到跟在身後的特工們,不過吉里曼雅夫知道他們就在自己後面。
吉里曼雅夫忍不住微微一笑,他有幾十個辦法能輕而易舉的甩掉這幾個小子。
但是一路走過了,他腦子裡轉了無數心思,最好還是慢悠悠的晃向港口區。
就像貝倫說的那樣,吉里曼雅夫心裡也不願綁在哈杜這一條破船一起陪葬,儘管他在哈杜手下幹了二十年。
作爲一個密探,一個永遠行走在黑暗之中的人,吉里曼雅夫註定得不到自己應得獎賞和榮耀。
在巫妖想要想要要他命的時候,吉里曼雅夫自己對哈杜就已經絕望了自己可爲他辛辛苦苦的工作了二十年,一輩子最美好的年華都奉獻給了南方軍和哈杜家族。
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多少次出生入死,爲此甚至沒有家庭,無法體會到最正常的人倫之樂。
但是哈杜依然無情的將他拋棄了。
“自己像個什麼,一個用過的手紙?”吉里曼雅夫爲此在心裡暗暗嘲笑自己一生的失敗。
在吉里曼雅夫看來,作爲一個南方軍的元老,哪怕是爲了大業需要犧牲一些自己人,哈杜完全可以將自己摘出這次任務,隨便換一個小年輕來幹。
或者,再次了提醒自己一下,來人有風險,謹慎接觸等等。
這只是一句話的事,卻可以救了自己的命。
但是沒有,吉里曼雅夫接到的命令只是“全力配合”。
“去你媽的全力配合。”吉里曼雅夫想到這裡恨恨的罵了一句:“合該你老小子被儒略‘弄’死。”
就是貝倫說的那樣,吉里曼雅夫也認爲,做情報工作最怕的是跟錯老闆。
儘管你自己有千般本領,命硬的像個小強一樣。也許你的老闆只是爲了向情‘婦’炫耀一下,就會在酒桌上爽快的將你給賣掉。
或者在他認爲需要的時候,輕飄飄的將你往外面一推犧牲掉。
在吉里曼雅夫看來,爲茹曼人工作貌似也不錯。起碼人家的老闆很靠譜,不管別人在怎麼惡意諷刺洛林和雷歐,他們捏着鼻子也得承認,人家飛鷹今天從來守信譽。
但是他這點小心思卻逃不過貝倫的眼睛,吉里曼雅夫也知道貝倫看出了自己的意思。
就像今天這樣,只派出幾個戰鬥人員跟着自己,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跑掉,因爲貝倫知道他不會偷跑。
正是貝倫的這種做法,讓吉里曼雅夫覺得貝倫是在嘲笑自己,感覺自己像一隻主動送到狐狸嘴邊的‘肥’‘雞’一樣。
這讓吉里曼雅夫心裡感覺很羞愧,就像是辦錯了事後被大人發現了一樣。
同時又有點不服氣,論資格,貝倫從業比他晚好幾年,見他還得叫一聲前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笑話自己。
吉里曼雅夫五味雜陳,最後只能化爲悠悠的一聲長嘆。
“誰讓人家跟對了老闆,也許在哈杜捋了茹曼人老虎屁股的時候,自己就該走人。”
瞥了身後的特工們一眼,吉里曼雅夫心裡憤懣,突然起了個心思,暗道:“你以爲吃定我了嗎?我偏不。”
吉里曼雅夫觀察了一下四周,忽然拐進一跳岔道里。
等特工們跟上去的時候,卻已經發現在小巷中失去了吉里曼雅夫的身影。
幾個年輕的特工面面相覷,最後無奈一聳肩,轉身往回走。
吉里曼雅夫丟給身邊的老頭一枚銀幣,從他的小攤後面走了出來。
老頭還特意叮囑道:“小偷團伙走了,我說這位老闆,出‘門’在外,要注意財不‘露’白,小心找來殺身之禍。”
吉里曼雅夫笑了笑,丟給身邊的老頭一枚銀幣。
一直晃‘蕩’道臨近中午,吉里曼雅夫才走進港口管理部‘門’,看着在‘門’口忙碌的一個高瘦的年青人,笑着招呼一聲,道:“喲,這位大人,有空沒,方便中午賞個便飯。”
高手的年青人背對着吉里曼雅夫,整個人如觸電一樣忽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