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臨凡

金光閃爍的凌霄寶殿依舊如往常一般,玉帝端坐在寶座之上,衆仙齊聚於朝堂之上,議論紛紛。現在下界進入了凡人所謂的新世紀,諸多異教進入了華夏大地,所謂的基督教有了很多的信徒。佛教的信徒也在日益增多,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是,道教的信仰者大量減少,下界的修真者已經少得可憐,這幾百年來幾乎都沒有什麼人修煉了。

“陛下,那些異族據說還認爲,世界上的三大教爲佛教,基督教,還有一個什麼……伊斯蘭教!不過這個伊斯蘭教咱們這邊倒是人不多,只是這個基督教……”太白金星道,“臣想,總不能就我們一直這麼按兵不動吧?”

“問題是……咱們道教的教義對於異族來說甚難理解。”太上老君對此也很是頭疼,“語言不通啊,‘三花聚頂’,‘氣定神閒’什麼的,那些異族想必是理解不了。”

“而且異族的身體與我們華夏一族的不一樣,他們沒有丹田,如果要他們修真……怕是不能的了……”哪吒道,“可是他們的教義侵入我們華夏大地,可是咱們又不能……豈不是太吃虧了?”

“不過雖然道教信仰者少了,但是對於我們東方天界的信仰還是大量存在的。”在一邊沉默了許久的楊戩道,“陛下,既然如此,那麼西方天界那邊……咱們是不是該和他們商量商量?”

不同於東方天界一直都是一脈相承的,西方天界的情況比較混亂,一方面有耶穌那一派的天堂,另一方面則是希臘諸神,不過他們的信仰者只存在着極少數,倒是不成問題,還有就是伊斯蘭教的諸神,但伊斯蘭教神界諸神並不多,體系也不大。至於其他一些所謂的神,不過是魔與妖怪的變化體,成不了什麼氣候。

“西方天界麼……他們現在怕是看不上咱們東方天界的……”沉香輕哼一聲,“他們自以爲是得很,又是剛剛進入我們華夏大地的,還弄不明白究竟誰纔是這片土地的主宰者,不給他們個教訓他們是不會響應我們的。”

玉帝聽罷,沉默了一會兒,道:“魔界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玉帝忽然提起魔界,衆仙倒是一愣,楊戩立刻回覆道:“這……”他似乎有些好笑,“陛下也清楚,西方也有魔教,而且看樣子……好像比波什他們那邊還要受凡人信仰……”楊戩說得還算是委婉,事實上,波什這邊的魔界,凡間幾乎沒有多少人信仰了,要不是他們可以憑藉着凡人內心的陰暗面爲食,否則是存活不下去了。

玉帝輕輕地點頭,繼續道:“好,西方天界的情況朕也清楚,先不必管他們,現在最要緊的是引導下界那些爲數不多的修真者,讓他們好早日升仙,讓他們認識到神仙的存在。”玉帝思索了一下,“楊戩,這件事情你去辦。”

“是。”楊戩遲疑了一下,答應了。

“不過沉香說的也很對,這些西方天界是做得有些過分了,不給他們個教訓怕是弄不明白,朕,纔是這華夏大地的主宰者!”玉帝冷哼一聲,“沉香,你準備和楊戩一起下界,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勢必要給他們一個教訓纔是!”

“這……”沉香似乎有些爲難,“陛下已經派了昭惠帝君下界,若沉香在下界的話,天庭的事務……”

“朕會派人把卷宗交給你們的,你們就多忙一些事情,按照下界的時間也不過是一年一次,不費你們多大的功夫。”玉帝道,“你們兩個的本事朕還不清楚,可別說朕是剝削你們啊!”說到這裡,玉帝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笑意。

沉香也跟着一笑:“是,臣遵旨便是。”他又笑嘻嘻地道,“不過……只我們兩個人,怕是人手不夠,陛下再多派幾個隨我們一起下界去吧?”

“朕又沒有說不許你們調動手下,梅山兄弟和那麼多草頭神還不夠你們用的?”玉帝哪裡不知道沉香是些藉機下界去玩,“罷了罷了,再多派幾個人隨你們一起去吧……”玉帝略一沉思,“哪吒和黃天化反正也無事,隨你們一起去,另外……東海那邊朕就不下旨了,你自己去找吧。”

能夠藉此機會下界去,哪吒和黃天化都是很開心,一直待在天界,說老實話是挺無聊的,能夠藉此機會下界去玩,那當然是件好事。

“謝陛下。”沉香行禮謝恩,對玉帝輕輕一笑。

衆仙也是見怪不怪,這些年來,玉帝對於沉香倒是頗爲器重,很有些長輩對於後輩的喜愛。按理說,玉帝和楊戩的血緣更近,不過楊戩當初因爲瑤姬的事情鬧得很厲害,縱使這舅甥倆冰釋前嫌,但始終親近不起來。不過沉香就不同了,玉帝和沉香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沉香當初對於他也是用心,兩人雖然輩分差得多,但很有忘年交的感覺。只是玉帝看見沉香就有些不自在,按照他的話來說,就是“朕不起來”,所以一般是沉香提到建議,玉帝一般都贊同,能少和他說話就少說,不然總覺得不自在。

散朝後,玉帝召楊戩等人去了瑤池,幾人剛剛進入瑤池的大門口,就看見王母帶着一羣宮娥從偏殿而來。幾人停下腳步,行禮。

自從玉帝那日說不許王母再上朝之後,王母幾乎一直都待在瑤池,很少出來。平日裡就不過是打理打理後宮的事務,幾乎沒有她什麼事情。今天幾人見了王母,卻見王母沒有穿朝服,只着了一件月白色的便服,頭上也沒有過多的頭飾,只是插了十二支玉簪,很是簡單,妝容也一改往日的凌厲與莊重,妝容淡雅。見到幾人,王母的臉色也是淡淡的:“起吧。”

“謝娘娘。”幾人起身。

“陛下召見?”王母輕聲問。

“是。”楊戩回答。

王母點了下頭,就帶着宮娥朝着不遠處的遣雲宮去了。

幾人望着王母一行遠去,黃天化輕嘆了一聲道:“娘娘她……真的變了很多啊……”

楊戩搖搖頭:“或許吧……”王母不是那麼簡單就會平靜下來的人,她總覺得在王母那平靜的臉色之下,似乎蘊藏着什麼說不出道不明的東西。

“我們該去正殿了。”沉香道,“不然就遲了。”

四人忙朝着正殿走去。

進了瑤池,玉帝正持着琉璃盞,卻沒有喝,只是靜靜地拿着,似乎在想些什麼。見到他們來了,玉帝點點頭,將琉璃盞放在几案上,起身制止了他們的行禮,道:“免了,坐吧。”

四人坐下,玉帝開口道:“閒話朕就不說了,你們這一次去,隨便你們怎麼做,朕要的是結果,不論過程。”說着,玉帝手一揮,一塊玉質的,上面鑲有金字的牌子出現在了楊戩的手中,“你用這塊玉牌,只要是出於‘得地真道人’以及以下的神仙,你都可以任意支配。”

得地真道人,也就是說,凡間的任何土地和福祉之神,再加上天界的雷神一類的神仙,以及冥界的所有鬼差和閻羅,楊戩都可以召喚並且下達命令。可以說,玉帝這一次是給了他很大的一個權力。

楊戩急忙接過,正準備謝恩,玉帝制止:“不必了,這原本就應該交給你,都是自家人,就別拘禮了。”

楊戩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將玉牌收到了袖子當中。

“哪吒,黃天化!”玉帝手一揮,兩道金光閃過,只見兩人的手中也各自出現了一塊銀色的牌子,上面的字跡和楊戩那塊是一樣的,“你們兩個就做戩兒的副手,總不能讓你們叫不動人。”

“謝陛下。”兩人自然是喜出望外。

“那我呢,舅姥爺?”沉香伸出手,“你就不給我點兒什麼意思意思?”

玉帝“啪”的一下拍了他的手一下:“還跟朕要東西?!你那兒的好東西比朕還多呢!”

楊戩咳嗽了一聲,按下笑意,然後瞪了一邊要笑有不能笑的哪吒和黃天化一眼,兩人急忙正色做好。

“清源可都有兩個副手呢!”沉香揮揮發痛的手掌,“你給我這麼危險的任務,連個人手也不給我?”

“人手?你自己的呢?”玉帝坐回到寶座上,“你的本事可比朕大得多……”說着,他停下腳步斜眼瞄了沉香一眼,“你那些人也該用用了,這一次……你務必要不惜任何代價……讓那些人見識見識我們東方天界的本事!”

沉香輕笑一聲:“我說呢……陛下就沒什麼好事交給我……”他輕嘆一聲,“哎呀,那我得考慮考慮,這件事結束之後,我是不是不做這個神仙的好……”

“沉香?!”哪吒急忙喊道,“慎言!”接着,他急忙對玉帝道:“陛下,沉香口不擇言,切莫怪罪!”

玉帝卻是一點兒也沒有生氣:“你捨得?朕看戩兒可捨不得……”

楊戩微微一挑眉:“我無所謂,沉香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反正這個司法天神他做了這麼久,是時候該卸下重擔了。

“楊二哥……?”哪吒也是一驚,“你們可是神仙,哪有說不做就不做的?!”

玉帝無奈地搖搖頭:“你們兩個……也罷,你們要是把這件事做得漂亮……朕會考慮。”

“一言爲定?”沉香立刻望向玉帝道。

玉帝重重地點頭:“一言爲定!”

四個人駕雲來到凡界的上空,朝下望去。

下界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了,但是城市的夜晚纔剛剛開始。從天際上望下去,高樓大廈雲集,街道上各色的燈光匯成了一條燈光的長河,恍若另一條銀河一般。

“我都想了好久來凡間玩玩了呢!”哪吒站在雲端之上,抓住黃天化的手道,“現在的凡間可有意思得很!”

神仙們對於凡間的事情並不是一無所知的,幾乎稍有地位的神仙都有可以察看凡間情況的水鏡。現如今的凡間日新月異,各種發明也是層出不窮,可以說是非常的有意思。神仙嗎私底下也會討論,這些有趣的玩意兒。

“確實……現在的凡間很有意思……”楊戩微微一笑,手中的摺扇搖晃着。

沉香一直沒有說話,看着下面的燈火輝煌,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樣的凡間,他還沒來的經歷,就……現在算來,自己已經過了那一千年,自己……已經度過了原本的時光,開始進入真正沒有經歷過的時間了。

“怎麼了?”楊戩察覺到了他的心不在焉。

“感覺好像在做夢……”沉香輕輕一笑,“我已經……過了那一千年了呢……”

楊戩明白他的意思,他握緊了他的手,輕聲道:“接下來的日子,有我陪着你,我們都有彼此,不會孤單了……”

“是。”沉香與他相視一笑。

“我說師兄……”跟着兩人身後的黃天化有點受不了了,“那個……你們兩個要恩恩愛愛麻煩回去再恩愛可以嗎?”他可還是個單身漢呢!

“咱們該換衣服下界了!”沉香手一揮,烏雲遮蔽了四人的身影,四道不同顏色的光芒朝着下界而去……

21世紀,H市。

在H市的市中心,是本市最高的世安大廈,共有九十八層,這也是本市的標誌性建築。世安大廈是商業性的樓房,不少公司都在這裡租用樓層,因爲處於市中心的商業地帶,自然價格也不給。

上午九點,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士乘坐電梯,來到了這座大廈的最高層,第九十八層。他神色凝重,走出電梯,轉過一個拐角,就看見在一扇大門口掛着一塊牌子:楊氏事務所。從大門處看來,很是普通。

中年男子露出了懷疑的目光,他從懷中掏出一張名片,對着這那塊銘牌,看了又看,然後微微皺起眉,不知道是否應該按響邊上的門鈴。

就在中年男人猶豫不決的時候,門,忽然自己開了,一個聲音從裡面傳來:“王先生是嗎?請進吧。”

這位中年男人一愣,顯然對方說中他的姓氏,他又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拉開了門,走了進去。

剛一進去,王先生只覺得眼前一亮,裡面十分寬敞,這整間房間佈置得很華麗,雲石的牆壁,大理石的地板,水晶吊燈,米白色的窗簾。四面都是落地窗,採光很好,但是奇怪的是,明明是初夏季節,陽光透過這頂樓的落地窗照射進整個房間,他卻一點兒也不感到炎熱和刺眼。

“王先生,請坐。”一個如水一般平靜而溫涼的聲音從他的側面傳來。

王先生下意識地側過頭去,在那扇落地窗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男人。那男人背倚着窗戶,身形很好,雖然動作隨意,卻有着說不出的優雅。但是因爲窗外射進來的陽光,王先生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你是……”王先生遲疑着。

那人大步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道:“你好,王先生,我是楊簡,簡單的簡。”那人有一種不可言明的貴氣,不過一個簡簡單單伸出手的姿勢,就令王先生有一種低微和自卑之感。

握手的那一瞬間,王先生看清了那人的相貌,丰神俊秀,飄逸出塵,一雙眼睛深邃清奇,豐脣微微揚起,笑容疏遠而且飄渺——那是神仙一般的風姿,令人自慚形穢。

作者有話要說:現代篇開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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