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藻雖然說隔天要來拜訪,但實際上第二天根本不見人影。
唐泛親自到知府衙門拜訪,卻被告知胡文藻有事外出,正好不在。
這一下,唐泛哪裡還會不知道對方是在故意避開自己?
錢三兒怒道:“這胡文藻可真是不識好歹,大人明明是來幫他解決問題的,他卻好像大人是來給他添麻煩的,大人就不該管他!”
唐泛道:“既然他不願意見我,那我們就見願意見我們的人。”
錢三兒疑惑:“誰?”
唐泛道:“南直隸巡按御史,楊濟。”
錢三兒喜道:“是了,不是說他與陳鑾都彈劾胡文藻不作爲麼,如今胡文藻都避而不見,可見心中有鬼,看來這胡文藻果真有問題!”
唐泛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巡按御史並非常駐官員,所以不設府邸,每到一處,都是住在官驛,與唐泛一樣,區別只在於唐泛是朝廷直接派下來的,論官職也要比巡按御史高上許多。
昨日唐泛他們抵達吳縣的時候,楊濟並未出現在迎接的人羣裡面,之後唐泛問過官驛的人,據說楊濟是前往震澤縣巡視去了。
雖說要見楊濟,但唐泛也沒有在官驛乾等,而是帶着錢三兒,兩個人在吳縣的大街小巷上閒逛。
這下可樂壞了錢三兒。
在揚州那會兒,他要惦記着給唐泛買點心,又怕自己不在沒人護着唐泛,短短一個時辰便跑了個來回,根本不敢久留,更談不上玩樂,如今唐泛帶着他出來,可就是名正言順了。
錢三兒這裡走走,那裡摸摸,不過也就是看個新鮮罷了,南北風物差異,南方的玩意終歸要更加精緻漂亮一些,這體現在許多點心吃食上,連上頭的點綴圖案花紋彷彿也要更加細膩幾分。
兩人進了一間老字號點心鋪子,唐泛讓人家掌櫃稱了兩斤各式點心,讓錢三兒捧着,他自己則拈起一塊玫瑰糕往嘴裡送,點點頭讚道:“還是記憶裡的味道!”
掌櫃聞言便笑着湊趣道:“這位客人說話調子帶了南音,衣袍款式又是北方的,想必是離家多年之後回來探望父母罷?”
唐泛笑道:“掌櫃的好眼力啊,不過這同在大明天下,南北衣袍還有差異的?”
掌櫃道:“怎麼沒有,像南方這兩年時興的是鵝黃色,不管男女老幼,許多人便喜歡做上一身鵝黃外裳,還有您那玉佩的綹子,也跟南方的打法不大一樣。”
錢三兒咋舌:“照我看,這些玩意兒不都是女子纔講究的麼,怪道人家都說南方男人軟兮兮的,敢情都將講究用在這上頭了!”
說完他就得了唐泛一個白眼,錢三兒這纔想起唐泛也是南方人,自己可不是指着和尚罵禿驢麼,連忙諂媚道:“您自然是不同的,您的人品胸襟,哪能用南北來界線呢!”
唐泛沒生氣,點心鋪掌櫃倒是不樂意了:“小哥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南方男人怎麼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我們江南比北方富庶,人自然也就活得講究了!”
錢三兒笑嘻嘻道:“掌櫃別生氣,我就是開個玩笑,我家公子就是南方人,我哪能說南方人的不是呢!就是我覺着奇怪哈,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兒怎麼說也是蘇州府的治所,怎麼反倒比揚州那邊還要蕭條几分?難不成江南最繁華的只有一個揚州城?”
這一回掌櫃卻沒生氣,只是嘆了口氣:“這都是去年那場饑荒鬧的,咱們吳縣還算好的了,聽說吳江那邊更慘,到現在都還沒恢復過來呢!”
唐泛順勢問道:“吳縣如今可還有受災的百姓?”
掌櫃道:“沒有了。”
唐泛奇怪:“怎麼沒有了,太湖邊上不是被淹了麼,今春就能重新種下莊稼了?”
掌櫃道:“不是,他們都往吳江那邊去了。”
唐泛問:“這又是爲何?”
掌櫃唏噓道:“去年吳江和吳縣這兩個地方可真是得罪了老天爺,先是春天干旱,到了夏天又發大水,我有親戚在城外太湖邊上住的,他的田地全淹了不說,連屋子也都淹了,沒辦法,只好來投靠我,這還算是好的,藉着又鬧起瘟疫,死了好多人,官府擔心瘟疫散佈,就不允許他們進城,不過後來聽說吳江那邊的粥場更足,許多人就跑到吳江去了,這都是去年的事了,去年冬天的時候聽說又凍死了不少,現在已經開春了,情況應該好很多了罷!”
二人出了點心鋪子,此時唐泛已經將錢三兒手中那兩斤糕點吃得七七八八,連帶還喝了掌櫃一壺雨前龍井,肚子都飽了七八分。
自然,那點心錢三兒也沒少吃,不過歸根結底還得佩服唐大人人緣好,跟掌櫃聊得來,否則後面那壺雨前是斷斷沒有他們的份的。
錢三兒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油紙,又摸摸肚子,有些不甘心:“大人,那午飯咱們還吃不吃啊?”
唐泛:“吃啊,怎麼不吃?”
錢三兒:“您還吃得下啊?”
唐泛睨了他一眼:“怎麼吃不下,你要是吃不下就先回去罷,我一個人去吃得了,讓我想想,中午吃什麼好,松鼠桂魚呢,還是龍井蝦仁好?”
錢三兒聽得口水都要下來了:“都好,都好!”
二人正在說笑,冷不防前面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唐大哥?”
唐泛循聲擡頭,卻見那日分別之後就沒再見過的陸靈溪站在前頭不遠處,正一臉驚喜地看着他。
沒等唐泛回過神,對方已經並作幾步走上前來。
“唐大哥,你怎麼在這裡,那天我回去之後,本想回去收拾行裝之後,就厚着臉皮過去蹭你的船,誰知道回岸邊一看,才發現你們的船隻早就上路了,怎麼走得那樣快,難道是知道我想蹭船嗎?”
陸靈溪語氣裡透着一股親熱和歡喜,話語之中又帶上一絲絲的委屈,令人聽着也禁不住微笑起來。
唐泛笑道:“這不是又見上了?”
陸靈溪高興道:“可見有緣千里來相會啊!唐大哥這是在逛街麼,我在吳縣住過一段時間,對這裡熟悉,我帶你們去逛罷!”
唐泛道:“我們正要找個地方吃飯。”
陸靈溪:“那我就更熟了,跟我來,我帶你們去吃好吃的。”
唐泛含笑:“那可正好,看來今日有口福了。”
說話間,他帶着唐泛和錢三兒二人進了一間飯莊,要了一個陳設典雅,視野景觀優美的包間,又輕車熟路地點了好幾個菜,看樣子從前沒少來過。
“唐大哥,這裡的松鼠桂魚做得特別地道,你今天得嚐嚐,改日你若是有空,城南還有一間,是專門做冰鎮黃鱔的,你們來得巧,夏天吃這道菜最是爽口了……”
“益青。”唐泛忽然出聲。
“唐大哥,怎麼了?”陸靈溪疑惑。
“你知道我是朝廷命官,奉命來蘇州辦事的。”唐泛道。
陸靈溪點點頭:“你說過。”
唐泛道:“那你知道我是來辦什麼事的麼?”
陸靈溪想了想,笑道:“莫不是與去年的饑荒有關?”
唐泛也笑了:“你說巧不巧,我剛過揚州,你就找上門來,如今到了蘇州,咱們又來了一場偶遇,說罷,你到底是何人派來的,跟上我又有何目的?”
伴隨着唐泛這句話,陸靈溪的笑容逐漸收斂。
他笑起來的時候有股天真的味道,然而不笑的時候,又顯出幾分冷峻來,原本一直帶笑揚起的薄脣此時微微抿住,變得有些薄情的感覺。
若是再多幾歲,經過歲月的沉澱,這少年一定會變得更富有魅力,到時候也不知會有多少女兒家爲他傾倒。
“唐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泛微微一笑:“明人不說暗話,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
二人四目相對,原本說說笑笑的輕鬆氛圍霎時有些緊繃起來,錢三兒在一邊也跟着懸起一顆心。
昨夜陸靈溪在河上大顯神威的時候,他碰巧不在,但後來陸靈溪從唐泛那裡離開的時候,他是親眼看着官船距離岸邊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陸靈溪直接就從甲板上飛縱而起,穩穩落在岸上,那等高明的身手當時就讓錢三兒大吃一驚,又聽船工們說起陸靈溪救人的事蹟,便覺得這人的身手,在自己見過的人裡邊,興許只有隋州和汪直能夠與之不相上下了。
現在眼見陸靈溪變臉,他當然就害怕對方會冷不防對唐泛不利,正準備必要時衝上前去。
卻見唐泛那邊夾了一筷子松鼠桂魚送入口中:“嗯,這桂花魚的確不錯,肉質鮮嫩,酸甜可口,很下飯,小二,上一晚白米飯,你們要不要?”
“……”錢三兒瞬間泄氣。
大人,您的氣勢能不能稍微再延長一些,這樣讓我這個當手下的還怎麼幫忙撐場面啊!
陸靈溪噗嗤一笑,擺擺手:“我不要,我不喜歡吃米飯,小二,給我來一碗白粥罷。”
“唐大哥,”他看着唐泛,表情認真,一臉純良無辜。“你覺得我會對你不利嗎?”
唐泛接過夥計送來的米飯,道了聲謝,並不急着回答他,而是先用筷子挑起一點米飯試了試,點點頭表示滿意。
“這米飯也不錯,太湖米果然名不虛傳!不過去年既然饑荒又水災,爲何現在卻還有新米,難不成是別的地方運來的?”
陸靈溪搖搖頭:“不是,就是去年新收的太湖米,太湖雖然氾濫成災,但並非顆粒無收,去年僅有的新糧都被收入蘇州富商們的口袋裡,這間太湖飯莊正是蘇州富賈樑弘毅名下的產業之一,唐大哥猜猜這一頓飯要多少錢?”
唐泛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放下筷子,反倒回答了陸靈溪之前的疑問:“我覺得你不會對我不利,否則就不會與你秉燭夜談了,我也希望,你能對得起我這份信任。畢竟不是什麼人,我都肯讓他稱呼我爲唐大哥的。”
陸靈溪一怔:“從在船上那會兒,你就開始疑心我的身份了?”
唐泛:“當時周圍那麼多船,你卻偏偏將人拉到我船上,後來我也並未與你說我要前往蘇州,咱們卻好巧不巧,就在街上相遇,一個巧合不難,難的是種種巧合,若是你多些耐心,倒不必這麼急着出來與我相見,等我前往吳江的時候,再在那裡相遇,豈不更好?”
此時的唐泛嘴角噙笑,目光流轉,語調輕描淡寫,卻有着說不出的風流寫意。
陸靈溪呆了半晌,才忽然冒出一句話:“唐大哥,你笑起來可真好看!”
唐泛:“……”
他的嘴角抽了抽,有些鬧不清這少年時而精明,時而天真的,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了。
“若是不說實話,我就走了,這裡的松鼠桂魚再好吃,我也沒有興趣與一個居心叵測的人一道共用,沒的糟蹋了食物。”唐泛作勢起身。
陸靈溪急了,連忙伸手攔住他:“唐大哥,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我確實是受人之託而來的,不過不不是對你不利,反倒是來幫你的。”
唐泛挑眉:“幫我?”
陸靈溪點點頭,目光誠摯而懇切:“是,你不要走,先聽我說完,好不好?”
唐泛:“你說說看。”
陸靈溪:“我沒有騙你,我的確是平湖陸家的子弟,也的確是出門在外遊歷,你看,這是我隨身佩戴的玉牌,上面刻着我的姓名,正是家中長輩所賜。只不過這次在京城的時候,遇見了一位故人,他說了你在蘇州可能會遇到一些麻煩,讓我南下找你,施以援手。我雖然生在平湖,從小卻在蘇州長大,在這裡也有一些朋友,也許能幫得上你的忙。”
唐泛:“你那位故人是誰?”
陸靈溪:“懷恩。”
唐泛詫異:“怎麼是他?”
陸靈溪道:“懷公曾在蘇州府待過,於陸家有恩,陸家與他素有往來,這次我去京城,照老規矩都會去他宮外的府邸拜訪,正好遇上他休沐在家,便託付了我這件事。他說上次太子的事情,於你無關,是對方因爲要對付太子,反倒連累了你,這次你出來查案,東廠那邊的人可能會趁機給你下絆子,讓我順道過來保護你。”
唐泛聽出其中的重點:“此事與東廠有何關係?”
陸靈溪道:“懷公說,蘇州這邊每年都會給東廠廠公尚銘送上不少孝敬,以前也給西廠的,不過現在西廠沒了,東廠獨大,他們更要巴結。”
懷恩這人素來低調,但他在朝中人緣極好,萬黨藉着皇帝昏聵,整治了不少大臣,懷恩總是能救則救,此番唐泛雖然被東宮之事所累,但其實他知道太子身不由己,也沒有怪怨過,沒想到懷恩轉頭卻派了陸靈溪過來,這讓唐泛意外之餘,也確實有點感動。
唐泛就問:“對於此事,你有何見解?”
陸靈溪表明身份之後,說話就更加爽快了:“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在京城聽懷公說了一些,噢對了,唐大哥,懷公還讓我轉告你,他說吳江縣令的叔叔,是南京戶部尚書陳景。”
唐泛揚起眉毛:“竟然還有這種關係?”
大明遷都之後,南京雖然還設有六部,但職權基本已經被北京六部所取代,成爲官場上人人皆知的“養老勝地”。
但南京六部其實也不是一點權力都沒有,最起碼南京戶部尚書就不是如此。
因爲南京戶部要負責徵收南直隸、浙江、江西、湖廣這四地的稅糧,而這四個地方自古富庶,實際上就相當於全國近半數的稅糧都掌握在南京戶部尚書手裡,雖說最後稅糧要上繳北京,但在此過程中,依舊有許多可供操作的地方,因此南京戶部是個實打實的好地方,南京戶部尚書,更是人人嚮往的位置,如果在北京混不下去,註定只能到南京混,那麼所有人的第一選擇,那必然是戶部。
這還不止,除了稅糧之外,南京戶部也還負責全國的鹽引勘合,也就是說,如果商人們想要販鹽,就得先從南京戶部那裡拿到勘合,即販鹽許可證,纔可以進行合法販賣,否則就是販賣私鹽,被捉住了是要重懲的。
如此說來,蘇州知府避而不見,態度蹊蹺,想必也是與此事有關了。
唐泛覺得他一開始還是將這件事想得過於簡單了些,本以爲自己只是過來巡視災情,噹噹和事佬罷了,沒承想來到這裡之後,才越發覺得事情複雜起來。
而且陸靈溪說得越多,就反而顯得越發雜亂。
東廠、南京官場、蘇州府、吳江縣,這一連串人事放在一起,簡直令人眼花繚亂。
換作尋常官員,別說查明真相了,只怕想想都要退卻,但陸靈溪看見唐泛聽到這裡頭的干係之後,非但沒有露出猶豫遲疑的神色,反倒一副興味盎然的模樣,似乎發現了什麼有趣事情。
“唐大哥?”陸靈溪忍不住探詢地叫了一聲。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吳江縣看看罷。”唐泛道。
陸靈溪想也不想:“唐大哥,讓我跟你們過去罷,我會武功,也可以保護你。”
說罷他可憐兮兮地看着唐泛,似乎害怕對方因爲一開始的隱瞞而留下惡劣的印象,問完話之後便要撇開自己單獨行動。
唐泛卻並沒有在意,陸靈溪一開始之所以隱瞞了懷恩那部分事情,估計是想要藉機試探一下自己能否入得了他的眼,這些少年心思,不足爲道,更不算冒犯。
更何況唐泛對陸靈溪的印象確實不錯,下意識也總會對他心軟幾分。
“可以,不過在蘇州的這段時間,凡事要聽我命令,你若做不到,便休怪我無情。”
陸靈溪聽得此話,登時整張臉都泛光了:“那是自然!我一定會乖乖聽話的,你讓我往東,我就不會往西!”
錢三兒聞言立馬警惕地瞪着他,這是要搶自己的位置啊!
陸靈溪見他一臉戒備,還笑着對唐泛道:“唐大哥,你身邊的人,除了那兩個東廠的,就只有這個瘦弱不中用的了,就算有什麼事他也保護不了你,還不如讓我隨身服侍你,我可以充當小廝,也可以充當護衛,一舉兩得,多好啊!”
錢三兒炸毛:“誰瘦弱不中用了,我也是在北鎮撫司當過錦衣衛的好不好,不信咱們來過兩招,看誰怕誰!”
陸靈溪上下打量他,表情是遲疑兼懷疑的:“你?錦衣衛?”
錢三兒的男人尊嚴和麪子遭遇嚴重挑戰,二話不說就揮拳上去,誓要將這小子狠狠打倒在地上。
誰知道陸靈溪不閃不避,反倒伸手握住他的拳頭,微微側身,順着他的去勢輕輕扭轉了一下手腕。
姿勢優美,身形矯捷。
另一隻手甚至負於背後,沒有動用到半分!
錢三兒便不由自主地往前撲跌出去,眼看就要摔上好大一個狗□□,忽然間腰帶一緊,又被人四兩撥千斤地提了回去,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滿臉迷茫地站在原地,手中拳頭甚至還保持着方纔揮出的姿勢。
陸靈溪關切地問:“你沒事罷?”
又扭頭朝唐泛笑容燦爛道:“唐大哥你瞧,這人的確不行,不足以保護你,還是我好罷?”
錢三兒覺得自己給唐泛丟臉了,不由羞憤交加,臉色漲得通紅:“大人!大人……”
在他們倆嬉鬧的當口,唐泛已經施施然將一整面的松鼠桂魚肉都消滅乾淨了:“行了,別鬧了,你們還吃不吃,不吃就走了!”
陸靈溪幽怨道:“唐大哥,方纔你沒瞧見我的身手麼?”
唐泛伸手在他腦門上一彈指:“瞧見了,很爽利,比錦衣衛強,行了罷?”
陸靈溪這才歡天喜地。
錢三兒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爲錦衣衛正名,忙反駁道:“大人,別說隋鎮撫使了,即便是薛千戶他們出馬,也夠這小子喝一壺了!”
陸靈溪笑眯眯道:“唐大哥說我好,那我便是好,任你狡辯萬般也無用了,何必白費力氣!”
錢三兒氣了個倒仰,對他牙癢癢:“誰說你好了,大人那只是爲了安慰你罷了!”
唐泛懶得聽兩人小孩兒似的鬥嘴,當先便走了出去,二人這才趕緊鳴金休兵,緊隨其後。
吳江縣就在吳縣隔壁,兩個地方緊挨着,不單名字上只有一字之差,連距離也近得很。
唐泛三人從官驛要來三匹馬,便直接驅馬前往吳江縣,午飯後出發,很快便到了。
剛進城,他們便覺得這裡氛圍比吳縣又更壓抑了一些。
城門處進進出出,下工的做買賣的走親戚的,與別處並無不同,只是人數上要少了許多。
陸靈溪提醒道:“吳江縣城有東西兩道城門,我們進的是東門,從西門出去纔是太湖。”
唐泛點點頭:“那我們先去西門看看。”
誰知三人剛走沒多遠,便見一行人從身後追了上來,爲首之人身穿七品官袍,正是吳江縣令陳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