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陽點了點頭,這就直接說道:“只不過,方纔我對裴少說起此人不夠精明,也有些衝動的時候,裴少沒有反駁,確是有些奇怪。”他這一說,郡守陳顯就冷笑一聲道:“如今都已經說開了,我也就直說了吧,不知道裴家用了什麼手段籠絡了你夏捕頭,可你也用不着一提到裴家,就失去了往日的判斷能力。”此話一說,夏陽面色當即發窘,不過當即就反脣相譏道:“陳大人雖然只是和裴家合作,不過如今都和我們一樣,此案子若是擺不平,你我都要完蛋。”錢黃見他二人說話有些火藥味,忙出言打了個圓場,道:“兩位大人都是自己人,莫要再吵,當務之急,是要將此人送去裴家,讓裴少見見,看看到底是不是謝青雲。”跟着又補充了一句,道:“夏大人也是一時情急,人無完人,誰都會要面子,裴少當年被謝青雲戲耍,他當然不會和咱們說出詳情,這時候謝青雲對咱們說他戲耍裴少都是韓朝陽指使,若是毒牙裴傑,或許還會直言,裴少自不會多說,但心中卻是明白,此人有嫌疑,這就讓我們想法子捉了這謝青雲。這也是裴少辦事不如他父親之處。”
說到此處,錢黃頓了頓,再道:“裴少的性子,很有可能會爲了面子,而忽略了此人既然能夠信口胡謅,那也有可能故意僞裝成不是武者的模樣,險些陷咱們於危難,好在我沒有用那尋常麻藥麻他,而是用這了這神妙的毒蟲,否則麻煩就大了。”聽過錢黃的話,夏陽看了眼錢黃,很奇怪這錢黃既然是裴家的人,爲何會在這裡指摘裴少的做法,莫非不怕自己到裴少面前悄悄詆譭他麼,又不怕這郡守陳顯大人聽了去。看輕了自己的主子裴元麼?錢黃似是猜到了夏陽的想法,當即道:“人人都好面子,但在大事面前,要懂得分輕重。裴傑對我有恩。我爲裴家做事,我可以爲他兒子的疏漏而陷入險境,但事了以後,卻不會忍下不說,只去贊那裴少的本事,好話自然要說,因爲人人愛聽,但若大事面前,只會說好話,這一次我們沒事。下一次未必就有這般的幸運了。夏捕頭你方纔也只是心急,纔沒想到這一層,依你的謹慎精細,又如何會不瞭解裴少的心思。之後見到裴少,我自會提醒他。也希望夏捕頭不要阻攔,如此不只是爲了咱們今後爲裴家做事更簡單,也同樣是爲了裴家着想,一旦出事,你我陷入麻煩,裴家也同樣會陷入麻煩。”一番話說得理智,也是極爲在理。夏陽本就不是那種喜歡溜鬚拍馬的懦弱小人。自從裴家令他陷入賭局,又爲他開脫出來之後,他心底裡無論是對裴傑,還是對裴元,都有着股子懼怕和一些怨,這纔會在思慮到裴元心性時。失了平日的冷靜。此刻聽見錢黃的一番話,也是大爲贊同,連連點頭,跟着拱手對那郡守陳顯道:“大人,是夏陽疏忽了。大人說得對。”郡守陳顯見他如此客氣,自也不在故意找他麻煩,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地上的謝青雲道:“方纔我也是一時被這廝騙過了咱們,他是武者,而心驚,纔會出言嘲諷,請夏捕頭寬心。”夏陽聽了,也是客氣了幾句,見謝青雲確是暈了過去,也沒有什麼損失,三人自是一團和氣。說了幾句之後,便依照早先的計劃將謝青雲裝入黑色布袋之內,由夏陽扛着他飛步出了郡守府,自然是從後院悄然而出,跟着就上了早已經停好的馬車,由夏陽親自駕車,飛奔向了裴加府邸。自然,爲避免耳目,依然沒有走正門,直接到了裴府後院的牆外,夏陽用手搓着嘴脣,吹了兩長一短,三聲哨音,那牆內也回了兩短一長,同樣的三聲口哨,夏陽這就提着仍舊昏迷的謝青雲,下了馬車,飛身上牆。此時的謝青雲,體內的毒性早已經完全解開,而之前還在郡守府的時候,他一直將那毒性維持在一定程度之上,免得那下毒的第一捕快錢黃隨時查看,直到此刻一路跟着夏陽來了裴家府邸,他也就沒有了顧忌,徹底將體內的毒都給解了,準備執行他早已經準備好的第二步計劃。夏陽飛下牆頭,裴元正在牆內接應,裴家除了裴傑、陳昇之外,還有好幾位一變武師的護院教頭,這等事情自不能人人都知曉,夏陽若是直接扛了人躍進來,說不得會被那些教頭髮現,所以裴元親自來這裡接應,自是更加穩妥的多。夏陽見到裴元后,兩人對了個眼色,也沒有多說,這就由裴元領着,夏陽快步跟隨,兩人一前一後,去了裴家的私牢,此地設在裴傑所居住的院落的假山之下,層層機關暗道之後,再經過長長的甬道,就能來到這地下私牢之內。很久之前,韓朝陽曾經就被裴家關押在此地,逼問過,直到他說出謝青雲小狼衛的身份,才逃過這一劫,當然任何人即便進來了,也仍舊不清楚路徑,除了裴傑父子和陳昇之外,任何人來此牢獄,都要被暫封六識,夏陽自然也不例外。當然,當他身處牢獄之內後,六識即刻被裴元解開。此牢房和衙門的牢獄佈置近乎一樣,一座牢堂,桌椅擺部,向內一條甬道,甬道兩旁各自兩間銅牆鐵壁打造的牢室,一共四間牢房。這打造的匠材和那郡衙門重罪牢房沒有區別,武者也難以將其破開。裴傑曾經在這地方,拷打過許多和裴家作對之人,也直接殺過和裴家作對的人,這些夏陽不用問,也都能夠從牢獄內的陰冷、腥鬱的氣味,能夠猜得出。裴元領着,將橫提着謝青雲的夏陽,帶進了其中一間牢房,跟着點燃了牆壁上的長明油燈,漆黑的牢房頓時間亮了起來。雖然亮了,但卻顯得更加陰慘慘的,地上都是乾枯的血跡,牢房中央一座不知道什麼材質的鎖人的十字架,冰冷的立着,巨大的鐵索,扣繞在十字架兩旁,地上還有一座乾冷的熔爐,只要點火。就能將期內燒得通紅,將烙鐵伸入其中,便可瞬間變得滾燙,這種刑具。夏陽十分熟悉。。
看看一旁的鐵架子上,各類郡守衙門重罪牢房的刑具,這裡都有,還有一部分專門針對武者的稀有刑具,連衙門的牢房中都沒有過,這些刑具一瞧,就大致能夠猜出,是如何折磨武者的,夏陽此時雖是裴家的人,但看着也都有些不寒而慄。裴元見到夏陽的神情。面上微微一笑,此時的他倒是冷靜之極,一直沒有去看,也沒有多問那被黑布袋子裹着的人,是不是謝青雲。夏陽穩定了一下心神。這纔將黑布袋子一把扯了開來,丟下一個高大的少年,嘭的一聲,砸在了森冷的地面之上。裴元沒有急着去看,只是看着夏陽問道:“捉他可曾順利?”夏陽點了點頭,隨即又想到了什麼,跟着搖了搖頭道:“順利也不順利。此人是不是謝青雲,還要裴少親自來辨認一番,不過有些話,雖然說出來,可能裴少會不高興,但是夏陽還是要和裴少來說。”裴元一聽。“噢”了一聲,這夏陽自從被他收服之後,向來惟命是從,此時竟忽然這般說話,他自是有些好奇。便擡手應道:“什麼話,說來聽聽。”夏陽也不知道裴少此時到底在怎麼想,穩妥起見,又補充了一句:“那錢黃和我也是一個意思,都想要提醒一番裴少。”見夏陽把錢黃都給扯進來了,裴元倒是越發的好奇,當下說道:“快些說來,莫要囉嗦了。”夏陽點了點頭,這才道:“此人若是謝青雲的話,裴少應當知道他是極爲聰敏的,我之前和裴少稟報的時候,提過這人不是那麼冷靜,且三言兩語就能穩住他,並不算多麼狡猾,只是個尋常少年罷了。裴少當時並沒有多說什麼,可裴少對謝青雲這廝應當十分了解,當年吃過這廝不少的苦頭……”話還沒說完,裴元就皺起了眉頭打斷道:“夏陽,夏捕頭,我雖用計收了你,替我裴家做事,可自從你應承之後,我裴元沒有爲難過你吧,給你的好處也都兌現了,以後好處仍舊不少。”說到此處,裴元頓了頓,索性放開了說道:“這點事情,你用得着當我面直言麼,是不是心中仍舊有些怨言,想看我裴元親口說出當年如何丟了面子的事情,如何被這謝青雲戲耍得全無還手之力的事情?”他這麼一說,夏陽當即有些惶恐,趕忙低頭拱手道:“夏陽不敢,裴少誤會夏陽了。夏陽所以這般說,只因爲裴少知道謝青雲的厲害,又聽我說起此人來衙門之後的言行只是尋常少年,就應當猜到這人在撒謊,故意示弱,應當有所圖謀,可是裴少卻沒有……”裴元再次皺眉、揮手,打斷夏陽的話道:“我是沒有告訴你,我不想在你面前提及以往的事情,你現在是一定要我當着你的面丟面子麼?”說到此處,裴元狠狠的瞪了夏陽一眼,怒道:“再說,我不提又有何麻煩?這謝青雲既然故意裝蠢,有什麼圖謀,咱們就在他圖謀沒有發生之前,先制住他便可,他反正也無法修武,所以我才讓你們先發制人,只要確認了他來寧水郡還沒見過其他人便可,你既然依照約定將他帶來了,多半已經確定他尚未見過其他人,風聲也沒有走漏,萬事大吉,爲何非要提我當年之事!”說到最後,裴元的聲音越來越冷。夏陽一直不敢插話,直到他講完,這才誠惶誠恐道:“裴少,在下絕不敢故意提及以前的事情,再厲害的馬也有失蹄的時候,再聰明的人也有遇到麻煩的時候,這些都是磨難,夏陽可不會嘲笑裴少這些。只是我們雖然麻翻了這謝青雲,可探查他的元輪的時候,發現這人的元輪是青綠色的生輪,修爲也已經到了二變武師,十五石的勁力。他那法寶確是能夠改變氣機,震懾敵人,不過他對我以及陳顯、錢黃兩位,都反其道而行之,主動暴露法寶,糊弄我們,讓我們以爲那等氣機亂升全都是假的,再加上他一上來就表明了自己是謝青雲,我等三人先入爲主,就當他無法修習武道。如今看來,這人是不是謝青雲還存在疑問。若非錢黃捕快用了特殊的連三變武師都承受不了的毒,我們幾個可能就毒他不成,反要被他給害了。”話說到這裡,夏陽也沒有必要再多說了,那裴元本就不是蠢人,頓時明白了夏陽的意思,聽着夏陽的話,裴元的面色陰晴不定,好一會才道:“是我疏漏,爲顧面子沒有提醒你們,謝青雲在使詐。更沒想到,他既然能夠裝蠢,也能夠裝着沒有修爲,我也是先入爲主,只當謝青雲不可能元輪化生……”說着話,不想在多聽夏陽就此事糾纏不休,當即換了個話題道:“我這就來瞧瞧此人,到底是真的謝青雲,還是冒牌貨。”話一說完,裴元就似乎將氣撒在地上這暈迷的謝青雲身上一般,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一腳就將他給踢了起來,在空中翻了個面,嘭的一聲,從趴在地上,變成了正面向上,謝青雲倒是不怕這等摔打,依然一動不動。
等這裴元細細一瞧,看清了謝青雲的面龐之後,這就用力點了點頭道:“是他無疑,只是長得高了,面色更加滄桑,這眉眼口鼻,依然有着當年的模樣。”說着話,裴元擡起一腳,重重的踩踏在謝青雲的肚腹之上,咯啦啦幾聲,謝青雲的肋骨當即斷裂,他沒有用上全部的靈元,只是要折磨一番謝青雲的肉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