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今日的不速之客,看着被下人家丁帶下去的柳成林和癡癲不已的柳清明,楚正平苦苦的嘆了口氣。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此事如若告之柳家,盛怒之下的岳父大人定會將柳清明逐出家門,從此自生自滅。
而柳成林,也會被家法處置!想到柳家的家法,楚正平不寒而慄。如若柳成林被那嚴酷到近乎酷刑的家法處置一次,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至於與柳清明有姦情的嫂夫人,浸豬籠是在所難逃了!一石三命!一時間,楚正平不知該如何是好。
自己這個好兒子,可真會給自己找麻煩啊!還有這柳成林,也真他孃的不長眼,借事要挾自己也就罷了,竟欲將陽兒趕盡殺絕!有如今之果,也是他自找的!
“李兄,你看此事……”毫無辦法的楚正平開始向李民生求救。與其說是求救倒不如是想探探對方的底,此事畢竟是楚柳兩家的家事,雖然其中有些險惡之極的陰謀詭計,但楚正平還是希望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按照家事來處理。
楚正平話未說完,深知其難處的李民生,當下率先開口,搶白一笑:“本官今日只是來此做客,至於其他事情,本官一概不知。”
“大人果然人老成精,啊不,是明察秋毫。”不待楚正平表態,楚陽就接過了話頭。只不過由於一時快言,將心中那“人老成精”的實話給說了出來。
“啊,呵呵。”聽聞楚陽那人老成精的大實話,李民生極不自然的乾笑一聲。“賢侄不但聰慧過人,而且快言快語,有勇有謀有擔當,甚好,如此甚好啊!”
“嘿嘿。”楚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即開始溜鬚拍馬:“伯父纔是真正的高明,在您那睿智的眼神的下,小侄才得以看穿他們那卑微的把戲。您的光輝,您的機敏,您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如那劃破夜空的閃電,頓時照亮我的心靈,在您的引領下,小侄那彷徨不安的心靈頓時有了寄託,您就是我的方向,爲我指引迷途,您是大海,爲我展現壯麗的波濤,您是長空,任我自由翱翔,您……”
“撲哧——”就在楚陽滔滔不絕侃侃而談之時,一聲嬌笑響徹了整個廳堂。不用猜也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賢侄,我怎麼感覺你誇的不是老夫,反倒像是在誇獎神明。”李民生一臉憋笑的看着耍寶的楚陽。
“哦,是嗎?竟然被您發現了,伯父果然是明察秋毫,慧眼如炬。”楚陽腆着臉,靦腆一笑,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在小侄心中,您的形象堪比神明,您光輝照耀大地,賜予我溫暖,您的……”
楚正平則是張大嘴巴,瞪大雙眼,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這個兒子,心下暗忖,這還是我兒子嗎?聽着楚陽那越來越肉麻的話語,楚正平實在是忍無可忍,當下乾咳一聲,打斷了楚陽那滔滔不絕的馬屁。“我兒,蘭兒特來尋你,你何不帶她在府中走走。”
聰明楚陽立刻就明白其父的言外之意,心中釋然一笑,他強忍噁心,說了這麼多肉麻的話,何嘗又不是爲此呢?見目的達到,當下拉上蘭兒,告別而去。將如何處置柳成林“父子”這個棘手的問題留給了楚正平。
看着楚陽離去的背影,李民生微微一笑,頗有深意的說道:“楚老弟,你可真是好福氣啊!”
“呵呵。”楚正平欣慰一笑,沒由來的說了一句:“你就別打主意了,陽兒他絕對不會去做官的。”
“爲何?”李民生一臉不解。
聞言,楚正平神秘一笑,精芒閃動的雙眼望了一眼楚陽消失的方向,淡淡的說道:“天性使然!”
“天性使然?”李民生更是不解。而楚正平則是微笑搖頭,不再言語。
此時,整個過程都沒有說話的李廣突然上前一字一句,蹦豆兒似的說道:“父親,兒子,想,跟他,做,兄弟!”
如果楚陽在此定會啞然失笑,怪不得他不善言語呢,原來並不是在裝酷,而是他本來就是個結巴。
“做兄弟?”李民生着實吃了一驚,知子莫若父,這個兒子的性格別人不清楚,他這個做爹的可是再清楚不過了!見往常那個冷漠,冷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兒子,竟然主動要求跟別人交往,這還真是破天荒啊!
“爲何?”
“他,很,有,意思。”說着,李廣嘴角極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看來像是在笑。
“哈哈……”聽到自己兒子的話,李民生暢懷大笑,那笑聲中沒有絲毫嘲弄的意思,更多的則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欣慰。
……
楚陽拉着秦蘭兒一路飛奔,來到了屬於自己的小別院。兩人剛剛落座,梨花便熱忱的送上了茶點。
“梨花,來,坐下一起吃吧。”楚陽灌了口茶水,一臉熱情的發出了邀請。
聞言,梨花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略顯拘謹的秦蘭兒,低頭嬌笑一聲:“少爺,奴婢去伺候蓉兒姐姐了,讓少夫人陪您吧。”隨即不待楚陽回答,連忙躬身告退而去。
少夫人三個字,讓秦蘭兒心中猛地一顫,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頭瀰漫開來。
沒心沒肺的楚陽則是老懷大慰,暗贊梨花這丫頭果然機靈,一下便聽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不過嘴上卻裝出一副佈滿的口吻:“這個梨花,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連少爺的玩笑也敢開。蘭兒,咱不理她,來,快嚐嚐,這可是正宗的西陵花糕。”說着便自顧自的大口吃了起來。
吃了半晌,卻不見秦蘭兒有任何動靜,於是楚陽便含糊不清說道:“蘭兒,你爲何不吃呢?”
回過神來的秦蘭兒看了一眼滿嘴殘渣的楚陽,溫柔一笑,拿出絲巾,俯身上前,如妻子般輕柔無比的爲楚陽擦拭起來。
見狀,楚陽微微一愣,感受着對方那涓涓柔情,楚陽心頭猛地一顫,當下一把攥住了秦蘭兒那水嫩光滑的柔荑,滿是認真的雙眼癡情的看着秦蘭兒那充斥這柔情與迷茫的雙眸,一臉鄭重的說道:“蘭兒,我知道你很在意婚約之事。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擔憂,我這個說話算話。不管何時,只要你開口拒絕,我都會讓父親解除婚約,並立誓不再糾纏於你。”
雖然楚陽剛纔已經得到秦蘭兒的親口承認,但是在當時的環境下,滴血認親的舉動無異於宣判了楚陽死刑。在楚陽看來,因爲一時的感動或者愧疚而同意婚事,這種逼不得已而爲之的事,也並非罕見。
可是楚陽這次卻想錯了,他忘記了古人那堅守數千年的鐵律——婚姻豈能兒戲!
只見秦蘭兒含羞的掙開了楚陽的大手,羞澀的輕搖了搖螓首,也不管楚陽明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隨即展顏一笑,岔開了話題:“楚少爺,您,您是如何做到讓血液相溶的?難道您真是……”剛纔的滴血認親實在是太過詭異了,秦蘭兒甚至開始懷疑,眼前這位楚公子會不會是楚正平的私生子?
見對方岔開話題,楚陽也不深究,只是淡淡一笑,心中卻升起一陣異樣的感覺。“事實並非如你所想。”楚陽淡淡的說着,旋即有壞壞一笑,眨眼看着對方:“蘭兒,想知道其中是何緣由嗎?”
看着楚陽那標誌性的壞笑,秦蘭兒猶豫了一下,可最終還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點了點頭。
“喊聲相公,我就告訴你。”楚陽一臉蕩笑的調戲出口。
聞言,秦蘭兒頓時俏臉羞紅,低頭輕啐了一聲,就知道他沒什麼好話。
“蘭兒,你知道嗎?我就是喜歡看你害羞的樣子!”楚陽腆着臉,沒羞沒騷的說着。直到蘭兒被他逗得俏臉嫣紅似血之時,楚陽這才大發慈悲,放過對方。“說起來,我還得感謝蘭兒你呢!”
“謝我?爲何?”
“恩。”楚陽點頭稱是,隨即添油加醋的解釋起來,將那些生僻的生物化學知識說了一遍後,他看向不明所以的秦蘭兒,嘿嘿一笑:“不明白吧?”
“楚少爺所言,蘭兒聞所未聞。”秦蘭兒實事求是的答道。
“沒關係,你相公我明白就可以了。”楚陽大言不慚的說着,隨即話鋒一轉,忽然發問:“蘭兒,你爺爺開始犁地了嗎?”
“沒。”蘭兒顯然不適應楚陽那天馬行空的談話方式,只得下意識的答了一句,說着,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於是開口問道:“楚少爺可是有何指示?”楚陽已經帶給他們一家太多驚訝了,這也難怪秦蘭兒會有此一問。
“指示談不上,頂多也就是建議而已。”楚陽一臉謙虛,大有深意的看着滿面期待的秦蘭兒,高深莫測的說道:“蘭兒,耕地可是一門‘很深’的學問啊!”
“哦?”秦蘭兒心中大奇,同一塊地,她至今爲止已經不知道反覆耕種了多少次了,今日還是首次聽聞其中大有學問。“請楚少爺明示。”秦蘭兒一臉的認真,遞上茶盞,虛心求教。
楚陽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眼中壞笑一閃而逝。隨即放下茶杯,故作神秘的衝秦蘭兒招了招手,示意其附耳傾聽。
看着毫無防備的靠上前來的秦蘭兒,楚陽眼中的笑意更加濃厚,隨即嘿嘿一笑,俯身耳語道:“蘭兒,你可聽好了。聖人有云,人之初,性本善。故而男人是牛,女人是地,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誒!蘭兒!你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牛越耕越瘦,地越耕越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