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田按照阿婆指的方向,來到大院跟前。
大門口擺着幾個石墩子,許田暗暗點頭,是這裡沒錯了,這石墩子的擺法是千門聯絡點的標記之一。
許田在門口裝模作樣喊了幾嗓子,裡面無人答應,許田便領着大灰進了院子,院子裡很亂,幾本關於花鳥的雜誌丟在地上,幾件普通衣服也掉在了地上與那些書本一樣都糊滿了已經幹掉的泥巴。
看來老花王跑得是夠倉促,那晚竟是冒着大雨跑的。
許田看着地上一件衣服上印着一個黃泥鞋印,因爲地面是種花的土地,那一腳把衣服都踩進了泥裡在地上形成一個清晰的鞋印模子,在凹陷處還積攢着一些水跡,應該是這兩天下的小雨積在鞋印裡還沒幹透。
許田對那鞋印產生了好奇心,蹲在地上假裝看着院子裡的紅花綠草,實際上卻是在看那鞋印,一塊方巾紙擦了擦手心的汗水,順手丟在鞋印裡吸乾了積水,又下意識的把方巾紙團撿起來打飛了一隻蜻蜓,許田的面容微微變了一下又馬上變爲憤怒。
他站起身,吼道:“老騙子你在哪?收了小爺的定錢就跑路,沒門,再不出來小爺到局子去告你去!你出不出來?不出來我就把你家玻璃全砸了!”
許田撒潑一般,跨進花圃裡,把一柄斜靠在牆上的鐵杴握在手中,奔回來就去砸窗戶,跑得急還在那個凹陷的鞋印上略微絆了一下,差點滑倒。
他掄起鐵杴剛要砸,一聲大吼喝止住他!
“住手!”門口出現一個扛着鎬頭的老農,“你是什麼人,是要打家劫舍嗎?”
老農三角眼,山羊鬍一看就是那種脾氣很兇悍的老人家。
許田頓時就慫了,陪着笑。
“哪有啊,我這不是被這戶人家騙了訂花的錢,生氣報復呢嗎,我啥也沒幹啊!”
“滾蛋!”
老農一震鎬把子,把鎬頭橫在手心裡,“再敢亂動我給你兩鎬頭!”
“可是我的錢……”
“滾!”
“哎,好好,你們這是土匪窩啊。”許田碎碎念着從老頭和院門中間側着身子溜走。
大灰扮演的大金毛也哼唧着貼着牆邊,像他的主人一樣慫!
許田快跑了五十多米,才猛然回頭跳着腳大罵了一句:“你個老不死的!嚇唬小爺,小爺……”
老頭一跺腳作勢欲追,許田立即轉身飛奔而去。
在村口攔下一輛過路出租車離開了花溪村。
在車上,大灰咴兒咴兒的爲自己出色的表演出了大金毛的慫樣而高興,許田卻是一點也笑不出來。
剛纔若是不出意外,應該是在陷阱邊緣溜達了一圈。
還好!萬幸!多虧了劉逸爽啊!
原來許田已進入院子就察覺了不對,在千門有多種暗示密語,地上書籍衣服是,那個腳印也是!不但是而且是千門內部也鮮少有人知道的秘密語言,只有那些資深的老傢伙,被分派到各地聯絡點去做聯絡站的時候纔會被告知的特殊密語。
除了他們只有門中最重要的幾個人纔讀得懂。
院子裡的三件衣裳,一條褲子,除去一件無袖的,袖子和褲腿加起來一共是‘六’條,諧音就是‘溜’,這是警告來訪的千門重要人物趕緊溜,這裡危險。
許田以爲自己化了妝,沒人認得出來,方纔又在路上跟‘阿公、阿婆’編了一通說辭,‘有心人’應該已經知道他的來意,所以並沒有立即找機會離開。
可是接着他便看到了第二條信息,那個鞋印。
鞋印是踩在衣服上凹陷進地面的,本身就有陷阱的含義,而那鞋印的花紋似乎也有信息傳達,許田假借觀花用紙巾吸乾了鞋印中的水跡,鞋印上的波浪水紋以及反三角廠標合在一起便是‘反水’,千門出現了內鬼!
許田立即反應過來,在千門的突發危機處置預案中就有一種處置方案是針對危及整個千門安全的情況的,那便是全體‘解散’!這並不是說解散千門,而是千門所有成員全部離開所在崗位,並斷絕與同門的任何聯繫,直到內鬼被清除!
在千門中能夠發出這種命令的人現在只有三個,許田、苟一丹和劉逸爽,許田自然沒有下達命令,苟一丹基本處於半退休狀態,他所在的地方太過偏僻沒有條件及時發出這樣的命令,這個命令既然發出來了,併成功的讓全門成員撤離了那麼只可能是劉逸爽發出的!
難怪劉逸爽沒有再與自己聯繫!
許田微微笑了一下,他之前最擔心的其實是劉逸爽的安危,還以爲劉逸爽被黑暗聖殿的人給抓了,現在看來她是在危急時刻擔負起了挽救千門的使命,她估計正在某個秘密的地方研究者怎麼找到內鬼呢吧!
同時許田也心中感動,通常千門聯絡點撤離是不會留下線索的,千門總部距離南方頗遠,而這個遠在廣東聯絡點留下了這麼多高級別才能看懂的線索,那麼一定是留給許田的,相信在全國的其他聯絡點也都有類似的暗語存在。
既然劉逸爽沒有出事,許田也就放心了。
許田推斷,劉逸爽應該沒有離開濱海,那裡會有更多詳細的信息留給他。
所以許田準備立即返回濱海!可是他卻發現了有人跟蹤,跟蹤他的人只是普通人,許田無從判斷他們和黑暗聖殿有沒有關聯,但是無論對方屬於哪個勢力,都一定只是些小嘍囉,許田沒興趣對付他們,那樣只會打草驚蛇。
於是許田買了輛跑車,載着金毛大狗一路‘遊山玩水’經四川入湖南繞了個大圈子才向着濱海市靠近。跟蹤他的人在他進入湖南遊玩時便消失了。
濱海市位置偏北方,此時已經入秋,天氣微涼,傍晚的時候出來納涼的人已經不多,郊區的一家屠宰場門口也沒有了半年前衆屠夫集體抱着面盆吃麪條的盛況,一則是蚊子正是最後瘋狂的時候,二則是殺老大下達了堅守令!
殺門子弟沒有門主批准不得跨出殺門半步!但是屠宰場內卻處處是暗哨的眼睛以及巡邏的大漢!
“快去報告門主有人接近……還有……一條黑狗!”
夜視望遠鏡裡,一個青澀的揹包少年,帶着一隻黑毛大狗正信步走來。
這個少年就是許田,黑毛大狗則是大灰。
許田邊走邊數落它:“你有啥不滿意的,我覺得黑色比你原來的灰色好多了。”
“嗚喔……”大狗梗着脖子反駁。
“你喜歡金色?你真沒品位,我們現在是徒步的揹包客好不好,金色的毛很顯髒的。”
“嗚喔……”
“胡說,我可沒有敷衍你,我自己化妝只用了十分鐘,給你弄可是用了小半天,你真是沒良心的傢伙!”
“嗚喔……”
“哈,你還敢說我沒良心?你更沒良心!”
一人一狗鬥着嘴來到了屠宰場大門前。
“嗨,有人嗎?”揹包少年踮着腳尖望門縫裡扒望。
“幹啥?”一個銅鈴大眼猛地隨着一柱光線出現在門後面嚇了少年一大跳!
他拍着胸口:“嚇死我了……呼呼……朋友我走迷路了,我想借個地方住宿。”
“這是屠宰場不是旅館,住宿到別的地方去?”
少年苦笑道:“大哥,天這麼黑,連個星星都沒有,這荒郊野外的我去哪找住宿的地方啊?”
“往西四里地有個村子,去那找人家借宿吧!”
“天呢!四里地,天這麼黑,我害怕。”
大黑狗也用字正腔圓的南方小狗的聲音汪汪叫喚,表示它也很害怕。
“讓他進來吧!”是師爺的聲音。
“哦,是!”
門吱嘎一聲拉開一條縫隙,許田和大灰鑽了進來。
大灰一進來就用看傻瓜的眼神對着院子裡的人咴兒咴兒的笑。
許田對着四周拱了一圈手,把院子的情況看了個大概,竟是全員戒備啊。
“跟我來吧,我給你安排睡覺的地方。”師爺板着臉頭前走了。
許田連忙道謝尾隨着過去,眼神裡略帶驚恐的看着周圍那些大漢,行動起來也畏畏縮縮的,惹得大漢們一陣鬨笑,還有人大聲嘲諷他是沒卵蛋的娘們。
大灰咴兒咴兒笑着把那些人都記了下來,暗暗期待他們倒黴的日子。
許田一進門,師爺就把房門關了,深深一鞠躬道:“見過許門主!”
同時裡屋裡走出兩個人一個是殺老大另一個則是肥殺。
殺老大疑惑的看着許田,肥殺則是一步奔過來給了許田一個熊抱!
“兄弟,我擔心死你了!”許田在感受兄弟般的友情的同時,也非常震驚!自己已經再三小心謹慎,化妝術更是天衣無縫,怎麼會被看出來?難道是有什麼重大紕漏?
殺老大忽然說道:“師爺,你沒搞錯吧,我怎麼看這都是毛沒長齊的學生娃娃,不可能是許田啊!”
胖子對許田毫不懷疑,拉着許田的手坐在牀頭上。
“哥哥,這一路辛苦了吧,到了這你就只管放心,我們殺門沒別的就是人心齊!哪個王八蛋要是敢對你不利!老子捏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