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回來之後,常守夜的人就變成了沈言輕,但林知寒從不讓她睡外間,而是令她和自己一塊睡。
且林知寒醒得雖早,卻每每等她醒了才起身,晚間也從不起夜,沈言輕一時倒分不清她究竟守了個什麼夜。
只是這寵愛多了,嫉恨也就多了,沈言輕總能在行走之間感受一道灼人的視線。
秋霜說那是春絮,因爲沈言輕現在住的房間是冬襄的,冬襄跟隨林知寒時日最久,所以房間最好,只可惜前兩年她出府嫁人去了。
沈言輕心下了然,懶得理會。
近來不知怎麼回事,林知寒竟然囑咐琨玉教她識字讀書,所以她是自顧不暇了,壓根沒精力理她。
結果幾日後,就連得了林知寒真傳的琨玉,都敗在了沈言輕的手下,她跑去跟林知寒哭訴沈言輕多麼多麼難教。
然後在日頭正好的某天,沈言輕正在院中修剪着花枝,被琨玉秋霜一言不發地架去了書房。
沈言輕不明所以,把眼一蒙說是綁架她也信了,“救命啊!救命啊!”
“輕聲些。”林知寒出現在眼前,琨玉秋霜便退下了,她拿着本《三字經》在沈言輕眼前晃了晃,“今天便從這個開始吧。”
沈言輕漲紅了一張臉,“這個我還是讀過的。”
林知寒輕笑,“好。”當即又從書架上拿了本《千字文》,“那從這本開始可好?”
沈言輕點頭,兩人便坐在桌前,林知寒逐字逐句地念給她聽,“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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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鳳在竹,白駒食場。”
“這是什麼意思呢?”
林知寒垂眸,恰好落日時分,夕暉落於她的臉上,她的長睫像只翩翩欲飛的蝴蝶,眼是閃耀的寶石。
“真美。”沈言輕不禁在內心感嘆。
“四方無虞,人皆實現心之所願,便是如此。”
“那麼小姐心之所願是什麼呢?”
她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沈言輕想,她應當是願成爲太子髮妻吧,到底是深閨小姐,一時的花言巧語便昏了頭,實在可惜。
林知寒撫摸着方纔讀到的部分,沒再言語,就在此時,琨玉進來回稟,“小姐,邢媽媽來了。”
“邢媽媽過來做什麼?”
琨玉道:“說是有東西掉了。”
林知寒起身出了去,沈言輕和琨玉緊隨其後,到了院中,只見一羣丫鬟噤聲站在旁邊,好些老嬤嬤進出房間翻找着。
邢媽媽見她來了,忙迎上前道:“小姐怎麼出來了,這等小事不必勞煩小姐憂心。”
林知寒面上似覆了萬年不化的冰雪,“邢媽媽是府中的老人,怎麼記性卻愈發差了,這樣的陣仗,還不讓我知曉緣由麼。”
邢媽媽略垂了眼不太敢看她,只回道:“原是上次儀姑娘帶來的一支金嵌珠寶圓花沒了蹤影,那畢竟是之前陛下所賜,若尋不到,只怕……”
“琨玉,去,將上次皇后娘娘賜的鑲寶石碧璽花簪拿來。”
林知寒吩咐下去,又冷眼看向邢媽媽,“我還以爲是何等要緊事,陛下素來寬宏,怎會在意這等小事。我將上次皇后娘娘賞的簪子給你,若問起來,拿這抵出去便罷。”
邢媽媽正待回話,卻聽得自沈言輕的房內傳來一聲,“這是什麼?!”
緊接着是一片嘈雜之聲,兩個老嬤嬤拿着個香囊出了來,春絮默默跟在後頭,站回丫鬟的隊伍裡去了。
一個老嬤嬤道:“這香囊瞧着價值不凡,怎會在個丫鬟枕下。”
春絮突然出聲,“是小姐的香囊!怎會在沈言輕房中?必定是見上頭繡了金線,想拿出去變賣吧?那所丟之物莫非也在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