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萬……”
“二十二萬……”
場上加價的聲音在耳邊響,也不過是幾個人對這青釉粉彩瓶子感興趣,陶嘉此時正疑惑母親的彆扭,看對方難以開口的樣子,她也不打算追問原因。
於是在報到,“二十五萬……”後遲遲無人舉牌,陶嘉才舉牌,“二十六萬。”聲音淡淡的。
場上平靜了一會兒,顯然二十六萬好像已經沒人打算加價,據陶嘉瞭解這樣的青釉粉彩瓶拍到這個價格已經要超出市價,也就是說,價格再高已經很不合算,所以,此時機會無人舉牌。
然而,在那聲,“二十六萬一次。”落下後,突兀的一個聲音,“二十七萬!”
陶嘉皺眉的朝聲源看去,只見是一位東方面孔的男士,本來這個價格已經高了,她是一名商人,不會做賠本拍賣,但是這瓶子是她母親喜歡的,她再次舉牌加價,“二十八萬。”
“三十萬!”很快那個男士再次報價。
“三十五萬!”這次是另外一個男士,陶嘉的坐的方位,能看到對方脣角勾起的狡黠笑意,她看那人的臉,很年輕,這讓陶嘉想起哪家揮金如土的二世祖來。
“三十六萬!”
“三十七萬!”
“三十八萬!”
陶嘉皺了皺眉,這兩人幹嘛?難道這瓶子有問題?所以兩人一定要拍回去?
她沒再叫價,轉頭看自己的母親,蘇瑾柔臉色有些不好看,她對陶嘉說,“嘉兒,這瓶子一定要拍下來。”
陶嘉驚訝,這瓶子難道還有重要意義?她有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親。
蘇瑾柔不想解釋,只是說要拍下瓶子。
陶嘉只好再次舉牌,此時價格已經飆升到了五十萬了!
五十萬美金!這是慈善拍賣會!不是拍賣行舉辦的那種商業性質的拍賣會,在這裡,不應該有人炒作價格吧?
可是她還是要無奈舉牌,“五十五萬!”
她這聲音一出,方纔那男士,頭髮十分有型,應該是打了髮蠟,他的眼睛越發亮晶晶的瞅着陶嘉,和他旁邊的二世祖輕聲耳語,“她身上的裙子看不出牌子,好像也不是高定。”單憑這個就能確認,他看上那女人的身份可能不是那麼高。
旁邊的二世祖笑的鄙夷,“你這泡妞方法真的很爛。”
男人不以爲意,繼續加價,“五十八萬!”
“五十九萬!”陶嘉舉牌。
“六十萬!”男人的拋過來的眼神越發明顯,甚至帶着一種發現獵物的眼神。
“六十一萬!”陶嘉舉牌,她此時已經皺眉看向那男士,希望他能將這瓶子讓給她,這價格已經高出市價好多倍了!
那男人根本沒有看到一樣,一副有錢任性的樣子,繼續舉牌,“六十五萬!”
蘇瑾柔此時也發現和他們競價的男人眼神不對,她拉了拉自己女兒,在她耳邊說,“嘉兒,別再加價了。”
她這樣說着的時候,目光瞟那邊的男人,她已經發現那個男人根本就有問題,根本不是對瓶子感興趣,而是想趁此機會吸引她的女兒,這樣追女孩子的二世祖他們見多了,這種追法,不僅能炫富,還能滿足女孩子的虛榮心,一舉兩得。
陶嘉自然也看出那加價的男人有問題,可是母親喜歡的東西沒有拍到手,她還是很遺憾。
她小聲對蘇瑾柔說,“媽媽,如果一百萬拍不下來,我就不再舉牌。”
蘇瑾柔點頭。
於是在價格在飆升到八十萬的時候,場上的氣氛十分微妙,有人已經嗅到了不尋常,開始猜疑這兩個人是不是有仇,不過,此時有人回過頭來發現是陶嘉的時候,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爲那位打着髮蠟的男人祈禱默哀。
而這時候,最前排的貴賓桌上,穿着黑色西裝,藍色襯衫的鄭先生,對他私人助理耳語,那位助理姓李,聽了老闆的話,一臉的難以置信。
天吶,他覺得他們老闆簡直要瘋了!他剛剛跟自己說了什麼,要以拍品存疑撤下拍品!
這不是砸招牌嗎?雖然說古玩鑑定專家們也有打眼的時候,可是這裡所有的拍品都是經過一個專家團隊鑑定的,一句存疑,否定了一個團隊啊!
李先生實在想不明白,一向心思縝密,成熟穩重的老闆,怎麼竟然感覺像是頭腦一熱呢?
然而,鄭先生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他的臉色已經很明顯讓他馬上去辦。
李先生於是匆匆撤離,聯繫這次主辦方的負責任,私下買下了瓷瓶。
於是……
在拍品拍到九十八萬的時候,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下,以存疑撤下了!
上來解釋的年輕男士彬彬有禮,十分誠懇的表示歉意,剛纔打着髮蠟的男士還熱情高漲,他覺得和女人在拍賣會上競價這種熱血沸騰的感覺真是好極了。
哪裡知道兜頭潑了一盆涼水!
他正要不滿的站起來說,存疑東西他也要,旁邊的人拉住他,“這是紐約,不要惹麻煩。”這不是他們的地盤,這次不過是出來玩。
男人聽言,無奈的坐下。
陶嘉也覺得真是莫名其妙,她第一感覺是這拍賣行的人腦子進水了,現在那瓶子的價格儼然已經這麼高了,即便是存疑,也不是這樣撤下去吧?這不是有錢不賺嗎?
倒不是她把每個人想的都是利益薰心,只是拍賣這行就是這樣的規則,經營拍賣行裡面黑幕很多,甚至鑽政府法律政策的空子,價格炒作比起那些黑幕來真是小巫見大巫。
瓶子沒有拍下來,蘇瑾柔十分失望,因爲她知道,剛纔她同意陶嘉舉牌競價,那是因爲她知道,這個瓶子一定會到他們手上,競價不過是讓那不知死活對她女兒肖想的男人多出一點兒血罷了,可是現在出現存疑,想要拿到這瓶子,還要費一番周折。
拍賣會結束,酒店八樓還有一個小型的酒會,據說很多是古玩圈裡的業內人士,陶嘉對這些人沒有深交,倒是蘇瑾柔喜歡古董收藏,和這些人打交道,這會兒,蘇瑾柔已經和圈裡的一些人聊得高興,陶嘉不大懂古玩鑑賞,人家說的話太過專業,隔行如隔山,她也聽不懂,於是自己倚在一旁自斟自飲。
她今天的穿着十分隨意,一身黑色的禮服,V領,無袖,裙子上沒有多餘的裝飾,十分簡約大方,這是蕭家的裁縫師根據她的氣質精心裁剪,陶嘉穿在身上將她的曲線勾勒的十分唯美。
其實越是簡單的裙子越是考驗裁縫師的裁剪水平,很顯然,這位裁縫師在裙子的裁剪設計上充分展現了陶嘉身材的優勢,所以看上去,明明很簡約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卻是令人眼前一亮。
再加上她本身皮膚雪白,擁有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黑色更平添了一種奇異的神秘感,令人忍不住遐想,或許,她是從深夜裡走出來的魔女。
不不不,魔女好像不貼切,她的眼睛黑白分明,這樣出神的樣子,好像有種孩童般澄淨,令人忍不住靠近。
果然,她斜靠在一旁,此時已經有很多男士頻頻投來愛慕的目光,他們在紐約長大,表達方式十分直接。
遠處,觀察了陶嘉很久的一位男士已經蠢蠢欲動,可是他剛邁步,就被身旁的人拉住了,衝他搖頭,“別去觸黴頭。”
這位男士不解,他茫然的看着他的好友,他覺得那女孩子看上去很迷人,她眼睛那麼幹淨,怎麼跟觸黴頭都不搭邊。
可是,他剛要說什麼,朋友已經用眼神示意他去看,那男士轉頭,看到有一位身穿藍色西服,駝色襯衫,那頭髮十分有型的男士,朝那女孩兒走了過去。
男人朝那女孩兒舉起酒杯,目光毫不掩飾的盯着女孩兒看,“你還記得我吧,剛剛我們在拍賣會上見過。”
女孩兒皺起眉梢,神色有瞬間的茫然,很顯然,她不記得見過這男人,她偏過頭去,“對不起先生,我並不喜歡被人打擾。”
那男人神色一僵,臉上的微笑瞬間退去,不過他很快就堆滿了笑,“我們同時喜歡上那件青釉粉彩瓶子,想來是有緣分的,你這樣拒絕我,我會很難過。”
女孩兒轉頭看了一眼那男人,眉梢微微皺起,她的臉上很快浮現不耐之色,“先生,如果這是你的搭訕方式,我想完全沒有必要。”她說完,已經越過那男人往遠處走。
然而,那個男人不依不饒,上去拉她的手臂,結果,手臂沒抓住,男人突然僵住了!
他被潑了一臉的紅酒!紅酒滴在他的襯衫上,有型的頭髮上也一下一下的滴着紅酒,他此時顯得十分的狼狽。
這突如其來的發生的一切,令周圍一下子寂靜了,交談的人們,停止了交談,全部朝這邊看過來。
“老天,她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剛纔被朋友拉着的那男人,完全不能相信,剛剛美麗的女孩兒一瞬間變得好像一隻長滿刺的刺蝟,渾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他此時在想,如果他去搭訕,也會被潑一臉紅酒嗎?不不不,他絕對比那位男士更有風度,他不用那樣猥瑣的眼神去看她。
“他媽的,你真是給臉不要!”被潑了一臉紅酒的男人氣急敗壞,已經爆了粗口,在他看來,他賞臉跟陶嘉賠笑臉已經是對對方莫大的賞賜了!
陶嘉聽見這男人爆了粗口,愣了一下,不過也是一瞬間,看到男人還要抓她的手,她眼神越發冰冷,“先生,在保安來之前,你最好保持最後一刻的紳士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