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靈兒方纔見到了星日與櫻雪的兒子憶心,已經八歲,個頭及林靈兒腰間,生得很是俊俏和斯文。
林靈兒摸着憶心的小腦瓜,對櫻雪問道:““他就是憶心,你兒子啊?”
她實在忍不住感慨,這一對厚顏無恥的夫婦,怎麼生了一個乖巧娃?這世道有點扭曲,按理說,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懷希不像輝夜,憶心也不像他爹,他們倆應該換爹!
櫻雪得意地哼哼兩下,然後說要幫星日整理帳本,就讓林靈兒與雪緣帶帶她兒子。
不就帶小孩麼?對林靈兒來說小意思!
開玩笑,之前懷希那麼能惹事的,她都照顧得過來,何況這個乖巧的小孩呢!
“好吧,憶心,你想玩什麼呢!”林靈兒笑嘻嘻地問道。
“姐姐,跟我玩下棋。”他很乖巧地說道。
“好。”林靈兒說道,“怎麼玩,你說說!”
她就不信還玩不過一個小毛孩!
於是,憶心從屋子裡捧出一個圍棋盤,倒出了一些黑白棋子,簡單地說了遊戲規則。
“嗯嗯,倒是很簡單,就是吃子游戲。”林靈兒點點頭,一會兒就明白了。
“那你們下,我坐旁邊看。”雪緣笑道。
“嘿嘿,沒問題!”林靈兒大袖一挽,與憶心同坐一桌,開始擺上棋子。
雖然第一次接觸這樣的遊戲,但是林靈兒上手很快,下得也順利。
嘿嘿,也不過如此嘛,林靈兒心中暗喜。
突然聽得憶心哈哈一聲笑,他啪地一個棋子蓋在了林靈兒的棋子堆裡,“我贏啦!”
“啊?不會吧!”林靈兒傻了眼,嘴角的笑還沒消失,就突然輸啦?
她慌忙又看了一下棋子,“哎呀,我居然看錯了一步,不算不算,再來!”
這怎麼能輸給一個小孩!林靈兒好勝心油然而生,大呼繼續下。
“嗯嗯。”憶心收拾好棋子,又重新分了。
“這次你可要小心!”林靈兒說道。
“嗯,姐姐!”憶心笑着點點頭。
“憶心真是個乖巧的孩子。”雪緣在旁邊看着他,目光慈祥。
“怎麼羨慕櫻雪了?那你也快生個小子吧!”林靈兒一邊下,一邊應道。
“我也想,可是又不是我說的算。”雪緣笑道。
“嘿嘿,那你跟你肚子裡的寶寶說,你要不是男孩,娘就不放你出來!”林靈兒對她笑了一下。
雪緣笑着搖了搖頭。
“姐姐。”憶心忽然擡起頭,巴巴地望着林靈兒。
“咋啦?”林靈兒問道。
“你輸了。”憶心微笑道。
“啊?”林靈兒一愣,完全沒反應過來,才下了一會兒,怎麼就……
這才低頭認真一看,又輸了?!
“哎呀,剛纔都跟別人說話分神了,不算,不算,再來!”
“好。”
……
過了一會兒。
“嘿嘿,姐姐,你又輸了。”
“什麼!又輸啦?!哼,我讓了你這麼多局,下次不讓了!”
“嗯,我就知道姐姐讓着我的!”
“知道就好,這下你要小心了!”
……
又過了一會兒。
“啊,又輸啦?不對啊,我明明快贏了啊!”
“沒有呀。”
“差一步就贏了啊,好可惜,再來再來,這次不讓了,不讓了,我來真的了!”
……
“啊啊啊啊……”
“不好意思,姐姐你又輸了。”
“嗚嗚嗚……雪緣!”
沒想到十來局完敗,殺得林靈兒丟盔棄甲。林靈兒從最開始的不服輸,到最後的淚流滿面,開始對這小孩產生了後怕,每次只要他突然哈哈一笑,她就知道又完了!
“雪緣,救命呀!”林靈兒扯着她的衣袖,哀求地望着她。
“我也不會啊,他好厲害的。”雪緣無奈地說。
“這很簡單啊,你怎麼不會,這麼謙虛,來下嘛!”林靈兒可憐巴巴地望着她,“來吧,來吧!”
“我真的不會,你都輸了,那我更是。”雪緣不好意思地說道。
“嗚嗚嗚……嗚嗚嗚……雪緣,幫忙嘛!”林靈兒無限哀怨地望着她。
“要不你們一起下吧!”憶心笑嘻嘻地說道,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純真。
“那不行,這不公平呀。”雪緣連忙回絕道。
“沒關係。”憶心搖了搖頭。
“那好!不準反悔!”林靈兒應道。
憶心點點頭。
雪緣只好加入之列。
於是,就產生了二對一的局面。
可是,二人依舊無回天之力,連着幾盤下來,依舊完敗!
氣得林靈兒兩個鼻孔冒煙,若不是礙於情面,她早就掀桌了。
雪緣鬱悶地說:“哎喲,我不玩了。”
她便回到屋內休息。
“啊……你們都不陪我玩?還是懷希姐姐好!好想找她玩。”憶心沮喪地說道。
“哎,要不我們換點別的玩?”林靈兒提議道,再下這棋,她真的會想罵人了。
真是看不出來這小鬼的智商竟然這麼高,總算有一點像他爹了!
“那玩紙牌吧!”憶心又跑去屋子裡拿了一盒子的彩色紙牌出來。
換了個東西玩,林靈兒總算挽回了點顏面,開門一局就勝了。
“哇哈哈哈……贏了。”
多不容易啊!以前怎麼沒覺得贏牌這麼開心過啊!現在開心得都快喜極而泣了!
她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要被別人知道,自己是贏了一個小孩高興成這樣,人家一定會當她腦子出問題了!
可是,可是這小孩不是普通小孩!
接着,玩的越來越起勁,趁勝追擊,連勝四局。
“哇哈哈!”林靈兒歡呼雀躍而起,天才天才!
“厲害……”看得憶心都傻了眼。
二人一玩便玩到了天黑,看不見了才收攤。
林靈兒心情大好。
晚飯後,憶心要去練字,林靈兒就帶着雪緣去外面走走。
“其實,我並不是因爲夕露的事情才下山的。”雪緣忽然低下頭,苦澀地笑道。
“不是嗎?那到底是爲什麼?”林靈兒有點吃驚地問。
“因爲……那兒很無趣。”她的目光如這輪明月一樣透徹。
林靈兒一點都不敢相信雪緣會說出這樣的話,無趣?
雪緣的目光漸漸暗淡下了,這才說起自己的心事。
“懷希,一直是我心中的陰影,我並非討厭她,但她總讓我忘不了那段生不如死的過去,她的長相有幾分神似那男人,每次看見她,我就有無比的恐懼感,就好像提醒我,她的生父是夏柢天,是夏柢天!我覺得非常不安,我害怕別人提到這事,更不知道別人是怎麼議論我與身爲界主的輝夜,他這麼做值得嗎?”
“當然值得,只要是他覺得值得,他就會去做啊。”林靈兒說,“這有什麼好懷疑的?”
如果雪緣不說,林靈兒都不知道她一直都在爲這事苦惱,十七年了,大家都一直以爲她早就接受了事實,早就看開了,連輝夜都不說什麼了,她怎麼還會這樣呢?或許是因爲輝夜太優秀了吧?這種恐懼感到底還是來源於她的自卑。
“雪緣,我同情你,同情你呀!”林靈兒握着她的雙手說,“不過輝夜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麼呢?知道的人不多,也沒有人看不起你。”
“而且,輝夜……他的態度真的越來越冷淡了。”雪緣的髮絲遮蓋了那雙憂傷的雙眼。
“這是什麼意思?!”林靈兒又吃了一驚,如果說他們倆在她面前卿卿我我叫態度冷淡的話,她就不知道輝夜熱情時是什麼樣了。
“我知道從他當上了界主的那天起,他就不再屬於我一人的,是屬於這一個界的臣民,所以我不想讓他總爲我擔心,我知道他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事情要處理,而我又不能像芷水幫助夜叉那樣去幫助輝夜,我什麼都做不了,每當他深夜回來的時候是那麼的疲憊,我很心疼,總希望他能夠好好休息,我們說話的時間很少很少,有時候他甚至幾天都沒回來,整夜在那冷清的宮殿裡……”雪緣難過地說,“我知道我不該自私地要求他能陪着我,但我真的悶得荒,所以……所以……”
“我能理解這種被無視的感覺。”林靈兒稍有感觸,她喜歡熱鬧,大家一起玩多好啊,哈哈!
林靈兒雙手搭在她肩上說:“不過你跑出來了,更讓他擔心了不是?偶爾讓他牽掛下也不錯,不過你還是早些回去吧,以後你無聊的時候找人告訴我一聲,我就會去找你,哈哈!”
“謝謝,靈兒,跟你說了這些,我心裡舒服多了。”她微笑了一下,然後又問:“靈兒,爲什麼你總是這麼開心呢?你沒有遇上煩心的事麼?”
“當然有!”林靈兒說,“其實很多事情煩的。”
比如她長的不夠漂亮,不夠聰明,武功不夠高強……好多呢。
“不過……”林靈兒又笑了笑,“我從來不會爲過去的事情煩心,也不會爲還沒發生的事情煩心,只顧現在就好了啦,現在你想怎麼樣開心就怎麼樣開心,不是很簡單嗎?”
“很難啊。”雪緣嘆氣道。
“慢慢地就會習慣,其實我也有過很傷心的經歷,我也一直未跟別人說過,因爲別人不懂,但是傷心歸傷心,想點別的事會好點。”林靈兒說。
“哦?你也會有傷心的事,怎麼以前都沒提到過,是什麼事?”雪緣好奇地問道。
“不好意思說啦!”林靈兒“嘿嘿”笑了兩聲,那是關於楊興他爹的事。
她的記憶一直停在那一刻,他很溫柔地摸着他的頭,告訴她,“婷兒是我一生最愛的女子,我無法原諒殺害她的人,就算要我死,我也要報仇。靈兒,答應我,不要爲我落淚,好嗎?”
這是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他知道她是喜歡他的,所以他用法力束縛了她的行動,爲的是不讓她成爲下一個犧牲品,他寧可自己一人去面對整個魔界,去保護他的臣民,他愛的人。忘不了他離去的背影,是那麼的執着,忘不了他留下的微笑,是那麼的溫情,忘不了他最後死在魔界界主的劍下,卻那麼無怨無悔……
“靈兒……”雪緣輕拍了下林靈兒的肩。
林靈兒纔回過了神,“哈,不好意思!”
她站了起來,抖抖裙子,“我們回去吧!”
“嗯。”雪緣點點頭,想站起來,結果卻又坐了下去。
“嘻嘻!”林靈兒伸去手拉她一把,“你可別忘了,你可是兩個人離家出走,輝夜不急死纔怪呢!”
“我纔不管他呢,誰讓他平時不好好對我下呢,你說的很對,應該讓他牽掛下。”雪緣笑道。
她向外小跑了出去,展開雙臂,略仰起頭,閉着眼,深呼吸了一口,“外面連風都這麼自由!”
“當然啦!”林靈兒也跟了上去。
當她們到了錢莊,燈火早已經熄了,只有櫻雪房內還有微弱的燈光,雪緣與林靈兒便向她打了聲招呼,就去睡了。
一夜便如此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