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小師弟,你怎麼了?”錢書見莫天行突然癡癡的發呆,以爲他舊病重犯,出了岔子,關切的問道。
經錢書這麼一呼喊,莫天行從失神中醒來,道:“啊,三師兄你叫我,我沒事,我沒事,就是有點兒出神。”
錢書頓覺心安,便轉過頭看向道臺,興高采烈的聽着長春子說話去了。莫天行的心裡猶如翻江倒海,久久難以平復,他萬萬沒想到深淵奇遇的白髮老頭真是開山祖師爺風神子。那祖師爺傳授的道術想必就是失傳數百年的風神怒,想到這裡,莫天行驚喜萬分。風神門上下數千弟子夢寐以求的道術竟然被自己這麼糊里糊塗得到,真是應了那句“禍兮福之所存”。也不知過了多久,莫天行的肩頭猛然被人拍了一下,只見錢書有些焦急,催促道:“小師弟,抓鬮開始了,我們再不去,好數字都被別人搶去了。”
莫天行迷迷糊糊的應了聲,道:“哦。”隨後便被錢書拉着,跟在風玄等人身後,跟在太陰峰一脈女弟子身後,依次上前抓鬮。輪到莫天行抓鬮時,他把手伸進木箱,隨意抓起一粒蠟丸,走到一旁,捏碎蠟丸,只見蠟丸中封存的紙條寫着六十四。待各脈參加大比的弟子抽走所有的蠟丸後,各自在道臺前的記錄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和比試號後,只聽長春子朗聲道:“本次比試的順序採取首尾對接,一號的對手將是六十四號,二號的對手是六十三號,依次類推。”在長春子宣佈比試規則後,大比正式開始。六十四名參加比試的弟子在執法長老的監督下,根據編號分成三十二組,每四組一座戰臺。莫天行作爲一號的對手,被安排在“乾”位戰臺。
莫天行靜靜的站在戰臺上,心思完全沉浸在感悟道術風神怒之中,眼神有些空洞。太陰峰一脈九名弟子,其中有四人出現在首輪比試中。趙詩詩作爲剩下的未參賽弟子,便跟着莫天行來到“乾”位戰臺。在首輪比試中,以莫天行道人境第五層的道行,只要不是運氣太差,不遇上門中成名的弟子,穩勝。想歸想,趙詩詩在沒有見到和莫天行對戰的弟子前,心裡仍舊有些擔憂。趙詩詩看了看臺上,莫天行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心思似乎想到別處去了,令趙詩詩有些納悶,暗道:小師弟這是怎麼了?
過了好一會兒,只見一位身穿商陽峰弟子服飾的中年男子在數十名同脈弟子的簇擁下,浩浩蕩蕩的奔來,瞧那中年男子的神色,似乎極爲欣喜,成竹在胸。
“凌楓!竟然是他,小師弟此番想要獲勝,倒是難度不小。”趙詩詩微微蹙眉。
凌楓,商陽峰一脈弟子,入門數十年,天資聰穎,悟性極高,在上屆六脈大比中,大放異彩,一身道行已在道人境第四層。時隔二十載,道行精進神速,被商陽峰首座雲天真人寄予衆望。
凌楓走到戰臺前,雙足輕點,體內真氣上提,一個漂亮的鯉魚打挺,穩穩落在莫天行的對面,面帶微笑,目光只是隨意掃了莫天行一眼,便移向臺下,似乎對莫天行極爲不屑。
商陽峰一脈弟子見此,哈哈大笑,不知是誰在人羣中說道:“凌師兄運氣真好,首輪第一戰便遇到太陽峰的廢人。那莫天行若是有點兒眼色,自己主動認輸,說不定凌師兄能大發慈悲饒過他,免得在衆人面前丟人現眼。”
趙詩詩站在一旁,聽到這話,登時火起,反脣相譏,道:“若不是你商陽峰一脈調教出那等暗施毒手,戕害同門的陰毒小人,小師弟又怎會如此?況且比試尚未開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商陽峰一脈弟子仗着人多,直言相激,道:“不過是個廢人,難道還能翻天了?”商陽峰一脈弟子七嘴八舌,胡言亂語,極爲惡毒,惹得趙詩詩酥胸起伏不定,怒火萬丈。
趙詩詩厲聲道:“那你們來試試我這個當師姐的,是否也是浪得虛名!”
“聒噪,若是想打,去戰臺上堂堂正正一戰,在這裡爭那一時之氣,又有何用?”坐在裁判椅上的裁判長老突然睜開雙眼,冷冷掃過臺下,令趙詩詩等人心中一驚,不敢再多言。
“哐啷!”一聲鑼響,“乾”字戰臺拉開了帷幕。
凌楓雙手虛握,微微做做樣子,算是打過招呼。只見莫天行依舊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回禮的樣子,神色有些怪異,似乎有些迷茫。凌楓作爲風神門中小有名氣的弟子,被一個新入門的廢人這般無視,頓感大失顏面,冷哼一聲,道:“既然莫師弟如此倨傲,休怪我手下無情。”說完,法寶玄冰浮在身前,散發出陣陣刺骨寒意,戰臺四周的溫度登時下降了幾十度。稍微靠近戰臺,道行不深的弟子只覺寒風撲面,汗毛倒豎。趙詩詩左手一揮,將欺身的寒氣震回,臉色變得極爲難看。觸手之處,冰寒之氣猶如利刃,破開護體真氣,傳入經脈,令人遍體生寒。看這架勢,只怕那凌楓已將風神訣練至道人境第六層。如此道行,放眼整個風神門,那也是翹楚,足以步入十六強。
凌楓如此大張旗鼓,本想驚退莫天行,令其俯首求饒,以解心頭之氣。誰知莫天行置身冰寒之氣,依舊無動於衷,毫無認輸的意思。在場之人,只有白髮裁判長老深深看了莫天行一眼,只有他看清了一切。那看似兇猛的千年寒氣一近莫天行的身子,便被莫天行護體真氣自行擊潰,這哪裡是道行盡失的跡象,反而是眼前莫天行的道行遠在凌楓之上。可笑那凌楓敗在眼前,猶不自知,反而洋洋得意,毫無戒懼之心。當然,白髮老者作爲裁判,即便心如明鏡,也不會點破。
凌楓神色發狠,右手握住玄冰劍,作勢欲揮。這時莫天行動了,他旁若無人的拿起插在腰間的玉簫,放在脣邊,靜靜的吹了起來。簫聲悠遠清曠,高低起伏,似有若無,猶如陰雨前夕,寒月穿雲,時明時暗。道臺下商陽峰一脈弟子聽後,神色迷茫,不明其意,隨後大聲道:“故弄玄虛。”
那簫聲落在外人耳中,極爲平常,與那凡塵俗世的酒館歌榭無異。但是落在凌楓耳中,卻如晴天霹靂,神智爲之所奪,全身真氣潰散。玄冰劍沒了主人的加持,變的暗淡無光,直如凡鐵,被凌楓握在手中。凌楓的身子隨着簫聲起伏而翩翩起舞,搔首弄姿。可憐凌楓數十歲的大男人,身材極爲魁梧,卻學那曼妙女子在戰臺上擡手踢腳,場面震撼人心,令臺下數百名弟子翻身做嘔。莫天行手指輕移,簫聲連綿不絕,起初生澀難通,斷橋處處。到後來,手法逐漸變得嫺熟起來,簫聲猶如雨後春筍,生機勃勃,又如江河東去,滔滔不絕。一曲作罷,莫天行面帶微笑,情不自禁的道:“總算明白了。”
隨着莫天行手中玉簫停止彈奏,對面的凌楓已經被折騰的精疲力盡,待恢復神智,已是氣若游絲,顫顫巍巍的擡起左手,指着莫天行道:“你!你!”隨後倒在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坐在裁判席上的白髮老者毫無意外之色,緩緩說道:“太陽峰,莫天行勝。”
莫天行被凌楓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摸了摸後腦勺,看向臺下的趙詩詩,道:“詩詩姐,我這是怎麼了?”
此話一出,落在商陽峰一脈弟子耳中,無異於赤裸裸的羞辱。礙於先前的風涼大話,數十名商陽峰弟子卻是有口難言,只得恨恨的躍上戰臺,將凌楓擡了下去,向商陽峰其他比試戰臺走去。臨行前,數名商陽峰弟子轉過頭,目光如刀,恨不得將莫天行生吞活剝。
如此怪異的比鬥,令臺下其他各脈觀戰的弟子搖頭晃腦,似乎沒弄清楚,最後將莫天行獲勝的原因歸結於凌楓修煉出了岔子,身懷暗傷,正巧碰上與莫天行的比試,暗傷復發,一時間神智不清,得了失心瘋。
而作爲始作俑者的莫天行卻一臉無辜,渾然不知將凌楓當作練習慟天簫的犧牲品一事。莫天行勝出,着實爲趙詩詩出了一口惡氣,被趙詩詩一把抱在懷裡,拍着莫天行的背心,道:“小師弟,真是好樣的,姐姐果然沒看錯你。”
莫天行稀裡糊塗的勝出比試,又稀裡糊塗的被趙詩詩抱在懷中,有些遲疑地問道:“詩詩姐,我真的勝了嗎?”
趙詩詩臉上的笑容極爲燦爛,輕輕擂了莫天行的一拳,道:“臭小子,商陽峰那羣人已經走遠了,你怎麼還在這裝瘋扮傻?”
莫天行道:“詩詩姐,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好不好?”
趙詩詩笑容一僵,道:“小師弟,你說的是真的?”
莫天行肯定的點了點頭,道:“千真萬確,我什麼時候騙過詩詩姐啊!”
趙詩詩伸手摸了摸莫天行的額頭,一切如常。她仔細瞅了瞅莫天行,喃喃自語:“難道真是凌楓那小子修煉岔氣,正巧被小師弟趕上。咯咯咯,那凌楓這次可得氣的直吐血。小師弟,你運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