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夜探齊府

古人云:有朋自遠方來。三宗堡最負盛名的便是朋來客棧,客棧規模極大,可容納數千往來的商旅。客棧共分四層,第一層供往來的販夫走卒居住,第二層容納普通商人,第三層專門爲有頭有臉的豪紳準備,第四層據說是爲往來的仙人憩息之所。朋來客棧門前來了一老一少,老的年過古稀,少的也就十二三歲模樣。

“爺爺,我們就住這家店吧。”一個水靈靈的丫頭對身旁的老者道。

“誒,孫女說住這家就這家吧。”老者輕咳一聲,側着耳朵道。

一老一少走進客棧,客棧大廳內,和尋常客棧一樣,擺着數十張方桌,舉目望去,只有東側拐角處有一個無人的空桌。少女扶着老者,在東側空桌上坐定,叫道:“小二,來幾個像樣的小菜,再來一斤燒牛肉。”

一個戴着黑帽,肩上搭着一條白毛巾的瘦小男子,躬頭哈腰,一臉賠笑的問道:“兩位客官,你想要點兒什麼?是仙人餚還是普通小菜?”

老者聞言,大感好奇,渾濁的眼神突然閃過一縷精光,問道:“何謂仙人餚?”

小二答道:“客官,一看您就是第一次來我們朋來客棧。所謂仙人餚就是專門爲那些仙師準備的菜餚,製作菜餚的材料都是從深山採來的天材地寶或者妖獸身上的精肉,對仙師的道行大有裨益,凡人吃了可以強身健體,可祛百病,往來不少客官指明要仙人餚。不過嘛,這價錢就不能比了。客官,我看您老身子骨不好,要不來道仙人餚嚐嚐,您覺得呢?”

莫天行第一次聽聞仙人餚之說,轉念一想,輕捋鬍鬚,道:“孫女,還是你做決定吧,老頭子不中用了,咳咳。”

“小二,你看我們祖孫倆就是窮人,哪裡吃的起仙人餚,來幾個本店特有的招牌小菜就好。”少女一臉尷尬,歉聲說道。

小二滿臉堆笑,道:“客官,你可真識貨。本店普通小菜中的招牌菜可是咱三宗堡的一大名吃,常有仙人專門點我店的招牌小菜果腹。客官,你候着,小菜馬上就來。”

莫天行的臉上塗滿了黑色藥粉,看不出喜怒,一揮手,道:“果然是我的孫女想的周到,人老了,牙口不好,沒福氣享受仙人那份品味。”

齊夢涵聞言,原本拍打着老者背心的手突然轉到他的腰間,趁四周沒人注意,狠狠的掐住一團軟肉,使勁一擰,面帶微笑的對老者說:“爺爺,我看您的口舌挺利的嘛,不過孫女的手上功夫,您還滿意吧。”

這一掐,可是帶着八分勁道,饒是莫天行千錘百煉的體魄,也疼的齜牙咧嘴,幸好臉上皺紋橫生,披着頭髮,沒被他人看去。老者道:“還是孫女厲害,下次爺爺都聽你的,你滿意了吧。”

“哼,這還差不多。”少女一臉得意,鬆了腰間的手,重新拍打着老者的背心。

不過一會兒,小二躬着身子端上一個方形菜盤,將盤中的四碟小菜和兩碗熱氣騰騰的白米飯放在桌上,笑着道:“客官,您要的小菜已經來了,請問您還需要什麼嗎?”

老者邊吃邊問:“小二,你這兒還有空房沒?”

小二一聽,臉上的笑容更勝,道:“您老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去,本店的住宿可是三宗堡價格最公道的。客棧共有四層,每一層的住宿價格都不一樣,我看您老二人要不就住二層,價格實惠又方便您老人家上下。”

少女噗嗤一聲,笑道:“你這話說的好,我愛聽,那就按你的意思,來……”

“對,來一間。”老者突然接過少女的話,應道。

小二點頭道:“客官,您稍等,我馬上就給您選好。”

待小二轉身離去,少女用殺人的眼神盯着老者,道:“你怎麼只要一間,晚上怎麼睡?”

老者輕拍少女的肩膀,低聲道:“我們現在是爺孫倆,如果分開居住,肯定引起他人注意,再說兩人在一起,也方便行動啊。”少女聽了,認真想想,也是這般道理,便沒有吭聲。二人出筷如風,很快便將一桌小菜吃的罄盡。飯畢,老者叫道:“小兒,再來十斤燒牛肉。”

“好嘞,您老稍等。”小兒遠遠應了一聲。

待燒牛肉打包送上後,祖孫二人付了飯錢和房錢,少女扶着老者上了定下的房間。一進房間,身材佝僂的老者奇蹟般的伸直了腰桿。少女道:“好啦,在這屋裡沒人,我們可以恢復本來的面貌了。”待二人梳洗一番,卻是那莫天行和齊夢涵二人所扮。

齊夢涵看了一眼莫天行,問道:“接下來,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辦?”

“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離家已有月餘,齊府如今肯定大變,今夜我去探一探消息,然後再做決定。”莫天行鄭重的道。

“那好,我現在將齊府院內房舍的位置畫出來,你先記在心裡。”齊夢涵說道。莫天行點了點頭,找出紙筆遞給齊夢涵。自古侯門深似海,齊府作爲三宗堡中的一大氏族,府內高手如雲,機關重重,常人闖入必定難逃一死。齊夢涵邊畫邊指明府內的機關所在,莫天行牢牢記在心裡,兩人籌謀許久,直到夜深人靜,方纔停下交談。莫天行穿上之前備好的夜行衣,身化閃電,悄無聲息的飄向齊府。

長夜漫漫,街道上已無人跡,晚風徐徐,吹的道邊的大樹簌簌作響。也許是天公作美,烏雲蔽月,夜色晦暗,讓人視物不清。莫天行一路跳躍,藏身在齊府對面的閣樓上,遠遠發現府內尚有燈火閃爍。他輕聲輕腳,從一處不起眼的角落翻進院內,落腳輕盈,毫無聲響。他雖然沒有學過市井的武功,但是他的身體通過天地靈氣的淬鍊,早已勝過世間最頂尖的武林高手。再加上詭影步神妙莫測,初次夜行,便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了守衛森嚴的齊府。齊府貴爲三大氏族,院落佔地極廣,亭臺樓閣讓人看的眼花繚亂。莫天行腦海裡回想地圖,按照齊夢涵畫出的齊府地圖,很快摸到了齊府後院。後院是齊府嫡系重要族人的住所,此時正值深夜,絕大多數房間已然漆黑,只有極少數房間亮着。他沒有驚動院落裡的護院武士,趁黑摸到後院中心的一處閣樓,閣樓燈火通明,角落陰暗處隱藏着兩名武者,銳利的眼神不斷掃視着周圍的動靜,屋檐明朗處站立着兩名着裝相同的大漢,腰懸利刃,時不時反射出滲人心魄的寒光。

突然,原本晦暗的夜空變得更加暗淡,很快又恢復正常,彷彿這一切都是錯覺。屋檐下一名大漢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天空,沒有發現任何異狀,輕輕搖了搖頭,便不再理會。此時,閣樓的屋頂上多出一道黑影,正是藉着夜色,避過四名護衛,凌空飛躍的莫天行。他伏在瓦面上,輕輕撥開屋頂,露出一道僅有拇指大小的縫隙,側眼查探房內的情形。屋裡有兩人,一男一女,男的牙尖嘴利,正值中年,女的披紅掛綠,濃妝豔抹,也遮不住歲月的痕跡。想必這二人就是夢涵所說的三叔和三嬸了,莫天行暗思。

只見那女的一邊揉搓着坐在太師椅上的中年男子的肩膀,一邊嬌聲道:“老爺,老爺,您以齊家一半的產業爲報酬,請來宋、樑兩家的家主助您除去齊中天、齊家棟那兩個老傢伙。齊中天已死,淩氏三霸尾隨齊家棟,待齊家棟找到齊中天留下的那個丫頭時,出手將其一併除去。如今淩氏三霸和齊老二人影俱無,也不見任何消息傳來,反倒是那個黃毛丫頭跑了回來。您說,會不會是淩氏三霸失手了?”

“不會。”中年男子頗有自信,隨後接着解釋道:“淩氏三霸平日作惡多端,仇人無數,若是武功不濟,早就死於亂刀之下。再者說,淩氏三霸若真的失手,那麼老二和那個丫頭肯定氣勢洶洶,興師問罪而來。如今只見那個丫頭,卻不見老二,唯一的可能就是老二半路上沒有遇到齊夢涵那個小丫頭,淩氏三霸仍在尾隨當中。”

“那萬一齊家棟找不到齊夢涵那丫頭,勢必回到齊府,見到老頭子已死,肯定會大鬧齊府,豈不是影響了我們的計劃?”婦人眼裡有了些許懼色。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毫不擔心,道:“夫人請放心,淩氏三霸臨行前,我就料到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便囑咐過他們無論如何,必須將老二永遠留在天府山脈中。淩氏三霸武功極高,對付老二身邊的那幾個人,那還不是手到擒來。況且數日前,我已經收到淩氏三霸的飛鴿傳書,信上說已經發現了老二的蹤跡。即便那丫頭福大命大,沒有遇上老二,老二都是必死。”說完,神色十分得意,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好似自身已是齊府家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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