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爲何不早點走……”呆子竟然開口說話了。
是啊,原來這裡還有一個吊子,她居然忘了。
他從身上拔出了一個藥筒,點火、丟開……
一陣白色的霧氣開始瀰漫,四處都炸開火花……
藉着黑月,這位被叫做呆子的男人,兩腳生風,目光變得尖銳,左右單手撂倒了幾名黑衣大漢,施展馬上輕功,帶着阿宣跟十月,穿過那些黑衣人,從山谷後面的亂石中找到一條隧道,三人趁亂逃脫,遠遠的還能聽到罵爺爺罵奶奶的聲音。
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配合着毒氣煙霧與地形,一個會武功的人就安然的救了他們兩人。
從隧道中出來,天邊正好出來了魚肚子的白色。
拋去救命之恩不言謝……
阿宣質問他爲何知道這條隧道!
因爲只有寄醫隔的人才知道這條隧道,連十月都不知道。
他只是簡短的回答說,身體剛復原的時候,就已經仔細的考察過這裡的地形山谷,知道谷後必然有通道,考察地形未雨綢繆本是他的習慣。
阿宣不再說什麼,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不是普通人,更不是那些江湖人,她好像嗅到了那股可怕的氣息,那是她的惡夢,那裡面的人比江湖人更可怕。
“十月,我們走……”
此時的十月正在無比仰慕的看着他昨天還在大咧咧罵着的呆子。
“你武功真好,最重要的是,你的智商很好,你怎麼知道制那個**筒的?你早就知道那些人會來,就準備好了是嗎?”
“你們要離開這裡?”男子問。
“是的,我們要往南邊走,你的病早就好了,你可以離開這裡的。”阿宣說
“哼,別怪我小看你們,就憑你們這兩個人,一個空有一身的醫術,卻不會半點武功,一個個子還沒長好的小毛孩,你們以爲能安全的走出這個州府境內。素衣婆婆的名聲,連我這個外人都略知一二。聽聞,若是她願意,便可在一夜之間毒盡一州府的人,你連下毒的劑量都沒有掌握好,還敢說是素衣婆婆的傳人……”
他言語之間不但嘲諷阿宣的能力,更是將她的醫術不放在眼裡。
“你胡說八道,我姐姐很厲害了……”
十月雖然感謝他的救命,但是也是不能容忍他如此,跟他鬥起了嘴,與他理論,阿宣只是埋頭趕路,不管也不問。
匝路口,阿宣執意要直走,因爲這是一條往南走的路,而下了匝路口,就是一些村落了。
她要往南而去……
“十月,我們就此同這位公子別過吧,我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但是我也救過你,我們兩不相欠,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就不用一起走了……”
“誰說我們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你是醫生,而我也是想救人。從這裡下山走十里地,便是豐牲鎮,你聽過這個地方嗎?”
“我不想知道……”
男子打斷她:“蘊州府的疫情,你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嗎?就是那個豐牲鎮,兩年前,那還是一個人聲鼎沸的鄉鎮,自從傳出疫疾後,鎮上的人就已經死的差不多了。要想制止這場疫疾,必須去豐牲鎮看一看。否則,不出三個月,蘊州府的疫疾一定會控制不住的,我就是去豐牲鎮查看疫疾的時候遇刺的,沒想到染上了惡疾。”
“控制疫疾,穩定民情,是官府的責任,不是我的責任……”
“可你是醫生,治病救人是你的責任,難道你就忍心看着那麼多的人病死嗎?既然你能救我,爲何不能救救他們。”
“你知道寄醫隔的規矩嗎?我只醫治求醫之人,而且代價極大。”
“你沒那麼冷血,否則就不會救我這個落魄之人的,憑你的醫術,你一定可以找到疫疾的藥方的。”
……
十月看着他們吵架,不知如何是好,聽到此處,插了一句:“誰說阿宣姐姐沒有找到藥方……”
“什麼……”
男子提高了聲音:“既然你知道,知道怎麼醫治,爲何不出手?”
“誰說阿宣姐姐沒有出手,自從疫疾開始傳染的時候,我姐姐就已經在蘊州府義診施藥了,要不然,蘊州府的疫疾早就大規模爆發了,只是,只是……我們寄醫隔人手不夠,我們的藥材也不夠……還有那些官衙的人根本就不聽我姐姐的勸誡,不肯封城……”
“跟我走。”
男子架起阿宣,往匝道走去,十月只能跟着。
豐牲鎮。
阿宣從來沒有來過這裡,只是剛剛他說的話是對的,要想真正的控制住疫疾,必須得到疫疾爆發的地方看一看。
她在醫治他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他身上所染的疫疾與蘊州府的的不一樣,症狀明顯,更像是從爆發地感染的,只是她沒有關注而已。
偌大的一條街道一個人影都沒有,到處散落着破敗的燈籠,灰燼、雜物、廢置品、還有漫天飄散的紙錢……
這裡更像是一座鬼怪遊蕩的街道。
遠處孤零零的走來一個蹣跚的人:“客人,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快點離開……”
“文宗哥”十月喊住他。
(來的路上,他說他叫文宗)
“就是這裡……”
他放下阿宣,問老者:“這裡還有多少人活着?”
“昨天還有九十個人,今天只剩下五十三個人了……”老者扳着手指頭,嘶啞絕望的回答。
“救不救?”文宗盯着阿宣。
“好,我只救,我見到的這五十三個人,如果他們在我到之前死,就是他們的命了。還有,蘊州府的疫疾我不會去的,那是州府重地,官府之中自會派人救濟,我不過是山野醫師,不涉渾水。”
她從自己的小布包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拿出兩粒白色的藥丸,將其中的一粒遞給十月:“將這個避風丸含在嘴裡。”
宗伸出手去。
“你不需要,你得過這個病,不會再感染了。”
老者帶着他們來到一箇舊客棧,裡面躺着三個人,看到文宗,臉上頓時綻開了笑容,要爬起來行禮。文宗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
問老者:“一個月前,從外面進來的人,只剩下這三個了嗎?”
“是的,他們本來已經離開了豐牲鎮了,可是不知爲何又折回來了,本來還有十幾個人,個個都受了重傷,現在只剩下這三個人了,他們不肯跟大家到藥房中養病,說要在鎮口等他們的主子回來,你是來接他們的主子吧?”
阿宣並沒有跟老者去見最後的那五十個人,而是讓十月跟文宗在一個避風通氣的小巷子中搭了一個簡易的醫房,並且在巷子的牆角用布簾子隔了約能容一個大小的空間,鋪上草簾,吩咐老者,將那些得病的人帶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