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西對着喜來招招手,小丫頭趕緊跑到了牀邊。
“上來。”嶽西翻身坐起,伸手架在她的腋下將她拖上了牀:“自己脫鞋,上裡面玩去。”
楊靜姝嚥了口裡的糖,不以爲然地說道:“你就慣着她吧,我不就吃了她一塊糖嗎,瞧把你心疼的!”
“我看你心裡就有這個小丫頭兒還有那頭驢!”
“說錯了!”嶽西從大包袱裡拿出一樣東西來丟給絮絮叨叨的楊靜姝:“哥哥心裡還有個你呢!”
“呦!”楊靜姝來不及細想,伸手接了,她四周站着的女人都扭了臉兒看着,原來卻是一塊素花的細布!
“這是給我的?”將那塊布料抖開,楊靜姝先是舉起來看看花色,隨後搭在肩上比劃着:“你們姐兒幾個給我看看,好看嗎?”
“好看,這布上的花色淡雅,又織的細密,做件棉袍子,棉花絮得薄一些,上了身顯得人秀氣……”錦娘離她最近,伸手摸了摸那布料,自然而然地接了口。
而後說話的雙方都是一愣。
楊靜姝與錦娘對視了一眼,雙方的眼神馬上錯開,同時抿嘴一笑!
這是身爲叫花子的女人和住在行宮裡的女人們第一次說話。
自自然然的,兩個女人便你一言我一語的接上了頭兒……
萬事只要有了開頭,餘下的就成了水到渠成。
一屋子的女人都圍在楊靜姝的身邊對她身上的這塊布料發表了見解,嘁嘁喳喳的吵得旁觀的嶽西腦袋都大了!
只說是三個女人一臺戲,如今她這寬敞的偏殿裡成了蛤蟆坑。
“每個人都有。”這樣和諧的場面並不多見,嶽西雖然被她們吵吵的覺着鬧心,可心裡還是高興:“我也不知道你們的身量,因此只按照人頭買了布,你們自己想做什麼樣式隨你們高興。”
屋裡的女人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塊足夠做身新棉衣的布料,而且連立在門口的兩個下等宮女也不例外,於是滿屋子的女人們都高興的忘了形,不時地看看自己的再摸摸別人的,一時之間蛤蟆坑裡鬧翻了天!
喜來爬到嶽西的身邊,試試探探的想往她的懷裡坐,嶽西一樂,兩條細腿盤起,中間正好有個窩,她拍了拍,示意孩子坐上來。
喜來舒舒服服的坐在那個窩兒裡,臉對着屋裡,瞪着大眼看着一堆女人倒騰那些布料,小聲說道:“姑姑們都高興壞了!”
“都是沒出息的……”嶽西伏在小傢伙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我還買了點心呢,不過,肉少狼多,等她們走了再拿給你!”
喜來眼睛亮的如墨色寶石,扭頭水汪汪地看了嶽西,片刻之後,她忽然抱着嶽西的脖子也學着她的樣子低聲說道:“其實……奴婢也高興壞了……”
“哈哈!”嶽西仰頭笑的大聲,低頭在她的腦門上親了一口:“你還小呢,大了就有出息了。”
牀上的一大一小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尤其是也收到布料的兩個宮女更是驚覺自己已然失態,連忙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又規規矩矩地到門口立着去了。
“高興完了咱們說點正事兒。”偏殿裡好不容易安靜了下來,嶽西抓緊時間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次我去了帝都,一方面是爲了看病抓藥,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尋找些掙錢的營生。”
衆人見她說的還真是正經事,便更加凝神靜氣的傾聽。只是屋裡沒有椅子,這些女人也只能立在牀前,這讓坐在牀上嶽西頗有些是進了花樓在挑選姑娘的感覺。
衆女子見她只開了個頭,眼睛就嘰裡咕嚕地在大夥身上亂轉,以爲她是在思考問題,哪裡想到嶽西的腦袋裡竟想到了別處。
“我看帝都裡繡坊的活兒還是比較適宜你們的,只是不知道你們的繡工如何,對掙點零花錢感不感興趣?”
行宮裡的女人身無長物,唯獨都會刺繡。
聽她說的掙錢的法子居然是這個,那幾個太嬪娘娘們已經不由自主地圍了上來開始打聽起來……
……
天黑之前,下山尋找娘娘的各方人馬陸陸續續的回了行宮。大個兒一見拴在外間院子裡的驢寶氣便一蹦老高地歡呼起來:“咱大當家的回來啦!”
氣得倚着門框迎着他們的嶽西破口大罵:“那他孃的是驢,老子在這兒呢!”
……
皇后娘娘下了趟山,回來便收服了行宮裡的幾個女人,如今這些人是唯她馬首是瞻,簡直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高公公在旁邊把這些都瞧在了眼裡,倒是也覺得這樣挺好。畢竟住在一處還是和和氣氣的讓人舒心。
而蘇御醫卻與高公公的想法頗有些不同。他冷眼瞅着自己小青梅望向嶽西的眼神兒,心裡卻是泛起了酸!
只覺得自己的心被臭烘烘的娘娘剜去一塊,他再也不能心平氣和的看她,而是潛意識的將嶽西當了情敵……
只是這位身份高貴時運不濟的情敵似乎很沒有自知之明,在踏踏實實的睡了一夜之後,開始領着大夥一起折騰起來!
山上地勢高,到了落雪的時候是能凍死人的。
嶽西既然已經決定當了衆人的家,那她便正兒八經的開始爲這個家謀劃起來。
眼瞅着入冬就要上凍,不能再讓大夥睡在地上。她琢磨着要如何給家裡人都弄上張牀睡。
叫來高公公一問木牀的價格,嶽西嚇了一跳。隨即馬上打消了買現成木牀的念頭,她決定在屋裡壘大炕。
“可宮裡也沒有磚啊?”聽了她的決定之後,高公公依舊的撓頭。
壘大炕也得需要原材料,泥漿什麼的好說,可連磚都沒有那怎麼壘?
嶽西眉頭緊鎖,一手捏着鼻子仰頭將一大碗湯藥灌了下去,然後仰着腦袋半天沒敢開口說話,唯恐自己一張嘴又把湯藥給噴出來。
好不容易胃裡翻涌的感覺褪去,一碗藥下了肚居然沒有吐,這讓她心裡無比的舒暢!
心情一好,嶽西通體舒泰,只覺得面前的每個人都和藹可親起來,連那個板着臉的蘇獸醫都瞅着順眼了。
她笑眯眯的起了身,邁步朝外走去:“怎麼會沒有磚呢?咱們這裡的磚都是現成的,想要多少有多少!”
高公公與蘇謹言默默無言地對視了一眼,二人皆是存了疑惑:在行宮裡住了這麼多年,也沒見哪裡存着磚呢……
‘轟隆’!聽濤殿的後身傳來一聲巨響,腳下的地都跟着顫了顫。
高公公與蘇謹言也顧不上多想,一起快步朝着後面跑去,此時江嵐細高的聲音已然傳了過來,似乎是受了驚:“韓月夕,你這又是發的哪門子瘋?好好的怎麼把我們的院牆給踹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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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咱嶽西解決問題的方式總是這麼粗暴有效~O(∩_∩)O哈哈~不當土匪都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