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可以過來了。”李子木滿意的笑了笑,一臉興致盎然的看着他,強自壓抑住此時此刻他心中的興奮。
宋雅白……先不說我船上那二十多個手下,就算他們全部都不是你的對手,這一整船的**,也夠送你跟這個蠢丫頭去死了。
而對面的蘇衣現在心裡卻是急的要死,她咬着脣一臉緊張的看着宋雅白,聲音裡竟然隱隱的有一絲顫抖:“你別過來!你是傻嗎?這種情況下,你如果過來了,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宋雅白卻只是對着蘇衣露出一個溫柔平靜的笑容,黑色柔軟的頭髮被海風微微吹拂,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衣衣,不用擔心我。”一邊說,宋雅白一邊又往前走了幾步,已經站在了船頭的頂尖處。由於兩條船之間原本隔得就很近,幾乎只相差五六釐米的距離,所以宋雅白幾乎沒費什麼工夫,縱身一躍,徑直就跳到了對面的船頭上。
與他僅有三米之遙的李子木,愣愣的看着他,緊緊的抓住了蘇衣的肩膀,竟然有些控制不了的往後退了幾步。
他轉頭,朝着旁邊大喊了一句:“你們這些蠢貨,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上!”
旁邊被宋雅白有些突然的動作震住了的那二十個人聽到自家老大的命令,終於堪堪回過神來。
現在的宋雅白,獨自一人,手上又沒有武器,就算他有三頭六臂百毒不侵,也一定贏不了這麼多人的夾擊圍攻。這麼想着,那些人鬥志滿滿的就朝着他衝了過去。
蘇衣的眼睛一眨都不眨的凝視着戰局中的那個身影,手中緊緊的捏着自己的衣袖。
看着人羣中的那個身影,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遊戲裡一個人周旋在衆多高手中的一劍輕安。
跟遊戲中一模一樣的強大、冷靜、一擊必殺。
此時此刻的蘇衣,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宋雅白在遊戲中選擇的職業是刺客。
真的跟他很像。
此時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黑色的影子。正在人羣中來回穿梭,快速移動着,誰都無法預測,他下一步的動向。
人羣中不斷穿來“喀嚓”的聲音,哀嚎聲一片接一片的響起來,宋雅白連着扭斷了四五個人的手臂,眼神連微微的波動一下都沒有。黑暗中,他的身彷彿鬼魅,移動的速度快得讓人幾乎看不清楚,白色的鞋踩上一個人的膝蓋,對方慘叫了一聲,而他眉眼淡淡,腳上帶了點力道踩碾了下去,一聲骨骼碎裂的聲音響起,那個人面色蒼白,一張臉扭曲的不成樣子,正在極爲痛苦的捧着自己的雙腿。由於強大的風力,那些接連倒在地上的人被迫從船板的正中央滾到了一邊,在即將從船上掉下去的時候,被圍欄圍住,才堪堪停下。
而蘇衣被眼前這一幕震驚的差點說不出話來。
雖然她知道,現在的情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殘忍暴力的場面,她的心臟還是猛烈的跳動起來。
人羣中,很快,就只剩下了五六個仍在強自硬撐着的人,他們站成一排,擦拭着嘴角的血痕,神色恐懼的看着面前那個可怕的不像是人的男人。
宋雅白卻只是姿態優雅的站着,白色的襯衫依舊纖塵不染,脣邊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怎麼不打了?”
海風似乎吹的比剛剛更加猛烈了一點,場景卻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過了大概五六秒鐘的時間,站在宋雅白對面的六人之一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敢去看宋雅白微微笑着令人膽寒的眼睛,他低着頭,渾身顫抖的說:“求求你,饒、饒了我吧!”
“真是無趣啊。”宋雅白略有些不耐煩的揚了揚眉,轉頭看着已經退到船後方的李子木,他的雙手仍然死死拽着蘇衣的胳膊,在她白嫩纖細的左臂上掐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然而,他的神色已經開始變得有些慌亂,看着船上倒得到處都是,仍然在不停抽搐的身體,李子木手指微微顫抖的將那把槍對上了宋雅白的額頭,語氣裡強作鎮定的說:“你、你不要過來!”說着,他又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地又把槍口轉過去,重新對準了蘇衣的太陽穴,聲音裡終於有了一絲底氣,“你要是再過來,我就讓她死在你面前!”
宋雅白剛剛還一副漫不經心的神色一下子就凝固了下來。停住腳步,他看着李子木,神色高深莫測,語氣冰冷的像是千山上永遠不化的冰雪:“真好笑,剛剛不是你自己叫我過來的麼?”
李子木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要鎮定。宋雅白就算再厲害,但是現在他身上沒有武器,蘇衣又在自己手上,無論怎麼樣,他都死定了。睜開眼睛,李子木看着他,眼神裡帶了絲絲危險的意味:“宋雅白,原來,我只是想用蘇衣的命換來陸氏對李氏俯首稱臣。不過現在,我的想法已經改變了。”
“是嗎?”毫不在意的反問了一句,宋雅白懶洋洋的擡了擡眼。
“留着你這種人在世上……太危險了……”李子木看着他,眼神裡充滿戒備。緊接着,他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語氣有些森然的說,“今天是個好日子,不如,你就跟你的女人,一起葬身在這茫茫大海里吧。”
被他緊緊錮在懷裡的蘇衣,聽到他已經有些喪心病狂的語氣,微微震驚了一下:“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聽到蘇衣帶着些質問的語氣,李子木緩緩的轉過頭來,對着蘇衣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微笑,“我只是,想讓他死。就這麼簡單。”
宋雅白卻好像聽不到他的話一樣,他低着頭,長長的眼睫毛在眼瞼旁邊匯成一圈陰影,狹長的丹鳳眼美的驚心動魄。他的身體站的筆直,船上星星點點的燈光映在他身上,將他整個人襯的彷彿在畫中,美的不可思議。
薄薄的脣輕啓,他的聲音平靜而安然:“如果我說不呢?”
話音剛落,一直在盯着他的蘇衣卻愕然的發現,他的右手指尖處,突然開始不斷往下滴落着殷紅色的鮮血。滴答、滴答、一下一下的撞擊在她的心上,讓她差點窒息。
“宋雅白……你流血了。”微微顫抖着的聲音在安靜的船上響起來,蘇衣的眼眶紅的一塌糊塗,眼淚一滴一滴的掉下來,她卻渾然不覺。
聽到她的聲音,宋雅白才後知後覺的往自己的手臂看了一眼,然後他擡起頭,眉眼淡淡的看着蘇衣,神色無奈又溫柔:“我沒事,傻丫頭。”
嘴脣張了張,終於又無力的垂下,蘇衣突然覺得,自己也應該爲他做點什麼。趁着李子木不注意,她微微的動了動手腳,發現剛剛被他捏的痠麻的手臂已經恢復了力氣。
就在這個時候,她卻清晰的聽到了李子木的聲音。輕柔、殘忍、狠厲。
他說:“宋雅白,我要你現在就從這條船上跳下去,否則我就一槍崩了她,聽到沒有?”
現在是深夜,幾乎所有住在S市及附近的人都知道,這片海,每晚十點鐘就會開始漲潮,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人掉了下去,不管他的游泳技巧再高超,不管前來施救的人動作有多及時,也必死無疑。
咬咬脣,蘇衣偷偷斜眼看了一眼李子木頂在自己太陽穴上的手槍,默默深吸了一口氣。下一秒,蘇衣做出了她這輩子最大膽的一個舉動,她伸出手,死死握住了槍口,使出全部力氣從李子木手中把那把手槍奪了下來。
也許是覺得蘇衣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所以並沒有多加防備,李子木用來握槍的左手力道並不太大,一不留神着了蘇衣的道,他竟然沒有來得及握緊槍柄。
一直沉默着站在他們對面的宋雅白看到這一幕,想都沒想的就快速跑了過去。
而那邊一片混亂的蘇衣和李子木還在進行着他們之間勝負明顯的拉鋸戰。蘇衣無論是體魄還是力氣,都遠遠不敵李子木,剛剛能把手槍奪過來也只是僥倖。李子木一隻手緊緊捏着蘇衣的右手虎口處,希望能讓她鬆手。而蘇衣卻始終死死的將那把槍握在手裡,半分不肯退讓。李子木額頭上開始流下大滴的汗水,神色也開始變得有些恐慌起來:“蘇衣,你瘋了!這把槍要是走火了,你跟我都活不了!”
“活不了就活不了,正好拉你墊背!”蘇衣語氣強硬的回答,一雙美麗的眼睛在黑暗中亮的驚人,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堅韌。
李子木看着這樣的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爲什麼會在親眼目睹了這種殘酷血腥的畫面之後,還能露出這種眼神?
不行……難道,自己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
這麼想着,李子木的眼神暗了暗,他突然低下身去,一把抓住了蘇衣的雙腿,猛地把她甩向了船板的邊緣。
沒有想到對方會突然這麼做,身體一時承受不了這巨大的刺激,慣性使得蘇衣的身體猛烈的一退再退,那把手槍也終於從她的手中滑落。
耳邊只聽得到呼嘯而過的海風的聲音,帶着些許腥氣。蘇衣的長髮像利刃一般擦過她的臉頰,她的身體已經懸空,低着頭看着近在眼前正在不斷髮出怒吼的茫茫大海,蘇衣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就到這裡結束了嗎?她的生命。
下一秒,卻有一個人死死的抓住了她的右手。
身體一震,蘇衣驚訝的睜開眼睛,卻看到圍欄上,宋雅白彎腰站在那裡,死死的抓住了她的右手。
此刻,蘇衣的身體是已經懸空的掛在大海上方的,如果宋雅白手一鬆,轉眼間她就會掉落入深不可測的茫茫大海中。
而宋雅白卻只是看着她,神色堅定而溫柔,他的臉色已經蒼白的不像話,卻仍然對着她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衣衣,別怕,我不會放手的。”
“宋雅白……”愣愣的看着她,蘇衣的眼淚一滴滴的滑落,落入深深大海中。她費力的擡起頭尋找着他的眼神,輕聲說,“你就是一劍輕安,對不對?”
宋雅白神色一滯,微微嘆了口氣,輕聲說:“怎麼辦呢?最不想讓你知道的時候,卻被你發現了。”
蘇衣吸了吸鼻子,正想再說些什麼,突然聽到身後一陣嘈雜的兵戈之聲。
原來是宋雅白船上的那些人在劉叔的示意下紛紛都從對面跳了過來,現在正在跟李子木那些恢復了些許元氣的手下緊緊纏鬥在一起。
擡起頭,蘇衣突然看到宋雅白的身後,手中拿着手槍的李子木正在一步一步的朝他走過來,神色一下子變得慌亂,想都沒想的,蘇衣就大喊了一句:“你快放手,危險!”
宋雅白微微回頭,卻看到一臉得意的李子木就站在他的斜後方,挑了挑眉,一頭紅髮囂張的隨風舞動着:“宋雅白,看來,這場戰爭,到最後還是我贏了。”
說完,他動作悠然的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來,興致勃勃的說:“現在這樣的話,一槍殺了你也太便宜你了,不如……就讓我來看一下,你到底有多愛她?”
說完,他眼神狠厲的將那把匕首拋了出去,下一秒,那把泛着銀光的匕首就分毫不差的釘在了宋雅白抓住蘇衣的左手上。
感受到對方手背上大片涌出的鮮血正在順着他的左手一滴一滴的滑落自己的右手上,然後,又順着她白皙的胳膊一路蜿蜒而下,粘稠而又溫熱。蘇衣的視線被鮮血染紅,場面血腥妖嬈的有些詭異。
宋雅白的臉色比之前又白了幾分,但他卻只是沉默着,仍然死死的抓緊蘇衣的右手,任由自己手背上的鮮血大肆翻涌出來。
好像一瞬間什麼都看不到、聽不到了,就連即將葬身大海的恐懼感都不見了,蘇衣的眼前就只剩下這個人和這雙被鮮血染紅的手。
這雙手,曾經那麼好看啊……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蘇衣擡起頭,怔怔的看着他。
而在她上方,將大半個身子的力量都撐在圍欄上的宋雅白,已經痛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強忍着對她露出一個微弱的微笑。
蘇衣看着他,淚水逐漸模糊了視線。
從相識到現在,跟他一起經歷過的所有事情全部都好像走馬觀花一般的在她眼前掠過。好像,從開始到現在,她總是給他惹麻煩,不過這一次不會了。
“宋雅白……”蘇衣看着他,輕輕開口。
“嗯?”宋雅白手背上的鮮血還在不斷的涌出來,那柄插在他手背上的匕首不動如山,仍舊穩穩的立在那裡,可以想象的出來,扎的有多深。
淚水模糊了面容,蘇衣語氣中帶着濃濃鼻音的說:“你曾經說過,在你面前,我不需要那麼懂事。所以……就讓我任性一次吧。”
並不想得到對方的迴應,蘇衣看着他,神色中滿滿的全部都是眷戀,耳旁不斷有狂風呼嘯而過,而她的目光安寧而柔軟。張了張嘴,蘇衣露出了一個安靜溫婉的笑容,她輕聲說:“宋雅白……我愛你。”
宋雅白神色一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如果不是因爲蘇衣的口形,他甚至以爲是自己聽錯了。薄薄的脣抿成一條線,他正要開口,卻看到蘇衣突然伸出了那隻一直懸掛在空中的左手,擡起來,緊緊握住了插在宋雅白手背上的那把匕首,然後,猛地轉動了一下。
“啊!”深透刺骨的劇痛傳來,恍惚之間,宋雅白幾乎能夠清楚的聽到那把匕首在他手中轉動的時候,骨頭被磨碎的聲音,就連自制力一流的他,也忍不住吃痛叫出聲來,下一秒,本能的,左手力道猛地一鬆。
就只需要這一下。
蘇衣用力地掙脫開了他的手,對着他露出一個有些任性的微笑,宋雅白猛地衝到了圍欄前,卻只能看到蘇衣最後的那個笑容。
然後,她纖細的身影就這麼沒入了茫茫大海中。
絕望而安詳。
“衣衣!”宋雅白的眼睛睜大,隱隱現出血絲,一瞬間,幾乎連右手背上的劇痛都感覺不到了。
連站在他旁邊一直在看好戲的李子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他愣愣的看着蘇衣的身體掉落下去的那個方向,久久回不過神來。
宋雅白突然擡起頭,盯着自己的右手,完好無損的左手突然握上那把匕首,眼睛眨也不眨的就把那柄已經穿透了手掌的匕首拔了出來,從傷口中帶出來的鮮血噴灑了他一臉,連頭髮上都是。而他卻恍然不覺,慢慢的站起了身子,一步一步的,他走到李子木面前,動作高貴優雅,恍若腳下步步生蓮。
黑暗中,他滿身滿臉都是鮮血,神色安寧而狠厲,就像是從地獄裡緩步走出的惡鬼,李子木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宋雅白。
下一秒,宋雅白手中的匕首就已經狠狠刺進了他的肩膀,李子木吃痛,手腕一鬆,從剛剛開始一直握在手中的槍頹然的掉落了下來。
手起刀落,宋雅白的神色平穩,左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
就像蘇衣所想的那樣,這雙手,該是用來寫書法、彈鋼琴,或者是玩網絡遊戲的。可是現在,宋雅白正在用這雙高貴美麗的手一下一下的將匕首狠狠朝着李子木刺下去,肩膀、腰腹、大腿、腳踝,轉眼之間,李子木的身體就鮮血四涌,殘破的像一個布娃娃,奄奄一息的倒在船板上。
旁邊一直在奮戰纏鬥的雙方手下,看到這血腥的令人膽寒的一幕,也不由自主的停住了動作。
宋雅白神情冷漠的靠在他的耳畔,手中握着的匕首在船上的燈光中反射出陣陣寒光。他眼神專注的看着李子木,聲音卻柔軟的不可思議:“葬身大海的滋味,你應該也很想試試吧?”
修長纖細的手指一翻,宋雅白動作優雅的將那柄匕首劃上了李子木的胸口,無視掉對方已經痛到呆滯的面容,他輕緩的用匕首在他的胸口畫了一個圈,這個新形成的傷口此刻正在殷殷的往外散逸着鮮血,而宋雅白的手,卻始終不肯往對方的心室刺進去。
“求求你……殺、殺了我吧……”殘破不堪的聲音從李子木的嘴裡發出來,他看着宋雅白,呆滯的眼神中全部都是扭曲到極致的痛苦。
宋雅白卻只是把匕首輕輕的丟到了一邊,他不甚在意的站起身來,口中喃喃低語道:“聽說,鯊魚最喜歡血腥味了。”
已經像一尾死魚一般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李子木,聽到他的這句話,突然從頭到腳的都泛起寒意,已經破損的不成樣子的身體抑制不住的瑟瑟發抖起來。
“不要……求求你、不要……”
宋雅白微微一笑,並不理他,只是語氣淡淡的朝着身後的那些人說:“把他扔下去。”
“是,三少爺!”聽到宋雅白的聲音,那些剛剛被嚇得心神俱裂的手下趕緊跑過來,七手八腳的擡起奄奄一息的李子木,毫不猶疑的就把他扔進了茫茫大海中。
撲通一聲,海面泛起一圈漣漪。
一切都歸於平靜。
宋雅白的神色卻依然定格在依然在咆哮怒吼着的大海上面。
身邊的劉叔走了過來,飽經風霜的眼神中是劫後重生一般的安然喜悅:“三少爺,一切都結束了。”
“結束了嗎?”宋雅白卻沒有回頭,只是語氣頗有些玩味的反問了一句。他看着右手上仍然血流不止的傷口,神色突然變得一片溫然,黑暗中,他緩緩啓脣,語氣柔軟的不可思議,竟然還帶了三分寵溺:“這片海這麼深這麼冷,衣衣一個人,會很害怕吧。”
微微垂下了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微顫,而他的脣角一點一點的勾起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衣衣,別怕,我很快……就會找到你了。
被他語氣中的冷冽和絕望震懾住,劉叔愣愣的看着他,突然高聲大喊了一聲:“三少爺!”
語氣中帶着滿滿的無法想像的震驚。
下一秒,他卻看到,那個修長清俊的身影,已經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躍,然後,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中。
一切都來的太快,他只來得及看到那身白色的襯衫在他的面前一閃而過。
恍惚間,劉叔似乎聽到了晚上,他們還沒抵達的時候,神色安然的宋雅白懶懶的躺在甲板上,轉頭對他說:“劉叔,做完這單生意,我就要離開陸家了。”
聲音安然而嚮往。
“三少爺……”劉叔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突然撲通一聲,朝着宋雅白剛剛躍下的方向,頹然的跪了下來。
深海……冰冷刺骨的海水一點一點的漫過她的身體,涌進她的口鼻,讓她幾乎就要窒息。
夢中的蘇衣彷彿睡得極不安穩,緊緊皺着眉頭,神色一片驚惶。
她的身體,好像正在海水裡不斷的往下墜,她很怕,但又不敢開口,只能費力的抓住了旁邊的一塊浮木,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手指緊緊的嵌在浮木裡,指甲裡已經被木頭磨的猩紅一片,可是她不敢鬆手。
然後,慢慢的,她的力氣終於被一點一點的消耗殆盡,眼前模糊一片,她漸漸的、漸漸的鬆開了手。身體好像在沒有極限的往下沉,那片沉沉的大海彷彿深不見底。
眼睛一點一點的合上,她有些不甘心的想,也許,這就是終結了吧……
“蘇衣、蘇衣,快點醒醒!”
耳邊不斷的有溫柔的聲音傳過來,一聲比一聲急切。
是誰叫在她?
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