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啊?這就要走了?”小白和郝運找到了辛西婭告別,美人在懷的女法師有點捨不得,於公於私這兩個異世界的朋友都很重要。
“啊,我們的工作會有其他人接手,不過有機會會回來看你。”郝運撓撓頭,他不太習慣離別,特別是這種跨世界的離別,聽着就感覺永遠見不到了。
辛西婭拉着小白的手,把小白眼饞了很久的一根胸針摘下來送給了她。小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沒有特別好的首飾,找了一下,把自己的一支脣膏送給了辛西婭。
“67號色很適合你辛西婭,不要給別人用哦。”小白看了看辛西婭背後的蒂琳公主,不出意料的白眼。
幾人還想寒暄幾句,停在別墅外的車等的不耐煩了,按了幾下喇叭。四個人只好依依不捨的分開了。
“小王師傅,不好意思,久等了啊。”
這是一輛黑色的帕薩特公車,掛着一個很普通的車牌,開車的小王師傅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哥。小白和郝運來格利亞斯,就是他送到座標點的。
這次郝運把座標設在了蒂琳公主的別院,一是免得再跑回去,二是考慮到下一步的工作大多在特里希這邊展開,辛西婭可能要承擔主要的外交工作。設在這裡怎麼也方便一些。
“小王師傅,抽菸。”上了車之後,郝運在前座,他掏出包中華,給司機小哥遞了一根。不能得罪司機的道理,他還是懂的,“辛苦了。”
小王師傅接了煙點上,掛了檔緩緩啓動。
“不辛苦,工作嘛,都這樣。”他看了眼坐在後座的小白,把車窗搖開,好讓煙霧飄出去。
窗外是無盡的虛空,但是也有莫名的光點和奇怪的幻象閃過。
“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在駕駛班坐着?”年齡相近,郝運和司機小哥套近乎,“不玩點遊戲?”
“瞎玩唄,以前玩點擼啊擼,現在不玩了,坑太多。”司機小哥表情懶散的笑了笑,“上不了分,沒意思。”
“玩遊戲最重要的是快樂,我玩擼啊擼,都是秒鎖風男然後關了聊天,0/10的風男一定比10/0的風男快樂,而且是雙倍的快樂......”
郝運看到虛空中,一頭虛空收割者揮舞着鐮刀飄了過來。
司機小哥被這個梗逗樂了,他抽了最後一口煙。
“我覺得你是個坑,不要找我連。”他表達了自己對郝運的鄙視,然後在收割者的臉上把菸蒂狠狠按滅。這頭怪物剛剛落到了車上,從上面把自己的骷髏頭伸進了車窗。
郝運順手把車窗擡了起來,他有點擔憂的看着前方,虛空中密密麻麻的擁擠着各種妖魔鬼怪。
“前面好像走不通耶。”
小王師傅把車停下,煩悶的使勁按喇叭。
嘟嘟嘟!嘟嘟嘟!
然並卵,這些狗東西要能遵守交通規則,善神們的神殿早該關門大吉了。
小王路怒症發作,他氣憤的推開車門,順手拉進來一隻無辜飄過的九天吸靈怪。這是一種吸靈怪和九天血屍的雜交種,其雜交過程需要向奈瑟瑞爾的法師們脫帽致敬。它長着吸靈怪的頭,數條鮮紅的觸手帶着強烈的屍毒,奇異的是章魚頭上還長着一個口袋,據說跟袋鼠的育兒袋功能相同。
“前面在搞什麼?”司機師傅問。
九天吸靈怪拼命的掙扎,這頭不折不扣的雜種有着殭屍種的特點,力氣超大,小王和郝運一下子沒按住它,滋溜一下鑽到後座。
小白無辜躺槍,小說裡沐如嵐正在手撕白素晴,軟妹看的眉開眼笑。沒想到手上的書一下子被打飛,然後無數的觸手像抱臉蟲一樣直接要糊她的臉。
小白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然後二話不說掄起小拳頭就揍這頭臭傻嗶章魚。吸靈怪狂亂的精神力如實質般在車廂內肆虐,劃過擋風玻璃,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聲。
“別打出血。”司機小哥焦慮的提醒小白,“吸靈怪的血沾到坐墊上洗不掉。”
小白捏着小拳頭想了一下,化拳爲掌,來了一記摧心掌。
哈!
大章魚這下子老實了。
被震碎心脈的吸靈怪倒在腳墊上動彈不得直哼哼。但是果然一滴血都沒流,這一掌恐怖如斯。
“快說,前面在幹什麼?”
無聲的精神波動傳來。
“魚脣的凡人,虛空的至暗,無盡的統治者,萬靈的主宰……”
不耐煩的小白把它拽起來又是幾個大嘴巴子。
“講人話!”
“馬爾杜克在娶新娘。”
這回利索多了,早這樣多好。
——滾吧。
九天吸靈怪被小白一腳踢飛,不過在飛出去的同時,它的觸手靈巧的順走了半包煙,郝運好好的揣在褲子口袋裡的。
“我明明震碎了它的心脈!”小白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手。
郝運抓抓臉。
“吸靈怪有心脈嗎?”
——我覺得沒有。
“我也覺得沒有。”這是小王師傅。
“馬爾杜克?深淵泰坦?這倒是稀奇了,他挪窩了?”小王把車掛上倒擋,“繞點路了啊,估計他們沒幾百年鬧不完。”
“路又不是他家的。”小白還是氣呼呼,她找不到自己剛纔看到哪一頁了。
郝運回過頭來說她:“你當心剛纔的章魚打電話舉報你,公職人員打人。”
“又沒打出血。”不服氣的包子臉。
“沒事。”小王師傅拐上了另一條虛空通道,“我們爲納稅人服務,吸靈怪交稅嗎?”
“我覺得不交。”
“我也覺得不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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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羅迪艱難的從路邊的水溝爬了回來,模樣說不出的悽慘。幾周前,他在塞米爾佳的動亂之夜中,被來回廝殺的傭兵和城衛軍幾乎毀掉了所有的貨物,連大篷車都被付之一炬。
羅格覺得自己應該算是幸運的,他至少沒有丟掉性命。塞米爾佳要塞內唯一寬敞點的地方就是集市廣場,是夜,遊商們大多把大篷車就地停靠休息。混進城內的傭兵和守軍之間的主要戰場就是此處,他們用商人們的大篷車作爲路障,用貨物點火,在商人們的哀嚎中來回砍殺,或者順手撈點啥裝進口袋。
幾乎失去全部財產的胖子欲哭無淚,這已經是他全部的身價。他在家鄉已經沒有親人,變賣了家產之後,想做一個遊商維持生活,沒想到尚未發達便遇此大難,一時心若死灰。
第二天,守將奧古斯汀以戒嚴爲由,將城內所有閒雜人等都趕了出去,並且撤掉了所有的施粥點。他緊閉城門,堅壁清野,爲後面的大戰做準備。誰知道外面有多少傭兵的探子呢。
失去了食物來源,還走得動的流民們轉向下一個城市碰運氣,而走不動的只能躺在原地等死。胖子混在流民們的隊伍中蹣跚前行,他的被人揍得鼻青臉腫。誰讓他這麼胖呢。
流民的隊伍像蝗蟲一樣沿着冬行山向卡里赫裡蔓延,羅迪和別人學着挖蚯蚓,啃樹皮度日,竟然也堅持的了下來。拜他原本的一身肥肉的福,他總是比瘦子耐餓一些。
人越走越少,很多人都是走着走着就倒在了路邊。胖子的身邊已經沒有了同伴,他剛剛趴在路邊的水溝裡喝了點水,卻發現自己已經站不起來。
整整兩週幾乎沒有吃東西了,能夠吃到的也只有一些蟲子和樹葉。腹中的飢餓在幾天前還像滾燙的沙子一樣磨礪折磨着他的胃,而這幾天連這種疼痛的感覺也消失,只剩下無盡的空虛。
胖子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努力翻過身,仰面朝天。在將死的幻覺中,他短短一生的經歷一幕幕的閃過,老家的大房子,辛勤勞作的父母,最後定格在塞米爾佳向他買指環的漂亮小姐身上。
真是漂亮的小姐啊!一開始我就知道她肯定不是平常人,果然,第二天在塞米爾佳驚鴻一瞥的銀色鉅艦,那纔是配得上小姐身份的東西吧。
她,一定是在天上。胖子這麼想着,閉上了眼睛。
當羅迪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篝火旁。噼啪燃燒的火焰炸出的火星彈到了他的臉上。他哀嚎一聲,覺得渾身痠疼的要命。
“醒了?”瑞格沃坐過來打量了一番,“看來死不了。”
路倒的胖子被路過的背影傭兵團撿到了。
僱主辛西婭坐着五菱宏光跑了,臨走時只說到卡里赫裡拿報酬。瑞格沃本來打算跟着奧古斯汀一同前往,但是現在整個王國都不待見傭兵團,老將軍沒有直接辦了他們就已經夠客氣了。
瑞格沃等人被趕出了塞米爾佳,前進的路上又傳來瘸狼法拉赫兵敗,傭兵聯軍潰逃的消息。瑞格沃和老夥計們商量了一下,還是改行吧,傭兵這行看來沒前途了。反正他們只剩下不到十個人,去北境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了。
一行人正在爭吵到底轉型做啥,就撞上了倒在路邊的羅迪。他的體型比較明顯,瑞格沃一下子認出來這個在塞米爾佳有過一面之緣的遊商。
瑞格沃靈機一動。改行可不是那麼容易,一羣人都做了幾十年的傭兵,除了燒殺搶掠還會個啥。
但是如果有老司機帶一帶那就不一樣了,遠好過自己一羣人在這裡瞎想。這胖子是不是老司機不知道,但總比自己這羣傭兵強一些吧。
“吃吧。”瑞格沃把一碗肉湯遞給了羅迪,“別太急,你餓太久了,猛然吃太多會被撐死。”
“謝謝!謝謝!”
胖子聞着肉湯的香味,淚水吧嗒吧嗒的滴到碗裡。
(戀人,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