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心術……讀心術。”若水撅着嘴嘟嘟囔囔的,一副原本以爲你很神奇,其實也不過如此的表情惹得赫連雲飛笑的是前俯後仰的。
“哈哈,你以爲讀心術什麼都能看得出來嗎?”伸手拂過那濃密的青絲,赫連雲飛默默地念道,“卻道天涼好個秋。”
“什麼?”
若水詫異的看着赫連雲飛,這人怎麼又惆悵了起來。
“母妃,最喜歡秋天了,我還記得每到秋天,她就會選最好看的紅葉,寫上那句,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親手摘下一枚紅葉,寫上那句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然後讓它順水漂流,直到再也看不見爲止,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從未間斷過。”
“那個,你想見母妃嗎?”若水抽了抽嘴角,怎麼感覺這話從自己嘴裡說出來就是那說不出來的怪異呢,母親,有誰不想見?
“當然想,那怕是幻影我也心滿意足,只是現在去哪裡找那樣通靈之人?”看着赫連雲飛惆悵的模樣,若水緊緊的握着赫連雲飛的手,擡起頭來看着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帶你去見母妃好嗎?”
赫連雲飛被若水這模樣給逗笑了,忍不住打趣道,“你也會法術嗎?皮影戲難道這樣的把戲你還來糊弄我嗎?”說着說着,若水注意到赫連雲飛眼眸深處的一絲落寞。
“幻影有什麼好見的,我能讓你見到有血有肉的真人這了麼樣?”若水一本正經的看着赫連雲飛。
“如果真能見到母妃,我赫連雲飛願意折壽十年。”
聽到這話,若水不由得臉色一變,趕忙捂着赫連雲飛的嘴皺眉道,“胡說什麼呢?誰要你的命了,我和母妃都要你活的好好地,好好地知道嗎,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好好地。”
“恩。你也是一樣,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好好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鄭重。
遲疑了片刻,若水一字一頓的說道,“母妃……。母妃這……這些年就住……在慕容王府。”
“什麼?”赫連雲飛嘴角那一絲剛剛暈染開來的笑意頓時凝結在了那裡。
深吸了一口氣若水再次說道,“母妃這些年就住在慕容王府。”
“你……你……若水……你……若水你說的……是……真的嗎?這……這樣的……的……玩笑並不……不好笑的。”赫連雲飛斷斷續續的說動,原本交叉在大腿上的雙手,隱隱的開始不住的顫抖。
“當年,母妃喝下的不是毒藥而是假死藥,當年芷晴宮搜出桃木人後,母妃就讓貼身小宮女去向母親報信了,說聽說宮中有什麼喪事傳出,就是自己喝下了假死藥,七日之內只要一杯無根水就能解了。然後的事情就真的如同母妃想的那般,皇后把這事通道了太后娘娘那兒,太后娘娘一向不喜母妃,再皇后的挑唆下就賜了母妃自盡,連屍體都不上入皇陵……”
“這……然後就是慕容王爺和慕容夫人救得母妃。”
“恩。”若水用力的點點頭,再次開口道,“是啊,母親知道這事自己明面上無法出手,就只好暗中派人盯着,趁着人們不注意就趕緊把母妃接了回來。後來,母妃就一直生活在慕容王府內。”
“你……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竟然……”赫連雲飛看着若水,不由得紅了雙眼。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雲飛你不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嗎?而且你說我很有母妃的影子,其實母妃是我的師傅,我的琴棋書畫全是母妃一手教導的,甚至於我的醫術,武功也是……”
“你不是說是無塵道長嗎?”赫連雲飛眉頭一皺。
“那個是藉口。”若水山水訕訕一笑。
赫連雲飛默默地看着若水,張了張嘴又沒出聲,遲疑了好一會兒這才顫聲說道,“母妃現在……好……好嗎?”
“她很想你,我帶你去見她好嗎?雲飛,你們母子分別這麼多年也應該要團聚了。”
“不……不好。”
“什麼?”若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想了千萬種赫連雲飛的表情,就算不是稀里嘩啦的痛哭一回也應該是很欣喜纔對呀,若水怎麼也沒……沒想到這人還會拒絕自己的提議。
“爲……”
“等太子一黨的事結束後,我才能去見母妃,我不能讓她再次陷入危險之中了。萬一,我失敗了,母妃在慕容王府還能有一線生機,可如果她此刻跟我相認,我……我如果失敗了……那會害了母妃的,不……不可以……”
聽了赫連雲飛的解釋,若水忍住心中的起伏用力的點點頭,“好,等事情都過去了,我再陪你去見母妃。”
“恩。”赫連雲飛用力的點點頭,隨即又嘆氣道,“是我太不應該了,那麼多次擦肩而過的機會,我都沒認出來母妃原來就在我眼前,我……我。”
看着赫連雲飛後悔的模樣,若水眼皮一跳,“你到底去慕容王府多少次了?”
“有空就去。”
“什麼叫……有空就去,你到底有多空閒!”若水忍着磨牙的衝動,自己的防備心真真是太低了,被人偷窺了多少次怕是數也數不過來。
“不會太空閒的,就是半月或是三五天……”赫連雲飛聲音不大,卻讓若水的臉徹底黑了下來,“你當我家是你後花園嗎?想來就來,赫連雲飛你太過分了,私闖民宅可是……”
看着若水怒火沖天的模樣,赫連雲飛摸摸鼻子一臉委屈的說道,“不算私闖民宅,我去慕容王府,其……其實……他們都知道。”
“都知道?”若水眉毛一挑,臉上滿是慍怒。
“恩。”赫連雲飛點點頭一臉無辜的說道,“要是沒有慕容王爺的默許我哪敢擅入你的隱逸園呀。”
看着赫連雲飛說的如此自然,若水真是不知道該生誰的氣了,原來天底下就自己一個人不知道其中的彎彎道道,這簡直……這簡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我父親怎麼會肯讓你在慕容王府來去自如,專門幹那種偷窺的事?”若水磨着牙,硬生生的從牙縫中擠出半句話。
“這個嘛……。”赫連雲飛拖長了音調,故弄玄虛的賣弄了一番後才淡定的說道,“因爲我跟他說是你讓我來的。”
“什麼!你……你……赫連雲飛你……”若水此刻才明白什麼叫做腦充血,“誣賴……都誣賴到我頭上來了,你……”
“我可沒誣賴你,這一招還不都是跟你學的,再說了,我可是有信物的,由不得慕容王爺不信。”
看着赫連雲飛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若水更是氣得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這個傢伙還真是記仇,自己不就是隨口說了一句他非禮,然後又打了他一巴掌,他至於這麼記仇嗎?把這事鬧到自己父親那兒,搞得自己顏面無存有趣嗎?若水憤憤不平的如此想到。
忍着頭頂冒青煙的衝動,看着滿臉笑意的赫連雲飛若水又問道“什麼信物,我怎麼不記得,我送給你什麼所謂的信物了?”
“你貼身的玉佩,算不算信物?”
“你……順手牽羊?”若水此刻才明白何爲失算了,這回自己真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誰讓你不告訴我你是誰的,你不說我只好自己查了……結果呢,查着查着就一不小心的查到了慕容王府,然後呢就再一不小心看見一個身着白紗裙的女孩臨風而立,擡頭望月,口中唱着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赫連雲飛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別看他現在說的是眉飛色舞的,可當年一不小心被抓個現行的時候,那份窘迫和不安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呢。
“你?你就不會換個藉口嗎?非要說那玉佩是我送你的?你知不知道,每次父親跟我提起你,都是那樣一副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一副你自己懂得的模樣……。害得我每次都要費好大的力氣才能把這個話題繞開了,赫連雲飛,你害人不淺!”
“哈哈,你覺得這個藉口窘迫,那你是準備要我跟慕容王爺說,你我不小心在芷晴宮相遇,然後……然後你誣賴我……我非禮你不成被你打了?你不覺得說這句,你會更加難以收場?”
看着赫連雲飛笑得如此歡快,若水此刻真真是有些羞愧的想鑽地洞。
三日後
馬車上
倚靠在車廂上,赫連雲飛品着手中的香茗,優雅的吃着精心製作的糕點,玉手纖纖,美的如同白玉一般。
看着赫連雲飛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若水忍不住嘲弄道“你個溫吞水,昨日昊天都被急死了,太子一黨都已經在給你準備葬禮和追封的諡號了,可以你倒好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我就不信了昊天都能探的到的消息你會不知道,今日終於是捨得走了嗎?我還以爲你要長期在我的別院蹭吃蹭喝,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呢。”
聽了若水的嘲諷赫連雲飛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茶盅,雙腿一伸,換個姿勢更加悠哉的靠在車廂內,“我倒是想一輩子呆在那兒啊,可是好戲馬上就開場了,作爲主角我們怎麼可以缺席是吧。”看着赫連雲飛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那笑容要多無邪,有多無邪,若水忍住了反胃的衝動,涼涼的說道,“我怎麼都覺得戲該落幕了,你赫連雲飛才捨得出來呀,還真真是把那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風情演繹到了極致呢。”
“落什麼幕,屬於我的戲份,哦,不對,是屬於我們的戲份這纔剛剛開始呢,相信我,過不了三日,天下人保證都知道那個病怏怏的容若郡主原來就是當年一舉擺平青州瘟疫的素顏醫仙。”
看着赫連雲飛一副算計的模樣,若水不由得打了個寒戰趕忙警告道,“喂,你可別把我的老底都給曝光了,你要敢什麼都說的光光的,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知道啦,不會都說透的,未來太子妃,你大可放心。”
看着赫連雲飛一副萬事都在掌控中的模樣,若水一口飲盡口中的香茗問道,“你就這麼確定,你可以一舉搬到太子?而且天下的悠悠衆口你又該如何處理,太子雖然心術不正,可這些年在百姓眼中倒也不失爲一個合格的儲君,你要取他而代之,短時間內怕是不容易吧?”
“如果太子早有二心,意圖謀逆,而且他還剋扣賑災錢糧,你說這一樁樁一件件,這夠不夠他散盡民心?”赫連雲飛端着茶盅,明亮的雙眸中是止不住的暗流洶涌,脣邊的笑意看的人如同芒刺在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