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的更旺了,鬱可燃耳邊都是噼裡啪啦的爆響,入眼的都是火光,映紅了整個臥室,她沒有力氣,卻咬着牙,爬向門口。
因爲她聽到了門口傳來紛至沓來的腳步聲。有人來救她了。
一股濃煙衝入鼻中,鬱可燃有一種窒息一般的暈眩。與此同時,砰!有人踢開門。
她捂住鼻子擡起頭,卻撞到了這輩子最想看到卻又覺得此刻不可能看到的人。
她忽然覺得身上的傷不痛了。
“鬱可燃,你在哪……”
低沉的聲音,焦急卻擲地有聲。上官非池踢開門,迅速朝室內摸來。
濃墨的煙氣裡,她看不到他的方向,但是卻嗅到了他的氣息。
“非池……我在這裡……”她忍住哽咽,澀澀地喊道。
循着她的聲音,他終於在濃黑的煙氣裡找到她,“不能走了麼?”
“傷口痛……”
他頓了頓,蹲下來,摸到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裡。
那樣灼熱的溫度,那樣熟悉的氣息,這樣溫厚的手掌。他似乎想抱起她,卻在下一刻選擇扶起她,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一手牽着她的手,帶着她向門口挪走去。
她側過臉,眸子在黑暗裡仰視他,爲何是他?
怎麼會是他?
誰都可以在這個關頭出現,怎麼會是他?
他……明明不要她了!
強忍住內心澎湃的激動和感動,她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衣角。就這樣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她忽然生出幻覺,此刻,她還是被他愛着。
肩胛骨的痛,似乎也減淡了許多。
這一刻,什麼都不重要了。
她咬着牙,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跟着他走到走廊。
他攜着她,就像是披荊斬棘的勇士,穿越濃煙,到達安全地帶。身邊,消防兵涌入房間,好在房間火勢不大,很快撲滅。
走廊外,他也早早地鬆開了她的手。
猛然被鬆開手,鬱可燃只覺一顆心就這樣被挖去了,被他生生挖去了。
“爲什麼?”上一刻還執着她的手,下一刻卻又將她放棄了。她咬着牙,問。
本以爲這一刻他們可以用真情換真情。
可是,她又錯了!
他似乎急於離開,側過臉,並未看她:“不是不能走麼?剛纔我救你,你怎麼跟着我走的那麼快?怕死……還是爲了引我出現,故意裝發病?”他說這話的時候,眉眼籠着一重冷漠諷刺。
走廊明亮的燈光穿透煙映在他身上,他的背影豁然濃黑起來,猛地一看,似乎他脊背生出兩條巨大的陰暗翅膀。
一瞬間化身惡魔。
他難道不是爲了她,才趕來的麼?
他說的好像是她故意勾引他,糾纏他一樣。
鬱可燃覺得窘迫,身邊都是密密麻麻的人,譏誚諷刺什麼樣的眼神都有。
雖然自尊不可以當飯吃,但是她就是要這可憐的自尊。“謝謝你救我……我會記住這一刻,記一輩子!”
“用不着,下一刻,忘了這件事!”他丟下一句話,便下了樓。
二樓客房被燒了個差不多,所以接下來的兩天一夜,鬱可燃和女兒是在樓下大廳裡度過的。
鬱可燃反覆回味着那晚他救她時候的樣子,因爲情況緊急,她真的沒好好描摹他的眉眼,沒看清楚他看她是怎樣的眼神。
她只記得他手心的溫度。
或許他不再愛她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心。
她的心告訴她,她還沒忘了他。
或許一輩子都忘不掉。
……
第三天,上官非池接了凰北玥、凰山和千冷鶴,一起來到着了火的酒店,將鬱可燃和無淚也接上車,一起向洱海行進。
上官非池將扣留的手機也一併還給了衆人。凰北玥打了幾個電話,確認洱海的南方軍隊已經撤出,只留下幾個特務營還守衛着病毒研究室。
“上官非池,如今洱海軍隊已經撤退,我們幾個的命都捏在你手上,希望你說話算數,佔領洱海之後,讓我們回獨島去。”凰北玥很認真地逼視着上官非池。
此刻,憑着男人的直覺,他覺得上官非池會遵守協議。
上官非池沉默地側過臉,看向窗外,耳邊,都是濃濃的風聲,好半天,他才答覆:“我會如你所願。”
洱海的天空是濃墨的顏色,似乎傍晚將有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大風席捲而來,森然林木發出轟隆隆的巨響,好像一隻兇惡的野獸,在森林馳騁。
在十萬華東軍隊早晨抵達此地,並接管了這個地界之後,傍晚時分,洱海迎來了幾個貴人。
現在幻獄已經被驅逐出洱海境內,只餘下長明燈聖地。凰北玥準備帶着衆人上洱山上的幻獄長明燈聖地。那裡有他投資的實驗室,而實驗室的指紋識別系統和人臉識別系統必須由他親自觸動打開。所以如果把基地交給上官非池,他必須親自去一趟基地,和上官非池一起改密碼。
臨上去之前,他指着鬱可燃道:“小燃,我帶上官非池去參觀基地,你和無淚留在山下。等我們回來。”
“不,我跟你一起去。”鬱可燃看了看上官非池,又看了看凰北玥:“我擔心他對你不利。如果他說話不算數,至少我也能做到跟你同去同歸。”
“好個同去同歸。”凰北玥欣慰一笑:“這一輩子有你懂我,我很知足。既然這樣,我們一起上去。”
“媽咪,無淚也要跟着你們。”無淚抓住鬱可燃衣袖不放。
上官非池卻將無淚從鬱可燃身邊一把拉開,丟給自己手下:“看着小姐,在我們沒回來之前,不許她亂跑。”
凰山和千冷鶴也要上去,上官非池卻指着他們:“你們也必須留下。”
他的意思是,只有他、凰北玥和鬱可燃才能上山。
沒辦法,凰山和千冷鶴只能留下。
凰山走到凰北玥身邊,小聲說道:“上官非池陰險的很,少爺一定要小心。”想了想,大膽地說道:“您不但要小心上官非池,更要小心鬱小姐。我看鬱小姐看上官非池眼神不對,她或許早把心交給上官非池,萬一到時候您和上官非池動起了手,她幫您還是幫上官非池,真的不明確……”
“我知道了……”
凰北玥深深睇了一眼鬱可燃。
上官非池設置的三人行,正好可以看清楚彼此真實的心,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