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涵兩輩子都沒想過爲人師表,這一下子當起夫子,感覺還不賴。現在的小蘿蔔頭對老師那是絕對的尊敬,就連在路上碰到蘿蔔頭的家長,他們也是畢恭畢敬的。
坐在上首,下面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偏還有人覺得夫子看不到,自以爲隱蔽的做些小動作,柳成涵有兩次講課的時候都能笑出來。太娛樂了。估計以前老師看他們也是一樣的。
這個夫子也不難當,說到底學的只有一門語文,再多加一門算數,教語文也不難,書讀百遍,其義自現,再說現在只是啓蒙,,每天領着他們讀幾遍書,再教幾個生子,算算時間,已經是要下課了。
柳成涵去年嘗試了一下寫小說未果,本來都放棄寫書這一事了,最近在備教案的時候又了有了新靈感,他最近都是回家就寫寫寫,等過幾天再去縣裡送去書局看看。
柳含青見他回來就出來招呼,“大郎,你回來了,洗洗手吃飯了,今天做了你喜歡的紅燒肉。”
柳成涵的嗯的一聲,並沒有多言語,他也只看了柳含青一眼,不再多看,這人最近消瘦的厲害,他看見就心生鬱躁,怕不能心平氣和,乾脆不看。走到餐廳先去抱兒子,“元寶,爹回來了,想不想爹。”
柳含青有點愣,大郎,有些冷淡呢。
竟還沒有消氣嗎?
三人默默吃了飯,柳含青給柳成涵夾了菜,柳成涵自顧吃了,也不說什麼,柳含青心慌慌的看着他,周紅梅看不下去了,給柳含青夾了一筷子菜,“多吃點。“
柳含青往嘴裡扒飯,眼睛總是時不時瞄向柳成涵。
柳成涵吃完飯在廳裡站了一會,等柳含青收拾碗筷準備來和他聊天時,他進屋提筆寫書去了。柳含青磨磨蹭蹭的跟進去,見柳成涵在外間書桌前一邊看書,一邊寫着什麼,磨磨蹭蹭的捱過去,“大郎,你都好久沒教我識字了?”
“今天不行,等其他時間有空再說。”柳成涵頭也不擡的說。
“大郎,還在生氣呢?”柳含青問。
“沒有。”柳成涵說。
“你看,也就幫一段時間的忙,現在他們家穩定了,就不用我幫忙了。”柳含青小心解釋說。
“我現在不想和你說這個。”柳成涵冷淡的說,“再說我生氣也不是爲了這個。”
承認了,承認了,他在生氣。柳含青咬緊下脣,可是不是爲這事,又是爲了什麼事呢?難道是知道柳飄絮回來了?柳含青突然有個大膽的猜測,頓時難過起來。
“大郎是見柳飄絮回來了嗎?”柳含青委屈的問,兩人私底下,柳含青已經敢說話很多了。“所以纔對我這麼冷淡。”
“什麼?”柳成涵不解的問,等在腦海裡顯現一個人來了,再看他的樣子,都要氣笑了,“你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柳含青難過的低頭,腳步卻沒有挪開。
柳成涵低下頭也不去看他,不管他。
柳含青看着腳下那塊地很久,久到有淚滴掉到鞋面上,暈溼了一個小圓圈,柳含青也不出聲,就大顆大顆的掉眼淚,他也不知怎麼會有淚水有出來,大概最近身體太累,大郎的冷淡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的壓力隨着淚水磅礴而出。
默默哭了一炷香,柳含青情緒穩定了,也不再哭了,抹抹眼睛,擡起頭,柳成涵寫字刷刷的,壓根就沒反應,柳含青失望的進裡屋,到羅漢牀上坐下,心裡空空的,發呆。
柳成涵握緊手裡的筆,剛纔一瞥,看見他在那無聲掉淚,他還是有些心疼的,但是不能,若每次都被他哭一哭就糊弄過去,以後就真的會夫綱不正了,這不是他的目的。
接下來相安無事到晚上,柳成涵洗漱完上牀睡覺,柳含青帶着水汽和胰子的香味上來,摸索進柳成涵的被子,從後背抱住他,“大郎——”
柳成涵感覺到貼上來的是直接的皮膚。“我沒心情。”
柳含青把臉貼在他的後背示弱,除了第一次,他從未主動求歡過,本就覺得羞赧難當,結果還沒求到,他只覺得丟人。好在柳成涵雖說沒心情,總還是沒有他把踢出被窩。他便當不知,環着柳成涵,沉沉睡去。
接下來幾天柳成涵都是這樣的態度,你問什麼我答什麼,看着面上正常,但就像個陌生人一樣,柳含青想盡法子也不能讓柳成涵像當初一樣對他,心裡落落惶惶,大郎以後就都這樣了?
心神恍惚做什麼分神,在家做菜事不留神切在手指上,頓時血流成河。柳成涵舉着流血的指頭想,乾脆也不要包紮,等大郎回來看到總會多說幾句吧。
周紅梅聽見動靜進來看,看他傻乎乎的舉着流血的手指發呆。
“你這孩子,流血了不知道啊?”周紅梅急道,拉着他去沖洗血跡,又去找了乾淨的紗布,在傷口上撒了藥粉,再用紗布包上,“你整天都想着什麼,我不進來,你就準備讓血這麼流着啊,你有多少血好流?”
“對不起阿伢。”柳含青說。
“你對我這麼容易就道歉,對大郎倒是不會說上一句。”周紅梅埋怨說,“他不跟你說話,你就總是跟他說跟他說,他總要熬不住和你說的。他還是想和你過好日子的,怎麼會一輩子這麼冷淡。”
“阿伢。”柳含青心酸說,“大郎還想和我好好過嗎?”
“你個傻子,你想不明白大郎爲什麼跟你生氣,你就去磨他,磨的他總會說的,道歉,保證下次不犯就好了。”周紅梅說。“大郎性子犟,但他也心軟,你總是傻愣愣的跟在他後頭,又不說話,他想和好也沒梯子下來,不就得僵持着。”
柳含青低頭,他說了很多話呢,可是大郎還是不和他說多餘的話。
柳成涵回家一眼就看到柳含青手指上巨大的包裹物,好在傷在左手,不影響吃飯,他還要去收拾碗筷,周紅梅止住他,“你去看元寶,我來洗,你手都傷成這樣,怎麼碰水。”柳含青去看元寶,柳成涵到底是沒做住,就問周紅梅他的手怎麼了。
“切菜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指割了。”周紅梅說,“我進來的時候他還舉着流血的手發呆呢,大郎,你適可而止一點,他這樣精神恍惚,他每天要做那麼多事,萬一又受傷了呢。”
“知道了阿伢。”柳成涵說。手指切傷而已,小事,難道也會用苦肉計了?
晚上,柳含青打來一盆熱水,眼巴巴的看着柳成涵,想要他給自己擦拭身體。晃動着包着碩大的手指,柳成涵無法,只能擰起帕子給他擦臉擦身體。
“大郎對不起。”柳含青見他目光正經的給自己擦拭,放軟音調說。“不管你爲什麼生氣,都是我惹你生氣了,對不起。可是大郎,我太笨了,想不到你爲什麼生氣,你告訴我好不好,我保證以後都不犯了。”
“你不笨。”柳成涵已經給他擦到腰腹處了,不要用力就能摸到肋骨,生了元寶後,他的腹肌就變成一塊軟綿綿的肉,平時他最喜歡捏這裡的肉玩,“你是最會裝無辜了。”
“哪次你沒有保證,之後還不是該怎麼做繼續怎麼做。見我生氣了就掉幾滴眼淚,再不濟,把衣服一脫,往被窩裡一鑽,就打量着我會原諒你了。”柳成涵面無表情的說。
說到這柳含青總算知道自己是怎麼惹柳成涵生氣,連忙拉住他的衣角,“聽話,我聽大郎的話的。”
“你是聽話,但不是聽我的,你只聽你自己的。”柳成涵把帕子扔到水裡。“若是事急從權,你做了什麼決定,我什麼想法都沒有。這事我都和你商量了,和你分析了,你依舊當做耳旁風,視而不見,柳條兒,你讓我怎麼想。你到底把我置於何地,我是個傻子被你幾句話就糊弄過去嗎?”
“我現在不是柳條兒,我是你的含青。”柳含青說。
“隨便你吧。”柳成涵說,自己往牀走準備睡覺,走幾步又回頭,對柳含青說,“不要哭,我其實不喜歡男人的眼淚。你也不要一吵架就哭,除了讓眼淚變得廉價,沒有其他用處。”
柳含青憋的雙眼通紅,到底沒哭。
柳成涵躺下了,柳含青想要進他的被窩,柳成涵把四邊被子的壓的嚴嚴實實,“在你自己被子裡睡吧。”
“大郎,我知道錯了,我以後都聽話。”柳含青可憐兮兮的說。
“這話你說了不是一遍了,我不相信。”柳成涵說。
“那你要怎麼才能相信。”柳含青說,“你現在說,我一定聽話。”
“我要你現在睡覺。”柳成涵說,“在你自己的被窩裡睡覺,老老實實睡覺。”
柳含青裹着被子睡,面朝牆壁的時候到底忍不住流淚了。大郎到底要怎樣才能相信他。
接下來的柳含青當真變成聽話的鵪雀,柳成涵說讓他多吃點,看見他瘦的就生氣,他就努力吃飯,白花花的肥肉吃的作嘔,他也閉着眼睛吞下去。說不讓哭就不哭,說不讓爬牀,他就每天老老實實裹着被子面朝牆壁。
每天忙完地裡的活就忙家裡的活,都忙完了就帶元寶,整個人愈發的寡言,心裡傷心着,吃再多肥肉也不會胖,到讓旁人看不下去了。
“你這是在認錯,還是在威脅我。”柳成涵惱火的說。
柳含青看着他,不知道自己有哪裡做錯了。
“我說的聽話是這一種嗎?”柳成涵問。
柳含青搖搖頭,“可是現在也沒有別的機會能證明我是真的聽大郎話了。”
“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了,大郎別這麼對我。”柳含青說,眼眶紅紅的,嫁給柳成涵才一年,哭的次數都趕上前二十年了。“大郎把我變成這樣脆弱的夫郎,不能真的把我丟在一邊不聞不問。大郎,我的心好疼。”
柳成涵嘆一口氣,把他摟入懷裡,“我的心就不疼嗎?”這是冷戰到此爲止?
柳含青反手抱住他,把頭擱在他的肩膀,“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我怕大郎這樣對我。”
“最後還是原諒你了,只怕你以後也知道,我生氣也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更加肆無忌憚。”柳成涵說。
“不會,不會。”柳含青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大郎不理我,一天比一年都難捱。我再也不要了。”
“你記得你說過的話就好。”柳成涵說。
“一定都會牢牢記得。”柳含青說。
話說我買了姜蒜醋配餃子吃,我都站在鎮江香醋的前面了,看了看他的價格,我又拿了另外一瓶。qaq人窮志短一點沒錯。醋這個東西,不知道我把超市裡的醋都嚐到了,會不會理解一點他的好處。
好酸好衝,到底有沒有不衝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