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比知道要遭受懲罰,卻必須等待更令人難受?
而我等待的男人,懲罰人的造詣登峰造極,足可開宗立派。
晚上房門打開時,我猛然從沙發上跳起來。
安燃看着我,逸出一個玩味笑容,“拿文竹砸老師?”
我站在原地,視線隨着他轉,看他解領帶,脫西裝,坐入沙發,伸出雙腿,做放鬆狀,閉目養神。
懸掛頭頂的刀不知何時落下,我只能等,等得心驚膽戰。
很久,他仍舊閉着雙目,心不在焉地問,“什麼讓你笑得那麼開心?”
我問,“安燃,你當日,拿到律師執照了嗎?”
閉目養神的他看起來比平日柔和,覆下的眼簾,遮蔽野獸般漆黑的瞳。
他的表情,宛如想起過往美好的記憶,微微地笑,答我,“拿到了,第二天,失去了。”
我問,“爲什麼?”
他嘆氣,輕得簡直無法被人察覺,嘆過之後,還只是輕笑,“被捕的人怎可能保留律師資格?得到又失去,繼喜悅而至絕望。”
他讚一句,“你大哥纔不愧是何家人,一不做二不休,計算得分毫不差,做到最絕。”
心臟繃得好緊,好一會,我都無法繼續做聲。
我低聲說,“不可能,大哥答應過,會給我們機會。”
“是嗎?”安燃並不驚訝,平靜地問,“他怎麼答應你?”
我忽然說不出答案。
涼風掠過,吹散茫茫煙霧中偶爾一片,真相露出又隨即被覆蓋,僅僅驚鴻一現。
大哥答應過。
他說,好,將來的事,讓將來做主。
什麼將來?
哪裡還有將來?
我不知爲什麼而痛,痛到捂住心窩,如傷口重新裂開,綻破血花。
我問,“大哥爲什麼這樣做?”
安燃說,“你問我?我又不是你大哥。”
彼此沉默。
後來,安燃才又說,“你還沒有回答我,今天上課時,什麼讓你笑得那麼開心。”
這個問題,第一次聽時,我滿心敢怒不敢言。
第二聽,卻已經滿腔黯然。
頗爲感慨
“只是想不到,你到現在,還想着逼我上進,逼我成才。”
安燃嗤笑出來,“逼你成才?錯,我只是想折磨你。”
他轉頭看我,對我溫柔地說,“看,君悅,我多誠實,越壞的人,往往越誠實。天下間的道理,往往扭曲得令人驚歎。”
我咬着脣,咬了很久,毅然說,“安燃,大哥到底在監獄裡對你做了什麼?你一一說出來,仔仔細細地說。就算要受你報復,起碼讓我死個明白。”
“報復?我怎能報復你?”他站起來,把我拉到身邊,貼着耳說話,聲音低沉至震人心絃,“君悅,你這樣無辜。既無辜,又無知。”
大掌託着我的側臉,扯開脣邊一抹笑,“去洗澡,我要用你。”
他似乎忘了懲罰。
只是似乎,我不確定。
因爲晚上的“使用”,本來就是一項可怕的刑罰。
而安燃竟然說,“那是因爲你不習慣。”
他說,“你太嬌生慣養,太顧着自己。”
他教導我,“君悅,每個男人都需要gao潮,需要做到最後。”
大概爲了使教導深入人心,第一次令我深處熱至幾乎被他灼傷後,他又來了第二次,第三次。
囧囧抽打在身體最深處,我無法逃脫,唯有哭求。
哭沒有用,我又咬,咬在昨夜同一個地方。
他皺起濃眉,又隨手捏開我牙關,不許我咬,問我,“真的那麼痛?”
我哽咽着點頭。
他不屑而笑,“哭得楚楚可憐,以爲我會心疼你?”
我知道,他不心疼。
怎麼會?
他不是我的安燃,他戴着安燃的面具,內心卻再沒有光芒。
我閉上眼睛,聽他發泄之餘,還猶帶不滿,“君悅,你連最本能的事都無知到極點。一點不肯忍耐,射得這麼快,怎可能得到更多快感?”
得寸進尺,如此過分。
說了十萬次要忍,我怎麼忍?
不得不怒,勉起全力,反脣相譏,“我只後悔大哥當日在監獄,怎麼不叫人先閹了你。”
話纔出口,我就後悔。
他畢竟是安燃,心變了,這個身體,卻仍是我的安燃。
我怎麼,竟也這麼狠毒。
他卻輕笑,“你以爲你大哥沒發話嗎?”
見我驚訝,他低頭,吻我,雲淡風輕地說,“不過我長得那麼好看,未曾盡興,他們怎捨得下手?君悅,記得嗎,從前,你總誇我好看。”
吻完我的眼,又吻我的脣,輕輕的,極溫柔。
吻罷了,從我體內抽出來,囧囧溼淋淋,未曾釋放,仍然怒挺兇猛令人不敢直視。
安燃冷冷扔下二字,“累了。”
不再看我一眼,赤囧着渾身傷痕,獨自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