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的傷痕,未曾目睹的人難以體會那種震撼。
何況,是出現在安燃身上。
不管是過去的安燃,還是現在的安燃,原來我都會心疼。
大哥做的事情,也許應該我來贖罪。
我以爲自己爲安燃的所作所爲找到理由,所以,當安燃把我抱到牀上時,我認真對他說,“安燃,也許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安燃失笑,問我,“君悅,你以爲人生是打麻將?四圈過後,可以洗牌再來一次東南西北風?”
我愣住。
片刻,纔不理解地看着他,“爲什麼?”
故事裡不是這樣的嗎?你曾經陪我看的電影,在我無聊時爲我隨口說的故事,不都是這樣的?
相愛,分離,誤會,痛苦,假如是喜劇,最後的最後,必定怨恨煙消雲散,冰釋前嫌。
安燃問,“你可以忘記我對你做過的事?”
我點頭。
只要過去的安燃可以活過來,我可以忘記一切。
安燃又問,“你可以忘記你大哥的死?”
我動動脣,隨即緊緊閉上,艱難地沉默。
關於死亡,何家有家訓。
爸爸在我懂事的時候,親口告誡,“君悅,江湖路上冤魂遍地,既然自己滿手鮮血,就莫怨他人奪命。”
我真的聽不明白,跑去問大哥,“爸爸說死了也不要怨人,大哥,如果我以後被人殺了,你難道不幫我報仇?”
大哥大笑,“當然報仇,你又不是江湖中人,沒有命債,誰都不應該傷到你。”
我又問,“如果是江湖中人呢?如果有命債呢?如果大哥你被人殺了呢?”
大哥不答反問,“君悅,如果大哥死了,你會不會傷心?”
“當然會。”
“那就夠了。”
真是!夠什麼?
我追問,“按爸爸說的,意思就是我不應該幫你報仇嗎?怎麼可能?”
大哥又是一陣大笑,用力摸着我的頭,“傻瓜,大哥如果死了,以後誰來護着你這個到處惹禍的小傻瓜?”
大哥死了,果然沒人再來護我。
我還是不明白何家那句家訓。
骨肉之仇,可以忘記嗎?縱使對方是安燃,被大哥折磨過的安燃。
我沉默很久,終於,答他一句,“我不知道。”
安燃用指頭點我鼻子一下,笑說,“你真老實。”
又說,“你大哥不是我殺的。”
我霍然擡頭,震驚地看他。
他不屑地笑,“何君傑仇家遍地,若按深仇大恨來排隊,還輪不到我動手。”
他問,“你信不信我說的?”
我點頭。
到如今,他實在沒有說謊的必要。
一隻獅子,不會對已經到口的兔子說謊。
看見我點頭,他就開始笑,撐着手,脣慢慢貼近我,低聲說,“看,障礙清除,只要你可以原諒我的所作所爲,一切如拔開烏雲見青天,對吧?”
我又點頭。
安燃說,“君悅,你真是寬宏大量。”
接着,讓我看清他如刀鋒般犀利的目光,冷冷說,“可惜,我不值得。”
我愕然看他,覺得自己又開始七零八落,一塊快,也許散在霧氣濃密的地方,難以解釋的困惑。
怎麼不值得?
我不明白。
而安燃,他不解釋。
含意未明的對白後,是身體對身體的蹂躪,和我之前的之前,所想像的一樣。
進入得很堅決,掠奪得很徹底。
過去的小心翼翼和溫柔不復存在,動作完全符合現在的個性,冷靜,堅定,執著,不容絲毫違逆。
他灼熱地貫穿我,體內通道最大限度地擴張,不留任何餘地。
太強勢。
如君臨天下。
我只是他王土裡一片瓦礫,在他掌下顫抖,呻吟。
“君悅,你顫得那麼厲害。”他問我,“很痛?”
我迷離地看他,點頭,又搖頭。
不知道那是不是痛,也許吧,總有點。
但也許,我只是畏懼於他的強,害怕他不僅要吞噬我的身,還要撕裂我的魂。
他連笑容,也是君王般的笑容。
緩慢下來,悠悠挺到最深處,停下,彷彿定要我明白,他就在我裡面,操縱我的生和死,而且絕不容反抗。
“君悅,別怕。”安燃輕輕吻我。
他說,“等一下會更痛。”
再次的,他說到做到。
我果然越來越痛,痛到不斷打顫,哭着求饒,不斷說,“安燃,我好痛,我不要做了,你放過我。”
安燃不肯停,甚至力度不肯稍減,對我說,“君悅,我不是過去的安燃,只要你滿足了,自己即使做到一半都忍着退出來。我不是你的按摩棒,想什麼時候停,就什麼時候停。”
他說,“從現在起,不是我滿足你,是你滿足我。”
語氣這麼冷冽,字裡行間全是冷冰冰的不可更改。
我哭到聲音沙啞,那麼痛,痛到受不了,憤而擡頭,狠狠咬住他的肩膀。
不久前我才心疼他滿身傷痕,現在恨不得咬掉他一塊肉。
可惜,我咬不下他的肉,才咬到血味,他輕輕鬆鬆捏開我的牙關,逼我鬆口。
“又咬人。”安燃說,“你這個壞習慣,說了一萬次會改,卻從來都沒改。”
他沒有懲罰我。
不需要。
他已經把我,弄得夠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