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月清淡一笑,將那小盒子那起交給弦陽,有些事她們永遠怪不得任何人,所以只能藏在心底,讓它永無天日。
“錦月,我們要走了,你可不可以再見見他?”
錦月沉了沉眼簾,並沒有答話,如今的她究竟用何種心境面對他,一個錯誤的開始,一場無疾而終的糾葛,一段沒有結果的緣分。
如今他有妻,她也將嫁做他人婦,就算她千般不願,萬般不肯,終究得承認,他們已經形同陌路,弦陽讓她不放棄,可是不放棄除了圖添加可悲,還能有什麼。
翌日天方濛濛發亮,李總管便親自上門傳旨,錦月在也沒有理由閉門不出,跪在硬冰冰的地上,錦月聽不清李總管究竟宣讀的是什麼旨,但看到父親笑開花的臉,一切便明瞭了。
一個送自己入火坑的聖旨,偏偏還要自己感恩戴德的接受,錦月啞然苦笑,握着聖旨的手掌緊了緊,心中一片悽然。
皇宮的牆真是高,高的似乎將人囚禁進來,便再也爬不出去,進宮謝恩,足足等了半個時辰,皇上一句回去吧,便將她打發了。
日後這樣的日子還很長,她要慢慢學會習慣,畢竟心死了,還有什麼不能習慣的呢。
咣噹一聲,宮門被守門的侍衛推開,有一抹玄紫錦衣的身影立在茫茫白雪之間,依然朗眉星目,依舊玉樹臨風,只是眉宇之間塗添了一抹輕愁。
“我送送你可以嗎?”
初見他時正值他意氣風發,像一股清風細流,侵滿她的心,她以爲這便是自己能夠傾盡所有去追尋的人,但兜兜轉轉,他們終是成爲陌路之人。
“好~”
她一句好,讓赫連鳴謙驀然心驚,其實他寧願她拒絕,這樣起碼說明,她對他依舊難以釋懷,但她答應了,這就說明她真的只是愛錯了。
“今日早朝我已經辭了官,明日打算離開臨都。”
赫連鳴謙說話時,眸光緊緊的盯着錦月,透着一份貪心,因爲今日這一見,不知還有沒有來日,他真恨不得將她的模樣刻在心裡。
“嗯~”
錦月輕聲嗯了一聲,依然緩步朝前走,不帶絲毫停頓,方纔她等在乾坤殿時,便從宮人口中知曉了此事,所以併爲表現出壓抑。
“我本想用自己的一生去跟皇上換你,我原以爲我們可以有一個不一樣的結局。”
錦月緩停了腳步,將目光放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所有人都來去匆匆,顧不上看一看身旁的人,他們也是如此吧,因爲看到不夠寬,所以才屢屢被算計。
“你那日在青蓮涼亭問月,可悔?月今日回答你,月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
赫連鳴謙茫然握住錦月的手,眸光灼熱似火,她不悔,但是他卻悔了,這些時日他過的生不如死,無論做什麼,都滿滿的是錦月的影子,這種日子,沒有盡頭。
“只要你開口,我可以不走。”
錦月淺笑着搖了搖頭,將自己的手緩緩抽回,深深吸了一口氣,若是再早一些,若是沒有對南宮霖的虧欠,或許她會答應,但是此刻她失去了任性的資格。
“玉和已經爲了月賠上了他自己,鳴謙月希望你能過的舒心些,月也希望你能記住月如今的樣子,日後的月,怕是不比地獄裡的鬼魅還要醜陋。”
赫連鳴謙眸中一陣刺痛,他痛的是自己無能,無法救她出火海,他痛的是自己親手將她推進萬劫不復的地獄。
“那日你說碧華已亡,但她永遠活在我心裡,永遠。”
錦月舒心而笑,太步緩緩朝前而走。她這一生也算愛國,恨過,值得了,如今她心中想的卻是,他說碧華會永遠活在他心裡,這樣便好,這樣便好。
“不說這個,你日後有什麼打算?”
錦月低垂着眸子徐徐前行,因爲時間還早,街道上的人並不是很多,但都各自瞞着各自的事情,並未過多的注意他們。
“不知道,或許會瀲灩谷,或許……”
說道這個或許,赫連鳴謙突然將視線轉到錦月身上,錦月怔了怔,回眸若有所思的回看了赫連鳴謙一眼,有隱約覺得,他那個或許之後似乎跟她有關。
“或許什麼?”
赫連鳴謙啞然而笑,此刻從巷口跑出幾個年歲尚小的孩童,正沿着街道追逐打鬧,臉上掛着無憂無慮天真無邪的笑。
“這孩子像不像海家村的那些?”
錦月順着赫連鳴謙的視線看了過去,海家村是個貧瘠偏遠的地方,哪裡的孩子都穿着粗布衣衫,不像臨都的孩子,綾羅錦緞,養尊處優,若真找相同的地方,恐怕就是這份屬於孩童的快樂了。
“你若閒暇了,便去看一看吧,給他們代幾天課,他們定然歡喜。”
如今也有一年的光景了,赫連鳴謙知道,錦月從聽風樓中抽了人,專門去往海家村給那些孩子授課,只是他們回來後,雜事纏身,沒得空去看一眼。
“那你呢,也會去看看嗎?”
錦月靜緩的搖了搖頭,她如今的處境跟身份,那是能有那樣一份自由,更可況哪裡曾經的美好,都會是往日的痛,她沒必要讓自己身歷其境再去煎熬一回。
“日後好好對弦陽吧,以後你會發現,她是一個值得娶的人。”
錦月澀澀的笑了笑,擡步繼續朝前走去,她沒聽到赫連鳴謙回答什麼,也沒看赫連鳴謙此時什麼表情,,她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對赫連鳴謙說出這麼一句話,真是割心一樣的疼。
兩人並肩不急不慢的朝前走,再也沒有人說一句話,偶爾會遇到早起的行人,側目詫異的看看兩個奇怪的人,兩人毫不在意,依然並肩而行。
只是赫連鳴謙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錦月身上,而錦月佯裝不曾看到。
那個星繁月朗的夜晚,他們也是這樣並肩而走,臨別時依依不捨,當時雖知前路坎坷,卻總有份希望留在心間,同樣是一段路,可與如今的心境卻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