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章 華川(一)

韓奇走進了審訊室,他的目光當先地投到了張賢的臉上,也不由得愣住了,但是他的反應還是很快地,與這個主審的少校打着招呼,他的身邊有一個跟隨的翻譯,不知道與這位審問的少校說了些什麼,這個少校點了點頭,在自己的身邊又安排着人多放了一個座位,請韓奇坐在了自己的身邊,而那位翻譯卻沒有進來。

審問繼續進行着,韓奇一言不發地坐在那個審問少校的身邊,就這麼直勾勾地看着張賢,彷彿有些心不在焉一般。

樸熙順驚訝地望着身穿着韓軍少將軍服的韓奇,覺得好象是在哪裡見過,卻又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從剛纔翻譯的話語裡,他已經知道這是上面派過來的一名高級顧問,是臺灣國民黨方面的代表,這個顧問對於中國志願軍的俘虜有絕對的發言權。

面對着韓奇的目光,張賢反而格外得鎮定了下來,對於樸熙順的問話,他也開始正視了起來,只是答得最多的三個字還是“不知道!”,的確,以他一個營長的身份,不可能會知道太多的行動計劃,最多隻能算是一個馬前卒,衝鋒在前的人。而實際上,他能夠答出來的問題,樸熙順就可以解答了。

如此反反覆覆、來來回回地問了幾遍,張賢都作出十分配合的樣子,態度並非頑抗到底,倒是省卻了不少的皮肉之苦,而更多的卻還是因爲樸熙順的掩護。也或許在韓奇這個中國的高級顧問面前,主審少校還多少賣了些面子,沒有讓大家都難堪。

問來問去,這位主審少校都有些煩了,覺得沒有必要再問下去,他徵詢一樣的問了身邊的韓奇幾句話,然後當先地帶着那個書記員走了。樸熙順最後站起來,看了看張賢,又看了看此時依然坐在主審位置上的韓奇,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着道:“於得水,這位是長官是你們中國的顧問,他要單獨和你談一談!你要好自爲之!”他說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文件夾,走到了門口,又回身看了一眼屋子裡地兩個人,還是拉開了門走出去,順手又將門帶上了。

在昏暗的燈光之下,面對着韓奇炯炯凝視的眼神,張賢不由得笑了笑,擡起頭直視着他的眼睛,當先地問道:“好了,這裡如今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的呢?”

韓奇沒有馬上開口,而是從座位上站起來,緩步跺到了門口,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又走到了另一邊的牆下,依然靜靜地聽着。

張賢知道,作爲一個老特工,韓奇的警惕性比他要強了許多,也許他是不希望與自己的談話會被第三者聽到,擔心門外有耳。其實想了想,如果別人有意要偷聽得話,完全可以安放一個竊聽器。只是想到這裡的時候,張賢又不由得爲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好笑,這裡本來就是審訊室,除非是事先有所準備,對於這些韓國軍人來說,根本就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韓奇再一次地走回到了他的位置上,卻是拖着那把座椅徑直地放到了張賢的對面,與他面對面地坐了下來,就這麼直視着他的臉。

“是不是沒有想到抓到的會是我?”張賢還是首先地問着,其實他是想驅逐掉自己的那一份難堪。

韓奇並沒有笑出來,還是如此得一本正經,只是點了點頭,但是卻又搖了搖頭,告訴着他:“其實從漢城見過你之後,我就已經有了這種預感,終會有一天還可以見到你,只是沒有想到,我們還會這麼快地見面!”他說着,嘆了一口氣。

張賢沉默了,他知道韓奇的身份,想一想,在臺灣的國民黨也不會不來蹚一下朝鮮半島的這一場渾水。對於蔣介石集團來說,朝鮮戰爭的爆發,無疑是給了他們一次難得的喘息之機,一下子便將他們從瀕死的邊緣挽救了回來,他們一定是強烈地盼望着共產黨軍隊在朝鮮的失敗,可能更加希望局面的混亂,最好是再爆發一次第三次世界大戰,這樣一來,他們就有可能成功地反攻中國大陸,痛定思痛之後,重新取得全中國的統治權。

看着穿着韓軍軍服的韓奇,張賢忽然有一些失望,忍不住地問道:“你到這裡來的身份是間諜還是顧問呢?”

韓奇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反問着他:“那麼你希望我會是什麼身份呢?”

張賢沉默了一下,低聲地道:“我希望你都不是!”

韓奇看了他一眼,卻有些無奈地道:“不,正好相反,這兩樣的身份我都佔了!”

張賢抿了一下嘴脣,心裡頭忽然有一種被堵的感覺,他再一次盯視着韓奇,平靜地問着他:“你不覺得你這樣做有失一箇中國人的良心嗎?”

“良心?”韓奇怔了怔,卻是搖了搖頭:“我不明白你說得是什麼!”

張賢不由得一聲苦笑,韓奇這是在揣着明白裝糊塗,既然他在自己的面前裝傻,那麼他也就不怕把話挑明瞭:“韓大哥,雖然國共兩黨在國內不共戴天,但是都是中國人,如果站在中國人的角度上來看問題的話,我認爲共產黨出兵朝鮮是對的!國民黨政權已然是昨日黃花了,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雖然我對政治不太懂,但是也知道讓美國人堵在家門口的滋味並不好受,與其那樣在自己家裡頭打,那還不如到別人家裡頭去打,這樣對於中國老百姓們來說,還可以少死些人!可是,你們卻不站在中國人角度上來看問題,反而要以狹隘的黨爭來主導這一切,替美國人助紂爲虐,你這麼做,根本就是違背了一箇中國人的良心!這跟當初的汪精衛有什麼區別?”

韓奇一直默默地聽着張賢把這些話說完,卻也失望地搖着頭,經不住地痛惜地道:“阿賢,你變了!變得真得和共產黨一樣了!”

“我沒有變,我說得都是我作爲一箇中國人最良心的話!”張賢同樣得冷靜。

韓奇不由得一聲冷笑,告訴着他:“如果沒有美國人蔘戰,只怕我們這個時候還在抗日!共產黨是將美國人當成了敵人,自然害怕親美的大韓民國!可是你不要忘記了,我們國民黨政府與美國是盟友!如果美國人真得有吞併中國的野心,那麼當初他們也就根本沒有必要把臺灣歸還給我們!呵呵,反倒是蘇聯,這個邪惡的帝國,吞併了我們那麼多的領土,如今又將蒙古挖了出去!是美國人對中國人友好?還是蘇聯人對中國人友好?你這麼明白的人,還用我來提醒嗎?”他說着,話語間有些嚴厲,又接着道:“其實這麼明顯的事情擺在這裡,大家都看得清楚,這場戰爭完完全全是蘇聯人在後面搗的鬼,他們不出面,卻讓共產黨將我們中國人推到風尖浪口上來,誰正誰邪,一目瞭然!你在共產黨的軍隊裡呆得久了,怎麼就受到了他們的蠱惑,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呢?”

張賢怔了一下,聽到韓奇提到了自己的身份,驀然想起來當初他也曾答應過韓奇成爲他們的秘密間諜,只是那還是剛剛渡江戰役之前的事,後來在湘西的時候,他沒有配合韓奇所謂的“起義”,致使韓奇在湘西的計劃完全失敗,其實在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韓奇不應該不清楚。

“我的身份就是一個俘虜兵!”張賢淡淡地道,同時也在自嘲着自己:“就是一個有奶便是孃的兵而已!”

韓奇愣了愣,此時的張賢在他的眼裡,變化的確是太大了,他當然也可以理解這種變化,看着他臉上滿布的疤痕,這張臉早就沒有了原來張賢的英俊與帥氣,反而顯得有些老氣橫秋的樣子,如果不是他知道張賢是換過了臉,或許在這個時候也根本就認不出來他。

“你忘了,你還是一名國軍的少將!”韓奇提醒着他。

張賢愣了愣,不由得笑了起來,點了點頭,有些心酸地道:“你不說我都已經忘記了!呵呵,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我只是志願軍裡的一個營長而已!”

“你還有一個身份!”韓奇再一次地提醒着他:“是我們安插在共產黨軍隊裡的一名潛伏人員!”

“潛伏?”張賢不由得問了一句,其實心裡頭還是明白的。

韓奇肯定地點了點頭,同時告訴着他:“你的身份是非常秘密的,只有我知道,並且我已經把你的檔案鎖進了保密局的保險箱裡!”

“不!”張賢搖着頭,再一次重複着當初的話:“我既然是從國軍裡出來了,就沒有再打算回去!如今我只是一名志願軍,只想做好我份內的事,不可能再當你的潛伏者!”

從張賢的話裡,韓奇是聽出了張賢的決心來,也許這番話,他早就已經想到了,在這個時候並沒有馬上反駁,卻只是微微一笑,反問着他:“阿賢,你忘記了?如今你就是韓國人的一個俘虜!”

張賢怔了怔,這纔是他此時最真實的身份,什麼少將也好,什麼志願軍營長也好,都已經成爲了過去!

兩個人對視了片刻,誰也沒有說話,好象都想要試探一下對方的心底防線。

終於,還是張賢有些沉不住氣了,忍不住地問着:“那麼,你準備把我怎麼處理?”

韓奇看着他的眼睛,緩緩地道:“這要看你的態度,作爲一個老朋友,我給你擺了兩條活路,隨你挑!”

“哪兩條路?”

“第一條,就是繼續來當你的潛伏者,隨時探聽志願軍的動向!你被抓的時間還不長,我會想辦法讓你以最合適的方式逃出華川城,接着回去當你的營長!”

張賢想了一下,馬上明白韓奇的這一招棋與當初要他潛伏在解放軍裡的目的是一樣的,他不想當特務,搖了搖頭,又問道:“那麼第二條路呢?”

“第二條路,相對來說簡單了許多!”韓奇說着,探着頭到了張賢的面前,低聲地道:“我知道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軍事人才,又在共產黨的軍隊裡呆了這麼久,對於他們的戰術、戰法及裡面的情況一定了解很多。這個時候,正好可以恢復你原來的身份,重新迴歸我們國軍隊伍裡,永遠不回共產黨那邊了,跟我在這裡先當一當顧問,怎麼樣?”

在韓奇認爲,這一條路算是對自己的這位朋友最好的照顧了,張賢不應該不答應。

但是,張賢卻是笑了笑,又問着他:“如果我這兩條路都不走,還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嗎?”

韓奇愣了下,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不由得有些不快起來,扳起了面孔來,鄭重地道:“如果這兩條路你都不走,那麼就只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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