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百姓的生活也並不比當兵的生活容易,服役的時候,生活上的問題,張賢幾乎就沒有花過自己的錢,服裝是軍隊裡發的,米麪糧油也是由部隊裡按照軍階的高低每月定額供應,因爲家裡的人少,張賢一個人發的東西足夠全家的人吃了;便是吃藥看病,也是免費的。而如今,張賢已然是平民一個,這才發覺,當老百姓原來也沒有那麼容易。
對於從軍隊退役下來的榮民們來說,如果能夠自謀生路的,那自然是退輔會求之不得的事情;而對於那些沒有一技之長,又無法自謀生路的榮民只能到退輔會裡報道,各地的退輔會安排這些榮民一些工作,或者去農場,或者去工地,趕得好的也許能夠進工廠,所作的也大部分是一些苦力、勞力的活計。不過,作爲榮民來說,倒也有一樣很好的待遇,那就是可以拿着榮民證,去政府所辦的榮民醫院免費治病。
張賢和熊三娃退役之後,因爲有自己的生意,所以並沒有往退輔會去報道,他們的修車行生意還算是穩定的,原來以爲靠着修車行的生意,足可以養活這兩家的人,直到在這一行作時間長了,張賢才發現自己當初的想法還是有些過於樂觀了。
在張賢與熊三娃剛剛接手修車鋪的時候,因爲礙於張賢中將高參的身份,並沒有誰過來找他們的麻煩,而在張賢退役之後,也就是一個月的時間裡,工商管理局的人、稅務局的人、街區管理處的人、街區派處所的人,勞務部門的人,甚至於環境局和自來水公司的人都不斷地登門拜訪,這些公務人員並非是來與張賢和熊三娃交流感情的,而是來收費的,搞得張賢和熊三娃煩不勝煩。這些公務人員都希望能夠多收些稅費,所以不停地要求他們這個,要求他們那個,一個月下來之後,把這些稅費扣除之後,張賢才發現他們的收入明顯得縮了不少的水,幾乎百分之十的利潤就這麼沒有了。
如果說這些公家的稅費該交還是要必須要交的,那麼隔三岔五的總有些黑社會的地痞混混們過來抽油水,開始的時候,張賢也只想着息事寧人,所以儘量不去招惹這些傢伙,哪知道到後來,這些傢伙們變本加厲,越發來得勤快了,要的也越發的多了,有的時候甚至於獅子大開口,自然被張賢和熊三娃斷然拒絕。實際上,在第一個月裡,這些黑社會的保護費要得並不多,張賢算帳的時候也沒有多作考慮,直到後幾個月裡,他和熊三娃將這些黑社會的人收去的錢統計了一下,卻也嚇了一跳,這些黑社會要他們交的錢,一個月下來,竟然超過了他們所有應該交的稅費。
“他孃的,以後這些錢再不給了!”熊三娃氣憤萬分地發着誓:“他們要是再來找麻煩,就讓派出所的人來管!他們不是收取了我們的治安費了嗎?”
張賢不由得一陣苦笑,搖着頭道:“算了吧,派出所那些警察也只是收收錢,哪裡管得了這些黑社會的人?他們還要看人家的眼色行事呢!”
“難道這些錢就白白地送給那些小癟三們嗎?這可是我們的辛苦錢呀!”熊三娃還是很不甘心。
張賢想了想,還是道:“這些黑社會的人跟警察局都有關係的,的確不好得罪的!這樣好了,韓大哥這些天不在臺北,等他回來,我去找下他,讓他幫幫忙。呵呵,他是特務頭子,肯定有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的!”
聽到張賢這麼一說,熊三娃也覺得他的話不錯,只得點了點頭。
可是,讓張賢的擔心的事情還是不期而然地發生了。
先是上午的時候,派出所的人又來收取治安費,熊三娃一邊交了錢,一邊十分不滿意地對這個收錢的警察發着牢騷,認爲他們是光收錢不辦事,這裡的治安沒有一點兒的好,還是有那麼多黑社會的人來搗亂。這個警察被熊三娃連挖苦帶罵,走的時候十分得不痛快。到下午的時候,張賢去市場進貨,去買些汽車配件,留着熊三娃一個人車鋪裡,可是等他回來的時候,卻見到車鋪前一片狼藉,地上還有一灘還未乾透的血,鋪子裡的兩個工人看到他回來,連忙向他報告着,熊三娃把三個過來鬧事的黑社會小混混打傷了,已經被派出所的人抓去了。
這個消息對於張賢來說,就有如一個晴空霹靂,他連忙趕到了社區派出所,這個所長管張賢張嘴就要五千元才允許他見人,張賢沒有猶豫,立即把五千元拍在了他的桌子上。
見到熊三娃的時候,他正被兩名警察審問,顯然是遭了威嚇,身上還有些被打的傷痕。熊三娃如實地告訴着張賢的事情的經過,三個黑社會的小流氓又來找他們的麻煩,這一回卻是張口就要一萬塊,熊三娃自然不幹,所以這三個小流氓就開始在鋪子裡搞破壞,打爛了一輛在這裡待修的客戶汽車的玻璃,熊三娃這才氣不打一處來,決定好好地教訓他們一通,拿起了一根鐵棒衝了上去,就好像是又回到了與鬼子拼殺的戰場之上,把這三個小流氓打得屁滾尿流,還將其中兩個小子的頭打破,血流了一地。而這個時候,派出所的警察出動來,卻並沒有詢問情況,反而將熊三娃以行兇打人的罪名抓了起來。
聽完了熊三娃的敘述,張賢馬上明白過來,這個派出所的警察是與黑社會的人相連通的,也許這件事的背後,就是這個派出所的人在作鬼。他只能安慰了熊三娃一番,然後又把看守的警察打點了一下,這才離開了派出所。他知道,要想把熊三娃平安無事的保出來,還需要好好地去活動一番。
可是,當張賢剛剛回到車行的時候,兩個工人就跑了進來,向他指着門外面,嚇得說不出話來,然後撒腿一溜煙地從後面的門跑了。張賢從門口向外看去,只見十多個光着身子,皮膚上還刺着青的壯漢走了過來,他們中有的人剃着光頭,有的人提着棍子,還有的人拿着大砍刀氣勢洶洶地走過來,爲首的那個人滿臉橫肉,身上滿是傷疤的人他也認得,正是這一片區域裡的黑社會頭目,叫作黑龍。
張賢想了一下,如果自己也跟那兩個工人一樣,從後門跑出去,自然可以避免這一場混戰,脫身而走,但是這店裡的所有東西只怕都會變成破爛,這可是他和熊三娃全部的家當,是他們兩家人賴以謀生的根本。他沒有再猶豫,馬上作出了決定,快步跑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裡,從抽屜中取出了把勃朗寧手槍來,同時將兩個裝滿子彈的彈匣也裝進了自己的衣兜裡,迅速地來到了大門口外。
“站住!”他高聲斷喝着,同時也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槍。
這十多個壯漢愣愣地看着張賢,看到他拿着槍,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來。黑龍定了定神,看到他不過是一個人,馬上露出了一付不屑地樣子,輕蔑地道:“你就一把槍,我們這裡有十五個人,而且我們也有槍,看看誰怕誰?”
張賢冷哼一聲,並不爲動冷冷地道:“我這把槍裡的十三發子彈,我可以撂倒你們十三個人,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黑龍怔了一下,又嘲諷地道:“你的槍法有這麼準?這麼快嗎?”
張賢微微一笑,十分自信地點着頭,告訴着他:“我一秒鐘最少可以打出兩發子彈,我們之間怎麼也有三十多米,六秒鐘內你跑得過來嗎?至於我的槍法準不準?”他說着,看了一眼他們頭上的路燈,擡手便開了一槍,隨着“啪”的一聲響,路燈上的燈泡已然被打中,碎片掉落下來,正掉在了他們的頭上和身上。
這些壯漢們都有些吃驚,黑龍也有些心虛起來,但是惡的本性卻讓他依然相信自己的實力,他大喝了一聲,當先地從身上也取出了把手槍來,向張賢瞄準,這就彷彿是一聲令下,那些大漢們都跟在他的身後,舉着刀棍,蜂擁而至。
張賢沒有一點兒得猶豫,槍聲響起來的時候,黑龍第一個倒下去,他手裡的槍也跟着飛了出去,遠遠地掉到了地上;緊跟着他的後面,接二連三的人跟着倒下去,整個馬路上頃刻之間倒下了一堆的人。槍聲象鞭炮一樣地連響着,這也就是幾秒鐘的時間,許多的路人都躲得遠遠地觀看着,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槍聲已經停了,沒有一個人衝到修車鋪地進前,十五個壯漢倒下了十二個人,還有三個跑在落在後面的人及時的收住了腳步,他們也被這一切嚇壞了,以爲是遇到了神人。當他們明白過來的時候,便看到對面的這個修車行的老闆飛快地卸下了彈匣,又從身上摸出一個彈匣來,動作十分流暢,只一眨眼之機,已經裝好了子彈,又一次舉起了槍來,瞄準了他們。“媽呀!”其中的一個傢伙終於是怕了,喊將出來,再也顧不得自己的顏面,拔開腿來往回跑去。可是,另兩個傢伙卻不敢再動,他們的腿一直打着哆嗦,不是他們不願意逃,而是他們逃不了;其中的一個人的褲子正從上到下淋着水,顯然是被嚇尿了,在這一刻他們的腿已經失去了主張,不再聽從他們大腦的控制了。
地上躺着十二個抱着腿在馬路上“哎呀”亂叫的流氓,剛纔還威風凜凜的黑龍,此時的痛叫聲尤其引人注目。
張賢已然手下留情了,他沒有要這些人的命,打的而是每個人的腿。
派出所的警車終於適時的趕到了,有人向他們報了警,那個所長親自帶着幾個警察趕過來,荷槍實彈地美其名曰是來保護社會治安的,在他們看來,這個時候那些行兇的黑社會人員肯定都已經跑遠了,他們只是按照慣例出個風頭,然後清點一下損失情況,那些受害的人還要給他們塞些好處費,以期待他們能夠及早得破案。可是,這一次,當他們看到滿街被槍打傷的人之時,而這些人正是平日裡橫行霸道的那些黑社會裡的人時,都不由得驚呆了。
派出所的所長跳出了他的警車,愣愣地望着馬路對面的張賢,不敢相信他一個人竟然能夠撂倒這麼一大片的人,想一想不久前自己還對他如此蠻橫的時候,他不由得覺得自己的脖子在絲絲地冒着涼氣。
馬路對面,張賢微微吹着自己舉在手上的槍,只是好讓這把槍的溫度快點兒涼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