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太后走進春風閣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個景象:
一個女子靜靜的躺在牀上,睡得安靜睡得安詳讓人忍不住上前去打擾。
蕭太后嘴角動了動,當看到趙如煙臉上的那條長長的傷疤時強壓下去的怒火又突然竄的老高,指着她,她怒聲道:
“如此醜女也會讓你們當作寶來疼?如此容顏也會讓你們兄弟不惜放棄兵權?哀家可真懷疑你們的審美能力了。”
聲聲羞辱的話語在這空曠的房間裡竟顯得那麼的高亢,那麼的不堪入耳,看着因氣憤而紅着臉的蕭太后,耶律楚所有理智都消失,心裡那強壓的一根弦在這一刻也“崩”的一聲悉數斷了。
站起身,他冷笑道:“太后,臣一直敬佩太后寬宏大量,但沒想到,只是個小小的代嫁知罪太后你竟然要將她凌遲處死?太后,你是否太過於絕情太過於冷酷。”
還未等蕭太后還口,晚娘便說道:“呵,小小的代嫁?耶律楚,你說的可真輕巧,這是欺君之罪,趙如煙的行爲實屬破壞兩國邦交,她死千次萬次都不夠,一個凌遲萬不能泄舉國之恨,趙如煙她活該被碎屍萬段。”
如煙睜着眼睛靜靜的躺在牀上,頭向裡側着,他們的一言一行她都聽的清清楚楚。
下方的枕巾早已被淚水浸溼了,留下的是滿臉的痛楚和無奈的心酸。
聞言,耶律楚不怒反笑,一雙黑眸瞪着晚娘道:“如果這樣是罪,那身爲王后和他人藕斷絲連暗同款取損害皇室尊嚴又該叛何罪?”
一語中要害,晚娘聽到“暗同款取”四個字,便不再言語,小臉驚得煞白。
蕭太后疲憊的閉上眼,淡淡的說道:“容哀家好好想想,晚娘,跟着來,哀家有話要問你。”說完,再次看了一眼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趙如煙,眼裡盡是鄙夷的神色。
“無論怎樣,這個女人絕對不能在出現,這樣一副醜臉不配成爲我大遼皇室之人。”說完,甩袖離去。
晚娘興奮的揚揚眉便跟着離開了,趙如夢跺跺腳便悶悶的退了下去,一瞬間,整個春風閣便只剩下耶律楚和耶律齊兩人在陪伴着趙如煙。
耶律楚看着沉默不已的耶律齊,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說道:“剛纔的事是我不對,好好照顧她吧,孩子雖然已經保住了,但是,人也活不長了。”說完,深深的,不捨的最後看了一眼便掉頭離去。
摸着自己被揍的浮腫不堪的臉,耶律齊慢慢的踱着步子走到趙如煙跟前,默默的出神。
趙如煙緊緊的閉着雙眼,一顆心怦怦跳個不停。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叫囂着,耶律齊過來了,耶律齊就在旁邊了。
睫毛緊張的動了動,臉頰瞬間紅了個透,這樣安靜卻帶着詭異的氣氛是從來都沒有的,記憶中,和耶律齊獨處的時候總是夾雜着痛苦和無奈。
可是,現在……
牀邊動了動,瞬間便塌了一個角落,被子被掀開了。
一個堅硬的胸膛慢慢的靠近,粗重的呼吸帶着侷促噴灑在她的耳際,心,不由的漸漸開始沉淪。
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慢慢的將她用盡懷中,帶着粗糙的厚繭的大手緊緊的將她顫抖的小手包裹在手中。頭頂上,嘆息一聲聲強烈。
趙如煙僵硬着身體任由他擺弄,只感覺呼吸急促,頭疼也減輕了不少。
時間就這樣靜靜的流淌着,聽着頭頂上傳來的嘆息聲,感受着身後男人強而有力的心跳,趙如煙的眼皮漸漸的開始打架了起來,漸漸的,身子軟了,心亦恢復了平靜,慢慢的在男人的懷中沉睡。
模模糊糊中,好似有人在說:我一定會救你出去。
可是,沉睡中的她,直覺的這只是幻影,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她趙如煙可以生存的一席之地。
夜,伴隨着傷感的節奏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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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遼王宮。
蕭太后倚靠窗前,看着窗外靜靜的出神。
晚娘在一旁盡心伺候,絲毫不敢懈怠。
半晌,沉思的太后方回過神道:“晚娘,你一向通情達理,這個事,你怎麼看?”
晚娘在心裡冷笑,隨即巧笑倩兮道:“母后,臣妾有件事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快說吧,別婆婆媽媽的。”
“是。”晚娘乖巧回答,一顆心早已樂開了花,“回母后,據探子回報,趙如煙在宋朝常常四小姐的身份接濟一些窮人,難民,她的聲望在宋朝甚至蓋過皇帝,如果有朝一日讓她回國,恐怕後果將不堪設想。”
見蕭太后臉色略微難看,晚娘繼續道:“母后,今天你也看到了吧,南院大王和北院大王爲了她甚至都起了衝突,還有轉讓兵權的事,想必母后也不想再次發生了吧。”說完,暗示性的朝她笑了笑。
蕭太后看了看她,半晌,又再次陷入了沉思,晚娘見狀便說道:“母后想必是擔心直接下旨殺了趙如煙怕耶律楚和耶律齊不答應吧。”
蕭太后回過頭神色複雜的看着她。
“其實,明的不行,我們暗的可以啊。”
“哦?”蕭太后似乎被提起了興趣,不禁有點心動。
晚娘喜不自禁,“母后,臣妾聽說西夏邊境最近又有騷動了,我們不妨以放了趙如煙爲名派他們都去邊疆平定騷動,爲救趙如煙他們不答應都不行,等他們一走,那麼趙如煙的命不就易如反掌了嗎?”說完,壞笑了幾下。
蕭太后嘴角微揚,不可否認,這卻是個好方法。
“凌遲處死太慘了,賜杯鶴頂紅吧,給個全屍,順便把她肚子裡的孩子也一併拿了,這樣一個不乾不淨的女子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孽種。”她這樣說道,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
“臣妾遵旨。”晚娘躬身叩首,笑的嬌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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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
遼國國都依然是一片陰霾,而宋朝汴京處卻是吵的熱火朝天。
鎮國將軍府,小寒撫着腰跟侍衛吵的不可開交。吵架聲驚動了在內室休息的風四娘,不悅的皺了皺秀眉,火氣騰騰的衝了出去。
剛衝到大門便見一個打扮俗氣長相醜陋,渾身髒兮兮的女孩跟自家侍衛吵得不可開交。
“吵什麼吵?”難耐的掏了掏耳朵,風四娘不悅的吼道。
侍衛見是她便停下來躬身道:“姑娘,這位丫鬟口口聲聲說要見洛將軍……”話還沒說完便被小寒搶白了去。
“這位姑娘,麻煩你跟洛將軍說一聲,說小寒有急事找他,十萬火急啊。”說着說着,便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女子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叫小寒。”
“恩。”
“趙如煙的丫頭?”
“是的。”
“呵呵,那我就更不能讓你見師兄了。”風四娘轉身欲走,小寒急了,大聲嚷道:
“爲什麼?爲什麼不讓我見洛子寒?”
風四娘迴轉過身,雙眸閃過一絲不耐,“不爲什麼,只是不想讓趙如煙在和我師兄糾纏不清。”一想到師兄上次從遼國回來便魂不守舍,氣就不打一處來,這次說什麼也不讓趙如煙和他有任何糾纏。
小寒急了,想到生命垂危的公主,咬咬牙,所以的鋒芒便忍了下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求道:
“姑娘,小寒求求你,讓我見見將軍吧,小寒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啊。”
見小寒跪倒在地,風四娘玩心大起,也罷,誰叫她家公主將師兄折磨的人模鬼樣,她就耍耍她,“既然你都這樣求我了,那我不幫你也說不過去了,這樣吧,只要你能從這裡走到大廳我就不爲難你了。”說完,拍拍手,身後一大羣的侍衛蜂擁而出,站成兩個縱列,手上還拿着棍子。
小寒吞了吞口水,眼裡充滿了恐懼。
風四娘調笑道:“只要你能從他們的棍棒中走過去而不死的話,我就帶你去找師兄。”說什麼也要給他們點教訓,風四娘在心裡這樣想着。
侍衛們拿着棍子示威般的看着顫抖不止的小寒,開始大聲嘲笑起來。
邁開的雙腳伸出又收回,伸出又收回,小小的身子不住的顫抖,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第一次出現了恐懼。
不是害怕在亂棍中被打死,而是怕自己死後沒法通知他人救公主啊。
可憐的公主在遼國不知道又受到什麼樣的待遇,趙如夢還在欺負她嗎?耶律齊是否又在變本加厲的折磨她?耶律楚是否將她保護的好好的?
低着頭,想想公主,咬咬牙,當擡起頭的那一霎那,眼裡多了份決絕。
無論如何,她也要活着,公主還等着她救呢。
“姑娘,希望你說道做到。”說完,慘然一笑。
風四娘被她說的當場呆住,待反應過來時,那小小的身影已經跑了過去,正在棍棒中奔跑。
“嘭~”第一根棍子落下,沒有將她打到在地,咬咬牙,想着遠在遼國的公主,便渾身充滿了力氣。
“嘭~”第二根棍子落下,重重的打在她的肩膀上,身上的衣服竟然被打碎了一塊。
“嘭~”第三根棍子落下,小寒悶哼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可是還是堅持着不倒地,公主的命還沒救,公主還沒就出來,她不能死,無論如何也要活着。
“嘭~”第四根棍子落下,狠狠的打在了一隻手臂上,“啊~”一聲大叫,小寒痛苦的扶住自己的手臂,咬着牙繼續前行。
如風中飄搖的柳絮,無助卻堅強,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公主不能死,她不能死,無論如何,也要救活公主。
……
棍棒還在繼續捶打,人兒依然成站姿狀態,只是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打的破碎。
一手撫着另一隻手臂,咬着牙,朱脣被咬出了鮮血,身體因爲受不了棍棒的襲擊而吐着血,走過之處便是一灘又一灘的血水,觸目驚心。
“嘭~”數不清是第幾根棍子落下,致命般的打在她的後背上,就這樣搖搖欲墜的身子被打到了地上。
小寒再也忍不住的大叫一聲,“啊。”
身體來回的滾着,從這滾到那,又從那滾到這,可是棍棒依舊在無情的在捶打,絲毫不顧地上的人已是奄奄一息之態。
擡起血跡斑斑的雙手,小寒冷冷的看來還在自己身上施暴的人羣們,狠狠的將手拍在地上,咬着牙用力的往前爬行,棍棒無情的一下又一下,一下再一下,後背上已是皮開肉綻,可是卻絲毫不見他們停手。
……
風四娘呆呆的楞在哪裡,竟然忘了喊停。以爲只是嚇嚇她,可是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當真,第一次看見一個如此認真的女孩子。
“住手……”一聲大喊,衆侍衛們紛紛的停下手中的動作。
小寒回過頭,當確定來人便是洛子寒時,笑出了淚花。
洛公子,小寒真的等到你了。公主有救了。
“師兄……”風四娘想上去解釋,可是得到的是洛子寒的一巴掌。
“拍”
“四娘,你太幼稚了,你知道你再幹什麼嗎?”說完,便朝着小寒奔去,輕輕的將她扶起,小寒便緊緊的將他抓住。
“洛公子,小寒真的等到你了,小寒求求你,公主,公主快要死了,她快要被折磨死了。”說完,人便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