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及笄

大紅色的紅綢布子掩不住簾下的萬千芳華,新娘含羞,緊抿着調皮上翹的嬌脣,如水的淡藍色雙眸裡看不出一絲情緒。

當下人都退下後,偌大的房間裡僅剩主僕二人外加門外盡心守候着的洛子寒,隨即而來的一切都被一片死寂所掩埋。

時間滴答滴答的往前跑着,可是新郎卻遲遲不肯出現。恍惚間,已是凌晨時分,這才發現,所謂的良宵卻是自己一人獨守空房。

時辰已過,可是新郎卻始終不曾出現。

心裡莫名的就輕鬆了許多。

掀開紅色蓋頭,眼前的一切不禁令她倒抽一口涼氣,所謂新房,卻連柴房都比不上,眼裡是滿屋子的白色。

白色的窗紙,白色的牀褥,白的的帳簾……

她的一身大紅色在這滿世界的白色裡竟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在中原,白色是不詳的徵兆,是死亡的前兆。耶律齊這樣的安排是不是想要告訴自己活不過今天呢?

她在心裡苦笑,卻也無可奈何。眼下遼國對宋朝虎視眈眈,不能單憑此番羞辱而去興師問罪。

更何況,就算自己贏得了臉面又能如何?受苦的還是宋朝的黎民百姓。

收拾好心情,她還是選擇了隱忍,可迎面而來的卻是小寒哽咽的嗓音和滿臉的淚水。

“公主。”小寒蒼白着臉不安的喚她。

趙如煙朝她柔柔的笑着,“小寒,我不在意的。”

是啊,不在意,她不在意。

刻意隱忍的表情和話語把向來都不是很順從的小寒個惹怒了,看着公主如此,她終於無法忍受的破口大罵:

“可是,公主,他怎麼能如此過分,今天不僅是公主的新婚之夜還是公主的及笄之日啊。”

近四個字就可以將她徹底的打入萬劫不復的十八層地獄。

及笄之日?對啊,今日可是自己正式成年的日子呢,怎麼會弄的如此狼狽。

及笄之日,萬千少女褪去羽翼向世人宣告自己長大的尊貴儀式。

自己又何曾沒有幻想過呢?

母后未過世時,曾幻想着父皇和母后攜手未自己舉辦一個盛大的及笄儀式;

母后過世了,曾幻想着在自己的及笄之日裡,父皇來到荷香小榭告訴自己他愛她,她依然是他的女兒;

代嫁了,她幻想着新婚之夜,依偎在丈夫的懷中,丈夫對自己柔聲細語爲自己慶祝。

可是,幾多幻想幾多破滅,到了今天,迎接她的竟是一片雪白的天地和死亡的降臨。

垂下劉海,隱去眼底的那份悲哀,她輕輕的執起小寒的手出神了好久。

半晌,“小寒,耶律齊會如此羞辱我說明他對如夢的性格瞭如指掌,他知道以如夢的個性一定會大鬧王府。”她輕聲低語,卻換來小寒更加的疑惑和不解。

甩開趙如煙的手,小寒撅嘴道:“那又如何?公主,你畢竟是大宋朝的公主,怎麼可以任他欺凌。”

看着小寒依舊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趙如煙無聲的嘆息,苦澀的說道:“小寒,宋朝今時不同往日了,如果我憑一己之私爲了所謂的顏面問題而去興師問罪的話,那麼就恰恰重了耶律齊的圈套,後果將不堪設想。你知道的,耶律齊在遼國從來都是主戰派的。”

“可是公主,怎麼可以讓你受到這樣的委屈呢。”小寒不甘,眼裡起了水霧化成清淚滑下。

深深的擁住淚流不止的小寒,趙如煙幽幽的說道:“這麼多年來,我今日的委屈又怎麼能和過往相比呢,只要是爲了宋朝好,一切都值得。”

“恩!”小寒含淚答應,趙如煙無奈的搖搖頭。

這丫頭,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纔好。

看着周遭的雪白,心裡又是一陣悲哀。

放開她,趙如煙拉着小寒往門外走去。

耶律齊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夫婿,無論如何她也要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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