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羽按着太陽穴, 說:“頭疼,自從離開他們之後,我很久沒頭疼了。”
“是不是喝酒的緣故。”言焉奪過酒杯, “先不要喝了。”
“不是, 腦子裡有些記憶若隱若現的, 啊!”崔羽擡眼看言焉說, “以前就想跟你說的事, 跟你有關係。”
“什麼事?”言焉追問。
“你父母的事。”崔羽抓了抓頭髮,“對,就是那件事, 我偶然間偷聽到肖瑤和她爺爺談話。”
言焉目不轉睛地看崔羽,等着他接着說下去。
“你父母沒出國, 他們還在國內, 而且根本就沒有離開過第一電子。”崔羽一股腦說。
言焉不敢置信地問:“他們還在第一電子工作?”
“從沒離開過第一電子的大樓, 至於是不是還繼續工作就不知道了。”
“他們倆原話怎麼說的?”
崔羽向後仰身,盯着天花板, 半晌纔開口:“一年多以前我在肖家,好像去吃飯,飯後我從書房路過聽到書房裡的肖瑤提到你的名字,我想聽她說什麼就偷偷在門口聽。肖瑤問爺爺言焉的父母當年是怎麼回事,她爺爺說那是子虛烏有, 還說夫妻兩個爲了第一電子盡職盡責, 沒有做過背叛企業和偷走研究資料的事, 而且至今還在第一電子的大樓裡。”
“怎麼可能?”言焉搖頭道。
崔羽兩臂扶在桌上, 繼續說:“我只聽到這裡, 然後突然有人把我打暈了,醒來時也忘了這事, 後來見到你我又有點想起來,但記憶總是影影綽綽的,讓我沒法完全想起來,很可能是史密斯那老頭在我腦子裡做了手腳,他每週都要給我催眠,都說是爲了給我治病。”
“那史密斯是十惡不赦的壞蛋。”澤維爾插言道,“他被心理學界唾棄,人人都知道他道德敗壞,我已經找人收拾他了。”
“老兄,你怎麼又收拾人,老實說你還收拾過誰?”崔羽笑問。
言焉的心情已經不是震驚能夠形容的了,她起身就想走。
“言焉,我知道這件事是你的心結,我會陪你去第一電子找他們的。”崔羽拉住言焉的手說。
“我要回去了。”言焉說着就向外走。
“我送你走。”崔羽跟上去說,“找父母的事你不要心急,既然知道他們就在第一電子,那找他們就不急在一時了。”
“我不明白爸媽這麼做是爲什麼?拋棄又我是爲什麼?”言焉回頭對崔羽說,就像把問題拋給他一樣。
“他們這樣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崔羽認真地說。
“和父母團聚是天大的好事啊。”澤維爾跟出來說。
“也許他們有難言之隱。”崔羽回身拿上外套,“走吧,既然你這麼着急,我現在就跟你去第一電子。”
“現在?”澤維爾的語氣急切,“實驗到了關鍵一步不能少了你的,非這麼急嗎?”
言焉的臉浮上笑意,放緩語調說:“我今天不會去找他們,要找也要先稍微調查一下。”
“你說真的?你去的時候一定通知我。”崔羽說,“我和你一起去,第一電子我很熟,到時候我會想辦法,硬闖就不太可能了。”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言焉笑着說。
崔羽執意要送言焉回去,言焉最後也沒法拒絕,就同意了。
這段時間崔羽一直在研究所,市內發生暴徒襲擊事件他知道,但也只限於從網絡和新聞上看的。報道其實做了弱化處理,使得事件看起來並沒有現實中嚴重,可崔羽還是很不放心言焉自己回去。
“事情發生的時候你沒在現場吧?”崔羽邊開車邊問言焉。
“沒有,你不用擔心,你那三個保鏢我都能制伏幾個暴徒算什麼,我可不是好欺負的。”言焉說。
“可你跑得總沒有那些瘋子快吧,到時候我這車就有用了。”
“這倒是,我沒他們快。”
言焉從崔羽的話裡發現了別的信息,他確實對九年前遭遇怪物攻擊的事沒有記憶了。
“送你去哪裡?”崔羽問。
“去酒店。”言焉想了想才說。
“你和那個人還在一起?”崔羽裝作若無其事地問。
“他回美國了,我還要在化成住一陣子。”
一路上言焉掩飾得很好,沒有讓崔羽察覺到真實的意圖,和崔羽分開後她第一時間趕往第一電子的總部大廈。從知道父母還在第一電子的那一刻起,言焉就沒想過要等待,以她的能力進入第一電子大樓是輕而易舉的,帶上崔羽反倒是麻煩了。
言焉很快就到了第一電子集團的大門口。
暴徒事間已經過去了兩天,但很多企業還是放了假,第一電子也不例外,可樓裡仍舊有人值班。如果進去時被發現就會引來些不相干的人,那她想找父母的事就會變得困難。
獵手一貫的捕獵模式使言焉養成了隱蔽行動的習慣,開啓屍洞自然是首選方案。她開啓屍洞,翻牆進入院內,在大樓四周走了一圈,最後竟然沒找到一個在顯世界就能潛入大樓的入口,這裡到處都有監視器,想像隱形人一樣進入大樓可不容易。
考慮一下,言焉決定從天台進去。她攀上30層大廈,十分鐘後到了天台。很幸運這裡真的有進入樓內的入口,而且沒有監視器。
言焉回到顯世界,天台空無一人,這時正是好時機。她打破了入口處的門鎖,閃身進入後隨即再次開啓屍洞。她要在屍洞中熟悉一下這樓裡的格局,至於找父母的事當然還要在顯世界中進行。
言焉在大樓裡快速走了一圈,發現保安室的監視器開着。她在保安室的門口回到顯世界,果然這裡有十幾個值班的保安,言焉飛快打暈他們,脫了其中一人的制服,自己換好後又把這些人的嘴堵上,用繩子捆在一起,然後又破壞了監控系統。
在外面鎖上監控室的門後,言焉再次屍洞,趕往其他地方。
16樓的實驗似乎有人,回到顯世界後她推開實驗室的門,發現這裡有五個科研人員。
“什麼事?”一個科研人員問。
“請問言一銘和田夕在這裡嗎?”言焉問。這是她父母的名字。
問話的科研人員搖頭,莫名其妙的樣子。
“他們是做什麼工作的?不在我們部門吧?”另外一個人問。
“你是誰?找他們幹什麼?”另一個年齡較大的男子問。
言焉認出這最後一個問話的人正是崔羽的爸爸,她向下壓了壓帽檐說:“老董事長要見他們兩個。”
“肖老爺子要見他們?你說什麼呢。”崔羽爸爸疑惑而警惕地問。
“他們在哪裡?老董事長叫我帶他們去辦公室。”言焉接着說。
幾個人竊竊私語起來。
“肖老爺子今天來了?”
“確實聽說來了,還有他孫女也來了。”
“那兩個名字你聽說過嗎?”
“沒有,從沒聽過。”
“你進來,你再說一遍你找誰?”崔爸爸說着就朝門口走。
言焉關上門快步離開,閃身進了電梯。
既然肖瑤的爺爺來了,那她就要當面問問他了。董事長辦公室在29層,她出電梯時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人。
“什麼?你說暴徒闖進來了?”匆忙上電梯的男人打着電話。
言焉開始時還以爲這人說的“暴徒”是指她,但馬上她就知道自己錯了。
“員工大多數都放假了,暴徒闖進我們的空大樓幹什麼?”男人繼續打手機。
“街上被暴徒佔領了,你快通知董事長,那些人已經到了門口。”手機那頭的人說。
電梯下去,言焉聽不清男人說話了。她到窗口向下看,果然有很多蟲僕和狂躁人擠在街上,一部分人正在撞第一電子的大門,一部分在向上爬,有幾個已經翻牆進來了。
這次不知道又是哪個高級蟲搞出來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些蟲都來了化成。言焉猜測很大可能是始蟲的力量吸引它們來的。她沒時間顧及怪物,她要先去找肖老爺子問個清楚。
言焉推門進入董事長辦公室,外間的三個秘書上來阻攔,可她沒有理睬他們,而是直接闖進裡面的辦公室。
肖老爺子70歲了,到了風燭殘年的年齡,身體也是行將就木。他從椅子裡顫顫巍巍站起來,指着言焉就要罵人。肖瑤也在辦公室裡,她衝到言焉跟前伸手就要推她。
言焉一閃身躲開肖瑤的手,摘下帽子問:“你不認識我了?”
肖瑤嚇得向後退了兩步,隨即大叫:“快來人,趕這個人出去!”
三個秘書已經到了,他們過來要拉言焉出去,卻被言焉三兩下就放倒在地,三人疼得在地上打滾,一時半會兒根本起不來。
這時肖瑤的手機響了,她只顧着驚恐地看言焉,根本顧不上接電話。
“你們先出去。”言焉對地上的三個秘書說。
三人連滾帶爬出了門,最後一個出去時還不忘把門也帶上。
“樓下有暴徒,他們過會兒就要上來吃你們了。”言焉平靜地說,“我來不是鬧事的,我也不吃人,我的目的只是想問一件事,得到答案後就走。”
“什麼事?”肖瑤結結巴巴地問。
“我父母的事。”言焉看向肖老爺子說,“肖老爺子,我是言一銘和田夕的女兒,你記得他們兩人吧,他們還在你的集團裡工作是不是?”
“誰?”肖老爺子問,像是因爲耳聾沒聽清。
“言一銘、田夕!”言焉大聲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