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內,四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着,而樓下大堂此時響起了雷鳴的掌聲和歡呼聲,頓時引起了四人的好奇。
打開窗戶望下張望,只見一白衣女子立於舞臺中央,如衆星拱月般婷婷而立。清麗素雅的容顏,不妖不豔,沒有華麗的服飾和首飾裝扮,卻牢牢地吸引人的目光,無法挪開。
北宮青久久地盯視着她,她的身上彷彿有種說不出的魔力在吸引着她。是了,是她身上的氣質,傲然而獨立,那分明是她自己的影子。她究竟是誰?
樓下端木澤舉着那女子的書作,朗聲宣佈道:“若是大家沒有異議,那麼今日的頭魁便是這位慕容小姐。”
“好!慕容小姐文采出衆,實至名歸。”率先出聲的,正是方纔論政的衛卿,從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對那慕容小姐是徹底地拜服。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將比試推向了高潮。
北宮青再次瞄了一眼那慕容小姐,素淨的臉頰上只有一抹淡淡的淺笑,寵辱不驚,泰然處之,便是她也遠遠不及。好一個妙人!她心中對這慕容小姐甚爲喜愛,朝下面喊道:“請慕容小姐上來一敘。”
慕容晴優雅地擡頭,眼神平靜如波,沒有絲毫欣喜或激動之色,彷彿這一切皆是自然而然之事。她微微晗了晗首,輕挪步子朝樓上走來,所有的客人皆主動爲她讓路。
“此女有母儀之姿。”北宮青不自覺地脫口而出,心中對她十分讚賞。
一邊的李澈聞言,不由地陷入沉思。
當慕容晴盈步邁入廂房,撲面而來一股茉莉的芳香,北宮青只覺得有瞬間的恍惚,爲何她身上所擁有的氣質與她如此相似?轉頭看向李澈,他的目光也有片刻的迷離,看來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民女慕容晴拜見女皇陛下。”幽谷空靈的嗓音,只是微微欠了欠身,一切是那麼得自然。
她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一眼就識穿了她的身份,北宮青凝視着她,不過二八的年紀,卻透着同齡人未有的老成。
“你怎知朕的身份?”
慕容晴淺淺一笑:“民女只是猜測,卻不想真的猜對了。”
北宮青對她的好感越來越盛,笑問道:“那你爲何不信朕就是齊王爺?”
慕容晴美眸輕轉,娓娓道來:“民女幼時貪玩,常女扮男裝溜出門玩耍,所以一眼便能看出陛下乃是女兒身。”
北宮青嘆氣:“看來朕這身打扮還真不倫不類了。”
慕容晴掩嘴輕笑:“男女終究有別,只要細心觀察,便能看出端倪。”
北宮青細細地品味着她的話語,她的回話總是恰到好處,不卑不亢,讓人挑不出半點瑕疵。她擺手示意她落座,又問道:“你既然說男女有別,那爲何方纔還與男子爭高下?”
慕容晴欠了欠身,悠然落座,巧笑嫣然:“民女可是響應陛下的號召,爲着實現天下男女平等的願望而努力。”
北宮青拍手叫好:“說得好!朕能當得女皇,那天下的女子爲何不能爲官參政?你可報名參加了州長競選?”
慕容晴眸光一暗,搖頭道:“民女是想報名來着,可家父不同意。”
“令尊是哪位?”一時之間要人們改變男女平等的觀念,自然不是那麼容易的。
慕容晴回道:“家父乃是夷陵慕容仇。”
北宮青回首望向李澈,對於這些她向來孤陋寡聞。李澈接收到她詢問的目光,爲其解釋道:“夷陵的慕容世家乃是東旭國的望族,人丁興旺,以詩書傳家,在當地聲名顯赫,但慕容世家有條門規,凡慕容世家的子孫皆不準涉入官場。”
北宮青不解,將目光又轉向了慕容晴:“這是爲何?”
慕容晴衝李澈晗了頷首,又轉回頭面向北宮青:“齊王爺盛讚了,我們慕容世家偏居東旭一隅,只想於亂世求存,圖一安生之所,並無他志。祖先訂下這一條門規也是希望子孫後代安分守己,不奢望、不覬覦,平安度日。”
北宮青尋思了半晌,道:“如今天下太平,正是你們這樣詩書門第的世家發揮所長,實現抱負、大展宏圖之時,若是仍屈居一方,豈不是浪費了人才?”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是民女所能左右的。”慕容晴的回答進退有度。
北宮青讚許地點點頭,說道:“過些日子,朕會親自前往慕容世家拜訪令尊。”
“民女謝恩,那民女先行告退。”慕容晴起身,悠然地退出。
北宮青叫住了她,取下腰間的玉佩遞向她:“等等,這塊玉佩是你的了。”慕容晴雙手接過,再次頷首退出。
北宮青一直注視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所及處,她忍不住讚歎:“好一個慕容世家,好一個慕容晴。”
“此女的確不簡單。”端木澤也深有感觸,總覺得她給人的感覺很熟悉。
北宮青回頭打量兒子,不由地調侃道:“不如封她爲太子妃如何?”
端木澤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斥道:“娘,你別亂點鴛鴦譜。太子妃,我會自己選。”
北宮青抿嘴輕笑,視線稍移,落在了小丫身上。她從方纔到現在注意力一直在食物上,根本不關心有沒有才女的存在,北宮青擔憂地嘆道:“小丫太單純了,單純的人應該過單純的生活。”她知道兒子的心思,可是更加擔心小丫,她的性子怎麼適合在宮中生存?
端木澤心中一緊,自然明白母親的意思,也擔憂地望向小丫,他真的能給她幸福嗎?
小丫擡起了頭,微笑道:“我就跟着媽咪,媽咪去哪兒,我就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