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電商部今天這麼熱鬧。”
外面突然傳來一道男聲，就跟被電影安排好了似的，陳念安在陸拾川說完這句話之後，邁着矯健的步伐走了進來。
一羣人瞬間變得恭敬，貝兮兮背過身擦了擦眼角，低着頭假裝收拾東西不敢看陳念安的臉。
陳念安原本就是爲了貝兮兮來的，昨天她看完了女孩的直播發現對方確實不在狀態，今天想假借找陸拾川的名義探聽情況，沒想到卻碰到了這一幕。
“你哭了？”
陳念安最先看見的就是貝兮兮故意遮掩的紅眼眶，下意識擡頭看了眼陸拾川，語氣略帶責備，“你弄的？”
什麼叫他弄的！
原本看貝兮兮耍脾氣他倒不怎麼生氣，結果陳念安這句話讓陸拾川一股火氣竄上來，“你覺得我有本事，把一個冒着擔負違約金風險也要毅然離職的姑娘逼哭麼？”
“兮兮要離職？爲什麼！”
陳念安徹底驚了，忘了自己已經換了身份，走到貝兮兮面前彎下身子，“你不是很喜歡直播這個行業麼，爲什麼要放棄？我知道不是人氣的原因，不然你也不會堅持走到今天。”
貝兮兮咬着嘴脣，手裡的文件被揉成一團，不敢吭聲。
“我和你過說，我很喜歡看你的直播，你吃東西是有感染力的，能給人治癒。現在你只是暫時的流量低迷，但只要宣傳得當，你就會有相應的流量，不需要太過沉迷數字只要做好你自己該做的工作就好了。”
貝兮兮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可是所有人都在責備我，我也、我也很想好好表現，我每一頓吃的也很多，也想要儘可能的給大家新鮮感，可……可就是沒有人看。”
陳念安和貝兮兮做了這麼多年的朋友，一直都是鼓勵女孩追求自己的夢想。貝兮兮屬於樂天派，有點粗線條，鮮少會出現懷疑自己的情緒。看到貝兮兮這樣，陳念安心裡也有點不舒服，聲音變得更溫柔，“我不是人麼？我每天都看啊！”
“你知道直播最初出現的時候，是沒有帶貨的。就是主播坐在電腦前和大家聊聊天，分享自己的生活，它的價值在於陪伴。是後來市場將它變成了變現的工作，拓展出了更多的物質選擇。我昨天看了你的直播，雖然人少但是每一個都是你的鐵粉，最長的從你出道就開始關注你的直播，他們跟着你一起用餐，睡前也會刷一刷看看你在做什麼，與其說是粉絲不如說是朋友，你可以放棄這個行業，放棄自己的id離開這裡，可是他們怎麼辦？我們不能辜負每一個支持我們的人，哪怕人數最少。”
陳念安講話的時候，全場靜默，幾個做主播的朋友甚至眼眶也跟着紅了起來。
種草電商出來的主播，大多數和時下爲了賺錢纔出道的不同，初創時他們這個行業還沒發展起來，聚集在一起的都是真正熱愛和大家交流、對這一行充滿興趣和熱情的年輕人。後來他們隨着時代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人涌入，直播行業也變得越來越浮躁，惡性競爭、互相拉踩、負面惡評，相較於最初，他們覺得現在更辛苦。
陸拾川站在一邊原本還在冷眼旁觀，沒想到三言兩語在場的氛圍瞬間扭轉，一羣人眼睛通紅，看着陳念安的眼神崇拜中帶着感激，彷彿參加了某種神秘儀式。
這個陳念安，到底是什麼鬼，頂着他的臉講這樣的話。
貝兮兮往外吐了口氣，情緒似乎恢復了穩定，“謝謝陸總，我現在好多了。方纔我確實有些衝動，以後不會了。”
說着，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臉上露出熟悉的笑容，“您說的對，我不能讓那些支持我的人失望。”
陳念安鬆了口氣，然後指了指陸拾川，“你跟念安關係比較好，就讓他帶你一陣子。”
說完瞥了眼站在旁邊的陸拾川，壓低音量，“如果他有什麼奇葩的方案，或是過分舉動，你大膽拒絕或者直接越級跟我彙報。女孩子要注意保護自己，千萬別覺得對方也是女生就允許他做一些非常規的舉動……”
“說夠了嗎？”
陸拾川陰惻惻地打斷，陳念安站直身子，虛僞地擺了擺手，“沒別的意思，你別往心裡去。”
“呵。”
陸拾川翻了個白眼，走到貝兮兮身邊，“現在可以跟我談一下你之後的直播方案了吧？”
貝兮兮抽了抽鼻子，看了眼陸拾川、又看了眼陳念安，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怪怪的。
***
陸拾川盯着面前的數據報表，一頁頁翻看貝兮兮所有直播記錄。不苟言笑的樣子讓貝兮兮也不自覺挺直了腰板，總覺得坐在自己對面的不是她曾經的朋友，而是哪位領導。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開始震動，陸拾川掃了眼來電人，淡漠的按了靜音，任由它響動。
“從昨天到今天，我翻看了你近期的視頻，以及所有的帶貨記錄，大致分析了一下數據上不去的原因。吃播的形勢單一，與觀衆互動性不強，所吃的東西大多數和讀者缺乏互動性，商業氣息太重。現在市場已經變化，吃播同質性太強，你的沒有優勢觀衆自然就不會選擇在你的直播間停留。”
“目前你現在的直播情況不需要我多說，你心裡應該有數。我事先將你直播間58個鐵粉的個人情況和背景做過簡單的瞭解，年輕羣體大概都在20至30之間，80%是在校大學生偏多，20%是年輕白領，均爲女性。從受衆羣體分析，這個羣體是你接下來需要重點服務的對象。”
“再從受衆羣體的現實情況分析，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要麼還沒參加工作、要麼剛剛參加工作，經濟狀況普遍中等偏下，並且沒有自己烹飪的時間，簡單便捷的速食比較適合這類羣體。”
一連串的數據分析甩過來，聽的貝兮兮不明覺厲，心裡想着不愧是安安，懂得就是多！
陸拾川還沒說完，電話又一次想起來。
這回貝兮兮瞥了眼過去，瞧見上頭的名字一驚，“陸陸陸總給你打電話，你不接麼？”
陸拾川神色淡淡，“不用。”
過了片刻，鈴聲熄滅，貝兮兮注意到上有已經積攢了一排未接來電。
“安安，你跟陸總到底什麼情況，你這樣陸總會不會不高興……”
“她之前也不接我的電話，現在我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貝兮兮驚呆了，這是什麼騷操作。
這個小插曲陸拾川沒往心裡去，緊接着說道，“從受衆羣體上看，我們挑選的食品種類需要更改，正餐方面，要以速食爲主，也可以選擇一些便利店，7-11、全家、羅森這些商家進行專場測評；零食方面，要擴展品種，並且選擇一些經濟實惠的商品進行試吃。”
“哦……我沒啥意見，反正公司安排啥，我就做啥。”貝兮兮訥訥地點了點頭，“就是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陸拾川靠在椅背上，“你說。”
貝兮兮眨了眨眼，“你跟陸總，到底什麼情況。你們是在一起了，還是沒在一起啊……”
陸拾川：……
“跟你關係不大的問題，其實你不知道也罷。”
這副躲躲閃閃，不迴避主要問題的作風，可不是陳念安一貫的習慣。貝兮兮皺眉，“你直接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壓根就沒在一起。”
陸拾川一驚，不知道貝兮兮怎麼會猜的這麼準。
挑眉的動作被貝兮兮捕捉到，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我就知道你不對勁！怎麼會毫無交集的兩個人突然說熱戀，然後你還不敢對我說這件事，搬走不和我租房是不是也是因爲怕被我發現這件事。”
“安安，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落到了陸拾川手中，被他威脅了？”
不愧是陳念安的朋友，腦洞大的都可以撬動地球。
“我沒有被他威脅。”皺眉，“況且現在不是在討論這個，我們是在說你未來直播的發展轉型……”
“我知道了！”
貝兮兮使勁兒拍了一下大腿，“我們迴歸最初的那個問題，其實陸總還在在追你。”
陸故之：“？”
這個結論又是哪兒得來的，怎麼陳念安的朋友都神經兮兮的，他已經開始後悔自己接下這個任務，早知道就應該抵死不答應。
現在他只是想請貝兮兮趕緊出去，換他一方淨土。
這邊貝兮兮掰着手指頭，越說越起勁，“我就覺得很不對勁了，陸總這段時間性情大變又是提拔你成助理、又是讓你去做抖動項目跟你組CP、還瘋狂關注我們電商部拉好感，那不都是爲了你麼？！”
陸拾川無語，“謝謝，倒是沒認爲我在追她。”
“你你你……”
貝兮兮陡然提高了音量，眼睛瞪得像銅鈴，“所以其實是你喜歡陸總，你在倒追他？！”
話音落下， 陸拾川辦公室的門打開，四五個陳念安原本的好朋友站在門外呆若木雞，看着陸拾川的表情帶着七分驚訝三分欣喜，“我們安安終於有了喜歡的人，你放心縱然對方是公司總裁，我們也幫你追到他！”
陸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