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緩緩地睜開,看着身邊空空的位置,大腦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腦子空白了幾秒,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昨天的事情。想起昨天,一股陰霾在他的眼中浮現。
如今,他已經知道了她的媽媽是誰,就無法假裝不知道。但是接下來,他該如何面對?直到現在,他還是無法坦然地接受這個事實。
站起身,洗漱完畢,換好衣服準備離開。當他打開房門的那一刻,便瞧見陳林熙正蜷縮着身體,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那明顯紅腫的眼睛,葉梓鈺的眉頭蹙起。昨晚,她就是在這睡覺的嗎?
蹲下身,眼裡帶着複雜的情緒,看着她。擡起手,想要觸碰她的臉,卻停留在空中,始終無法落下。一聲輕嘆,葉梓鈺逼着自己收回手。站起,轉身,漠然地離開。越是愛,恐怕越是無法接受吧?
葉梓鈺離開不久,陳林熙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到房門打開,連忙站起身:“梓鈺!”衝着屋裡喊着,卻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他,已經走了吧?低垂着頭,陳林熙的眼中帶着苦澀。
靠在牆壁上,雙眼呆愣地注視着天花板。她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化得這麼突然?或許,陳海斌知道答案。
用打車軟件叫了一輛車,陳林熙前往公司的途中,撥通了陳海斌的電話:“喂,舅舅,昨天你和梓鈺說什麼了嗎?昨晚他喝了很多酒,還不理我……”
陳海斌自然知道原因,但他卻不想讓她知道。這樣的傷害,還是讓葉梓鈺一個人承受好了。想到這,陳海斌平靜地說道:“我不知道,昨天沒說什麼,我只是問他,有決心和你共度一生嗎?可能,他猶豫了。”
聽着他的回答,陳林熙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她不覺得,葉梓鈺和她的感情會這麼脆弱。可是轉念一想,他們倆認識的時間並不長,算是閃婚一族。就像她曾經說的那樣,他們倆,並不太瞭解對方。
越是想着,越是覺得他說的也有可能。結束通話,腦袋靠在玻璃窗上,呆愣地注視着某處。“怎麼辦?難道真的……我和他就這麼算了嗎?”陳林熙難過地想着。
來到公司,經過他的辦公室時,陳林熙停住腳步。想要進他的辦公室裡看看,最終卻還是停下腳步。她想,或許給他一點時間,他就可以想清楚。
一整個上午,陳林熙全神貫注地工作。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不去想那麼多複雜的事情。中午下班,陳林熙這才鼓足勇氣,來到總裁辦公室。敲了敲房門,卻沒有得到迴應。
就在她想要推門而入的時候,張偉走了過來:“林熙,你找總裁嗎?總裁十分鐘前就已經離開了。”
什麼?陳林熙驚愕地睜開眼,眼裡閃爍着不相信。他,這是故意在躲避着她嗎?想到這一點,陳林熙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滋味。
看到她失落的模樣,張偉關心地問道:“林熙,你怎麼了?和總裁吵架了嗎?”張偉是總裁助理,公司裡只有他知道,葉梓鈺已經和她求婚。
仰起頭,陳林熙的脣角彎起很淺的弧度:“沒事呢,一點小矛盾而已。我想,很快就可以沒事的,應該是的……”話雖這麼說,但她的心裡其實並不確定。總覺得,這件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一整天,陳林熙和葉梓鈺沒能說上一句話。他似乎完全把她當成空氣,完全不理會。這樣的感覺對陳林熙而言,十分痛苦,卻又無可奈何。
擔心他又像早上那樣早點離開,陳林熙直接堵在辦公室門口,果然看到他要提前走。看到她,他的眼裡閃過驚詫,卻又很快恢復常色。
“梓鈺,我們談談吧。”陳林熙緩緩地說道。她不喜歡這樣猜來猜去,就算要分手,她也想要來得直接一點。
葉梓鈺側目,淡然地看着她:“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談。”那樣的表情,完全是要將她拒之千里。
陳林熙的心裡一陣打鼓,卻還是故作鎮定地說道:“梓鈺,我不懂,是什麼原因,讓你突然要對我生分,甚至於像陌生人一樣。如果是我做得不好,你告訴我,我可以改。”
“跟你沒關係,是我突然發覺,跟你不合適。”葉梓鈺冷淡地說道。
不合適……呵呵,聽到這樣的理由,陳林熙忽然覺得想笑。“爲什麼是在這個時候說覺得不合適?你應該早點發現的,這樣你就不用跟我求婚,我也不用滿懷希望地等你,愛你。”陳林熙淡笑地說道。
不忍看她帶着傷心的眼眸,葉梓鈺邁開腳步,準備離開。見狀,陳林熙連忙抓住他的手,卻被他無情地甩開,猶如昨晚那樣。身體不穩地後退,沒有多看她一眼,葉梓鈺頭也不回地朝着電梯走去。
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快速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陳林熙緩緩地低下頭。一滴淚水,從眼眶裡落下。啪啦啪啦,落在地上,帶着炙熱的溫度。
接下來一連幾天,都是這樣的節奏。公司的員工明顯地感覺到,葉梓鈺和陳林熙之間出現了問題。那些暗戀葉梓鈺的女人,又開始蠢蠢欲動。
三天了,陳林熙的心裡始終是陰雨綿綿,無法轉晴。陳林熙不想兩人繼續這樣下去,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化解。這些日子,葉梓鈺都是睡在客房裡,兩人幾乎沒有任何的接觸。
伴隨着心中的抑鬱慢慢地加深,陳林熙覺得,自己必須好好地跟他講明。要不然,她真的會瘋掉的。想到這,陳林熙決定,鄭重地找他好好地談談。
來到書房,她知道,這個時間,他會在處理工作上的事情。走進書房的時候,只見他站在落地窗戶前,背對着她,手指之中,煙霧繚繞。
深深地呼吸,調整好心情,陳林熙這才走上前。來到他的身後,陳林熙平靜地說道:“梓鈺,我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好好談談吧。無論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我都接受。”
聽到他的話,葉梓鈺緩緩地轉身。其實這幾天,他同樣在想他們倆之間的事。故意對她冷淡,把她推開。可是直到現在,他還是無法狠心地讓她離開自己。這樣的矛盾,不停地折磨着她。
見他不說話,陳林熙故作平靜地開口:“你是不是,已經不愛我了?”
不愛嗎?如果不愛的話,他就不用像現在這樣煩惱。眉頭擰着,葉梓鈺繼續不說話,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深深地呼吸,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地跟他交流。“梓鈺,直覺告訴我,舅舅那天一定跟你說了什麼,才讓你對我疏遠。你能告訴我嗎?多一個分擔,無論什麼事情,都能解決的。”陳林熙央求地說道。
望着那張臉,與曾經腦海裡稚嫩的模樣重合。他曾多麼希望能想起,在哪見過她。如今,他卻希望這些,永遠都不被人發現。
想到這些,葉梓鈺的眉頭皺起,沒有看向她的眼睛。依舊,將他的沉默進行到底。時間慢慢流逝,他卻始終沉默似金。
一股無名之火蹭蹭地往上冒,陳林熙氣急地衝上前,直接將她手中的菸蒂扔掉,怒氣衝衝地說道:“葉梓鈺你倒是說句話嗎?你這樣,是故意玩我嗎?”
葉梓鈺皺着眉頭,冷漠地開口:“滾。”
陳林熙並不是沒有脾氣的人,加上這些天的冷戰,已經消磨了她太多的精力。揪住他的衣領,陳林熙生氣地說道:“葉梓鈺,你別太過分!我陳林熙也是個有尊嚴的人,你既然不喜歡我,痛快一句話,我不會纏着你。”
葉梓鈺同樣煩躁,聽到她的話,雙手抓住她的手,直接一個用力,將她用力地往後一推。陳林熙直接重重地朝着辦公室而去,落下的那一刻,額頭撞到了辦公桌的邊角。頓時,鮮血從她的額頭上流出。
突如其來的情況讓他失神,葉梓鈺的眼裡閃過心痛。本能地伸出手,停留在半空中,猶豫着是否要攙扶他。
沒想到他會對自己動手,淚水撲簌簌地從眼眶裡落下。絲毫不在意受傷的額頭,陳林熙從地上站起,傷心地說道:“沒想到你真的對我動手……呵呵,我知道了!以後,我再也不會纏着你!”
說完這句話,陳林熙轉身,眼淚飛奔,快速地朝着外面跑去。很快地,她的身影離開了別墅。葉梓鈺傻愣地站在原地,還沒有從剛纔的事情中回過神來。
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雙手,眼前浮現出她額頭的鮮血,愧疚地閉上眼睛:“對不起!”
雙手笨拙地拿起煙,一遍又一遍地地點燃,感受着尼古丁的味道,葉梓鈺告訴自己,讓她離開,這是正確的選擇。如果讓她知道真相,那對她而言,同樣是一場折磨。與其兩個人都痛苦,不如他一個人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