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於一旁靜靜的看着太后雙手合十的，嘴裡不停的在喃呢着一些我聽不清楚的經文，腦海裡卻不停回想着皇后剛纔那痛苦的神色。
對現在的她來說，最痛苦的不是肚子中的痛，而是心中的痛，而是對於一個十分期待的希望墜毀了的痛。
“星兒，這事不會這麼簡單的，皇后肯定是被人陷害的。”重重的嘆了口氣，太后轉身看向我，眼中充滿了憂傷與痛恨。
就像恨不得要將那個罪魁禍首給抽出來，然後千屍萬斷。
“星兒明白，星兒會努力查清楚的。”點頭，跟在太后的身邊這麼多年，我很明白她說話的意思。
“你覺得在這後宮之中，誰最有可能做這件事？”點頭，可是她仍不放心。
轉身緩步來回於神樓之中，一步比一步沉重......
“現在後宮之中，對於皇后這一胎不開心的人比比皆是，可是敢冒險動手的人卻絕對不多。若說是玲貴人，星兒想她入宮時間這麼短，該不會如此大膽冒險吧！那不是她能冒得起的險。若說是雅貴妃......大概也就是她的嫌疑最大，畢竟她的兒子是大皇子，是皇上現在唯一的兒子。她當然不希望有人在這個時候生出一個男孩兒來跟她的兒子爭寵，特別那是皇后的孩子。”疑慮的想，我是不願意怨枉任何人，可是雅貴妃的確是嫌疑最大的一個。
“沒錯，特別早兩天太醫才說過以皇后的脈博來看是男孩兒的機會大一些，她肯定就在害怕。”太后沉穩的點頭，一臉的肯定。
“太后，這事還是不宜輕易猜測，皇上對雅貴妃一向特別寵愛跟縱容，要找到證據來證明我們的猜測是對的才行，若不然皇上只會認爲我們借皇后這事對付雅貴妃。”看着太后臉上露出的恨意，我卻又禁不住擔心是不是想多了。
“你的話沒錯，皇上對雅貴妃的寵愛哀家都管不了，這事一定得有證據，而且哀家不是要一個交代，是一個真相，一定要知道這到底是什麼事了。”冷眼微垂，太后咬牙切齒的低語，那決心很狠。
無聲的閉脣，想到皇后開始痛苦的時候，我卻在段若辰的懷中，內心亦不好受。
雙手不自禁的握成拳，痛恨自己那一刻的投入......
我怎麼能呢？
***
端着粥水與一些藥汁而入，緩慢的腳步不敢發出任何的吵雜聲，就怕會將人給吵醒了。
擡頭看着那溫柔的男人，此時他正牽着皇后的手靠在牀邊，雙眼閉着，像是已睡着。
想來，他也累了，從昨晚到現在，他都一直沒有睡過，一直陪在皇后的身邊，今天連早朝也沒有過去的，直守着要等皇后再次醒來。
暗暗的嘆了口氣，緩步走近，盯着那毫無半點血色的臉，忽然覺得眼前的女人是如此的虛弱，就像隨時就會斷氣一般，看着叫人不得不心痛。
作爲男人，作爲丈夫，他必然也是如此心疼吧！
“粥好了？”眼瞼睜開，那如星星般閃爍的眼眸因一夜無眠而變得陰沉無光。
第一次看見他如此疲累的樣子。
“皇上，你也要吃點東西，要不然回去休息一會吧！太醫說過皇后虛弱，也許要明天才會醒來的。”不忍的，我將粥放到一邊，想勸他回去才喂皇后吞下。
“沒事，就是一天一夜，朕能撐得住，就擔心皇后醒來，她會撐不住。”緩慢的搖頭，他彎身，將人給扶起：“你先拿些粥過來吧！讓朕喂皇后吃幾口才再喝藥。”
“是。”點頭，我依他的命令先將粥端過去。
將皇后抱於懷中，段若辰騰出另一手來拿着金湯匙，小心的盛起一些粥水，慢慢的遞到皇后的脣邊。
就怕會滲了出來，他的動作很小心輕柔，粥水分幾次的慢慢喂入口中。
一口一口，凝着劍眉的他是如此的專注，那麼的真心。
若不是深知他的風/流本性，也真的會以爲他有多愛着此時懷中的這女人。
不過，這是他的女人......
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喂着，盯着他的小心翼翼，往日那邪氣而霸道的眼眸此時被溫柔與情意充滿。
明明是陰沉的神色，卻像會發光。
第一次覺得，他也是一個不錯的丈夫。
想來，這是事實。
不管是後宮中哪一個女人，他都沒有刻薄的對待，都是耐心十足的。有時候覺得是虛假，不過想想，這後宮三千是命運，能儘量讓那些女人好過也算他有良心了吧！
“好了，拿些藥過來吧！”看皇后有點吃不下去，段若辰輕淡的點頭，又一次命令。
“是。”點頭，我將粥端了回去，將濃黑的藥汁給端到他的面前。
依舊是同樣的細心，他的每一個舉動都沒有半點僞裝，凝住的眼光是那麼的專注。
盯着皇后那薄弱的臉，不禁彎起苦澀的笑。
也罷了，是錯失了很重要的東西，可是能換來皇上此時的關注愛護，想必對於皇后來說也算是很好的安慰。
若能留住這一幕給皇后看見，她也肯定會很開心吧！也許能消去失去孩子的痛苦。
“好了。”他說，將金湯匙放到我端着的托盤上。
“謝皇上如此關愛我們皇后娘娘，等娘娘醒來後得知，想必失子之痛也能稍稍的平息。”點頭接過，我將托盤放到案子上，然後再將粥碗給放好，打算要端出去。
“嗯。”淡淡的，他幾乎是用鼻音哼出來的。
掃了眼那專注的男人，我端着托盤，繼續步出。
*
“星兒姑姑，皇后娘娘怎樣？她沒事吧？”小云正好經過，眼看我從皇后的寢室出來，立即衝了過來，小臉上全是不安跟擔憂。
“還沒有醒，怎麼了？”將托盤交給她，我舉步與她並肩着走。
“我聽到大家都在討論，說這次的事非同小可，太后也很生氣，有一些老嬤嬤說，往常若遇到這樣的事都會追根究底的，到最後若查不出什麼也肯定會將我們這些奴才來定罪，套一個照顧不當的罪名。”小云緊緊的跟着我的旁邊，越說越是擔心，天真的小臉上被恐懼佈滿了。
如此年輕的她輕易便能被人扇動情緒。
“放心，太后一向以慈愛領導後宮，她不會濫罰的，皇后這事是意外還是人爲還在調查中，我們只要安守職份就可，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免得落人口實。”微笑，安撫，我轉身輕拍她的肩膀，交代：“你將這些拿下去，然後叫人煮一些皇上平日愛吃的東西過來吧！燉湯亦可，他也沒有怎麼吃過東西。”
“是的，我知道了，皇上真是個好男人，看他對我們娘娘這麼好也就安心了。”小云笑着點頭，然後轉身而去。
無奈的看着她的背部，心情越變沉重。
皇后這事，後宮自然是會傳得熱鬧沸騰，也不知道大家都會說些什麼，只怕這陣子不會太平。爲了給皇上一個交代，負責調查這事的內務府肯定不會放輕鬆的，怕就怕真的會殃及池魚。
皇后在懷孕之前個性就不怎樣，懷孕後能感覺到她明顯的轉變，仁慈了一些，也沉着穩重了許多，做事也更懂得細膩沉思。
只是此次滑胎之事影響極大，也難以肯定她不會濫殺無辜來泄憤的。
舉步繼續前行，是要往華繡宮那邊去。
太后守了一夜，相信此時已經睡醒了吧！該要去向她交代皇后現在的情況，也要讓太后知道皇上的情況。
轉出鳳儀宮，繞過小路往華繡宮而去，這小徑走起來會快一些。
“星兒姑姑，你怎麼往這邊來？”柔美的聲線，說話的人語氣軟軟的，如鶯鳥之音。
轉頭看去，那笑臉溫雅從容，不尊不卑的，盡是大家之氣。
“星兒見過玲貴人。”衝她微笑點頭，我上前微微彎身，行禮。
“星兒姑姑不必多禮，雖然我能說得上是主子，可充其量也不過是小小的貴人，哪能跟星兒姑姑相比，你可是皇后身邊的紅人，太后的心腹，就連皇上都給你幾份薄面。”宛若的笑，她上前將我扶起。
只是這些說話，倒是聽不出是貶還是贊。
“玲貴人過獎了，星兒只是一個奴才。”微垂着頭，我無意與她多說話，欲繼續前去。
“皇后娘娘現在怎樣？她的情況還好嗎？可醒了？”上前一步，她卻擋到了我的面前，正好擋住了我的路。
作爲一個奴才，不好就此離去，只好應付：“還好吧！太醫說她沒有什麼事，也不會影響懷上第二胎的，一切都好，就是剛剛滑胎，身體子有點虛弱，需要好好的休養。”
“那就好，只要底子沒有損壞，以後還能懷上的。”溫雅的笑語，她如真心的感到欣慰。
無聲的彎脣，我找不到可以跟她說的話。
本來與她就不算熟悉，可是之前在七王爺府相見的那次感覺她的態度還好，也有替我派人去請七王爺回府，覺得爲人不錯。
可是說不上爲什麼，就是從心底的對她喜歡不來。
也許......是因爲當初一心以爲她要跟七王爺成婚，所以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她吧！
是妒忌？或者是的，就如同皇后那天看完她跳舞以後的心情一般，是妒忌，是痛恨她的一切美好，就連太后也一再的稱讚認同。
“對了，星兒姑姑怎麼會往這邊來的？鳳儀宮不必經過這處吧！是不是有什麼事在忙？是在調查皇后滑胎的事嗎？可有眉目。”她笑着，輕聲的問。
看着她，我搖頭：“沒有，那事不是我們來調查的，皇上已經讓人去查，是誰做的錯事總會被揭穿的。星兒是想要經過這裡往華繡宮過去，會近一點，想去看看太后如何，擔心她的心情還沒有康復。”
“星兒姑姑還真是事事心念着太后，難怪太后總說特別喜歡你，持寵不驕，細心溫順，忠心耿耿。”她笑着，轉身示意與我一起走。
無奈的暗歎，只好舉步，與她並肩而走。
“玲貴人過獎了，星兒只是盡一個奴才的職責與本份，後宮中這樣的奴才比比皆是，只是星兒較幸運一點，被太后看中了。”
“星兒姑姑怎麼好像特別的客氣，我以爲......我們會是好朋友。”薄弱的笑了笑，走到寬廣的御花園中，她如無奈的看我，一臉的不解。
對上她眼中的疑問，其實我也根本答不了她。
我，同樣不解。
“星兒是奴才，怎麼能跟玲貴人成爲朋友呢？我們是主子與奴才的關係，只要玲貴人有需要的，星兒定必揭盡所能。”但是朋友這事，還是算了。
最後的說話我沒有說出來，可是她該懂的。
是的，若不是因爲七王爺，我不必理由她什麼。
我已經給足她面子。
何況這女人入宮的目的不純，不管她的理由是什麼，我也無法真心的將她當成一個普通的主子來看待。
“好，既然星兒姑姑如此忙碌，那麼玲兒也不作打擾。”玲貴人笑着，轉身往另一邊而去。
看着她的離開，忍不住重重的嘆了口氣。
我是怎麼了？
我的態度過份了嗎？
***
“星兒姑姑，皇后娘娘醒了。”
從華繡宮而回，還沒有來得及步入鳳儀宮的宮門，便看見遠遠跑來的小云大聲的說。
聽她這說話，我立即加快了腳步，跑向她：“怎樣？剛醒嗎？”
“嗯，剛醒，我聽到她在裡面哭哭鬧鬧的，皇上跟春兒姑姑都在安慰她。我又不能進去，所以想出去告訴你，沒有想到你就回來了。”小云點頭，跟在我的旁邊解釋着。
“好，我知道了。”點頭，我的腳步更快。
衝進了皇后的寢宮，還沒有開門之時已聽到了她的哭鬧聲，那麼的傷心欲絕。
“皇上，對不起，對不起，是臣妾不好，臣妾沒用，是臣妾不好，連一個孩子都不能保住。”哭得特別的悽慘，皇后的說話中強烈的顫抖着，話音不清。
心酸的咬着脣，我快步的上前，看到段若辰緊緊的將她抱在懷中，牀上十分狼籍，地上也有地方被拋下，有點凌亂。
“沒事的，朕不怪你，孩子也不會怪你。我們與他無緣，就讓他安心的離去吧！他會懂得的。”用力的將皇后圈在懷中，段若辰輕輕的撫着她的背部，來回的撫摸着，輕聲的在皇后耳邊安慰。
注視着這一幕，舉步往他們走近，無奈的嘆息，低頭將地上的枕頭拾起。
春兒苦惱的與我對視，一臉爲難的咬了咬脣，走到我的身邊：“皇后剛醒不久，醒來後哭哭鬧鬧，很激動，還好皇上在這裡安慰着，用力的抱着她纔沒有讓她傷到了自己。”
“沒事就好，你下去讓人再做一些燕粥過來吧！皇后娘娘一天一夜沒有好好的進食，肯定餓了。”點頭，我低聲的吩咐着，然後越過春兒，往着牀邊走去，將鳳枕小心的放回原來的地方。
無聲的看着緊緊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皇后已經沒有再怒訴什麼，可是還在低低的抽泣着，聽起來如此的傷心。
然而她肯冷靜就好，冷靜過後，就會慢慢的好起來，時間可以治療一切傷口。
不想打擾這種寧靜，我就是站在牀邊，靜靜的，寧候着。
段若辰的手還是在皇后的背上輕輕的撫摸着，沒有停下，彷彿在擔心稍作停下皇后就又會激動。
而那埋頭於段若辰懷中的抽泣聲也隨着時間而漸漸的消失，改爲沉重的喘息聲。
“星兒姑姑，來了。”門又一次推開，春兒端着燕粥，走到我的旁邊。
感激的笑對她點頭，我接過那粥，轉身看向段若辰與皇后：“皇后娘娘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好好的吃過東西，皇上剛纔很用心的餵你吃過幾口粥，可是那時候皇后娘娘還在昏迷中，吃到肚子的也沒有多少。不如現在吃點粥好嗎？”
“不要，我什麼都不想吃，不要吃。”用力的搖頭，她又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段若辰才稍稍放鬆的手又立即抱緊，轉頭向我示意，大概是想我先退下。
可是看着這燕粥，我想皇后就吃上一點，哪怕只是兩小口也行。
“星兒知道皇后娘娘傷心難受，可是事情至止已不能回頭，傷心也好。絕望也好，皇后娘娘總是要面對現實的。現在最重要的事不是痛恨已經發生的事，而是收拾心情養好自己的身體。星兒知道皇后娘娘很期待那個孩子，可是既然無緣就算了，皇后娘娘只有養好身子，才能與皇上再懷龍子，才能更好的保護下一個孩子。”直直的看着鬧情緒的皇后，我試着勸說。
只希望此時她能聽得進我的勸告，不然也就只能讓她先冷靜着。
“星兒這話沒錯，皇后你就吃一點吧！有些事情是勉強不了，也回不了頭，現在皇后的身體最重要，朕還等着皇后爲朕懷上第二胎，爲朕真真正正的生一個肥肥胖胖的小皇子。”溫柔的笑，段若辰低頭貼到了她的耳邊，低聲的勸說着。
同時，他伸出了手，示意我將那燕粥遞上。
如剛纔那樣，我端着盛盤走近，看着他將金湯匙拿起，然後細心的盛着粥到皇后的脣邊。
哭泣沒有止住，可是他的說話還是有作用的，皇后終於還是張開了口。
忍不住微笑，靜靜的端着那粥，眼看着他溫柔的一口又一口的喂進皇后的口中，心裡也就踏實了許多。
憑這可以看出，皇后能輕易撐過這一關的，過幾天等她冷靜下來就能走出悲傷。
*
看了眼伸着疲倦雙手的段若辰，我轉身爲皇后放好垂簾，吩咐春兒留守，然後放慢腳步小心的跟着他一同步出。
“皇上，星兒剛纔讓小云去命人給你做一些你喜歡吃的小食過來，是讓人送到臥龍宮去讓你用膳，還是等皇上回去休息一會再吃呢？”離開皇后的寢宮，我跟在他的背後，盯着他身上素色的白衣，盡職的問。
“在哪裡？”
沒有作正面的回問，他反問。
“在主殿那邊放着，剛纔皇后那麼激動，所以小云就讓人先放到主殿那邊。”我想，他指的是那些膳食吧！
“那朕先過去吃一點，然後再回去休息吧！”寬步轉身，他筆直的往鳳儀宮的主殿方向而去。
無力的咬脣，只好快步的跟上。
在這鳳儀宮中，作爲掌管姑姑，什麼事我都得要處理妥當，就算此時多麼不想再面對他。
進入鳳儀宮主殿，擺放着的膳食已經有點涼。
“要不星兒讓人去溫一下......”
“不必了，朕也沒有什麼胃口，隨便的吃一點就行。”伸手，他打斷了我的熱心，自己先上前坐下。
“是。”點頭，我留守到另一邊去，遠遠的看着他。
侍候，卻控制不住想要遠離他。
只要想到皇后開始出事的時候我與他在做着些什麼，總覺得良心很不好受，就像做了特別錯的事。
“好了。”
果真是隨便的吃這幾口，他很快就放下了金筷子。
“奴婢恭送皇上。”以爲他要走，我低頭，跪下。
可是卻沒有迴應，也沒有腳步聲，他還是坐在那裡。
擡頭，疑惑的對上他深沉的眼眸，想不到的是他此時的想法。
盯着我，他不知也在想着些什麼。
“皇上？”疑惑的輕喊，總不能如此一直跪着看他發呆。
其實......我也是一夜無眠的。
“皇后爲何會無端滑胎的，你身爲皇后身邊的貼身侍婢，你該很清楚這到底是什麼事，對吧？”直直的看着我，他在我開口之後才問。
無辜的看他，我想了想還是搖頭，反問他的意思：“皇上意思爲何？星兒不懂，星兒是真的不知道皇后爲何會出事的。”
“今天太醫來的時候朕問過，他說皇后是吃了不適當的食物纔會引起滑胎之事的，而御膳房的人沒有可能會這麼不小心在皇后的膳食裡面添加不適當的食物，所以極有可能在其他的食物裡面帶有這些成份。”他說，淡淡的口吻聽不出過多的意思。
聆聽着，我知道這責任我是有的。
如小云說的，若主子們要追根究底的抽一個人出來對這件事負責任，我是脫不了責任的那個人。
“星兒知道有罪，可猜不出皇后有吃過什麼不對勁的東西，若真要在鳳儀宮中找一個人出來爲這件事負責，星兒......”願意承擔這四個字原來如此難以說出口的。
這事，不是我能承擔得起的。
我是心疼皇后，也不願她發生這樣的事，可若真要爲這件事而讓人受無辜之罪，我也自然不想當那個無辜的人。
“星兒怎樣？”淡淡的，他以輕柔的口問接着我的話問。
無聲的擡眸看他，我不知道他的意思如何。
他想我怎樣？
“星兒是婢，有些事不是星兒能選擇的，願聽皇上安排。”低頭，我認命的嘆。
“這事還在調查中，若真是查不出什麼來，你該清楚，你的責任是擺脫不掉。可太后寵你，要看皇后如何看待你的責任，必要的時候降職或受罪是難免的。”他說，這話表示他無意要讓我爲難，只是我有心理準備的必要。
也就是說，若有人要追究，他不會對我額外開恩的。
也罷了，我也不奢想他會對我特別的不一樣。
“是，星兒明白。”
“明白？明白的意思是什麼？”輕笑，他微微的哼了一聲，想不出意思。
咬脣擡眸，看進他沒有溫度的眼眸中，能看出他此時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像是無處可以發泄。
面對皇后，他不能發泄他的壞心情，面對雅貴妃的時候他亦是不捨得發泄。
也許，現在他只能對我這個奴才耍一點臉色，才足以發泄他心裡的不爽快吧！
失去了一個孩子，沒有一個做爹的能輕易接受然後消化的，哪怕他是一個帝王，亦有傷感。
“星兒會努力協助皇上查出真相，也會揭盡全力的幫皇后娘娘走出陰影，讓她能儘快康復起來，再爲皇上生育後代。”不再直視着他，我低下頭，客套的承諾着。
明白的意思就是指，我很清楚自己的位份在哪裡，不必他特別的提醒。
就算在這件事上面，他要拿我來磨恨，我也必需要認命，誰叫我是鳳儀宮的掌管姑姑，是皇后身邊照顧的那個宮婢，這的確是我的責任。
“朕好累，過來吧！給朕按一下頭部，聽太后說你的技藝不錯，朕的頭有點痛。”放軟了語氣，宛如無力，他重重的嘆了口氣，軟聲的命令。
“是。”點頭，領命，站起，我舉步往他走近。
他亦站起，走到旁邊的貴妃椅上坐下，然後靜靜的閉起眼，等候着我的侍候。
走到他的背後站着，伸手貼到他的頭上，有點不太習慣。
除了太后與皇后外，我根本沒有給誰如此侍候過，何況他還是一個男人。
指尖碰到他的額上，感覺到熾熱。
緩慢的轉動着手指，暗暗的換着呼吸，努力的試圖讓自己多一點點的冷靜。
還好，他一直沒有說話，雙眼放鬆的閉着，隨着時間的過去，我的手也就熟練了起來，越來越放鬆的，不再繃得緊緊的。
很久很久，直至我快撐不下去了，手指要發麻了，他都沒有再說任何說話，靜靜的，平穩的呼吸顯示他有可能睡着了。
無惱的暗歎，在鬆手與否的決擇之間，我最後還是不得不鬆開手。
用力的握緊因長時間**而發軟的手指，目光不禁落在那平靜的臉上。
眼眸閉着，他的眉心舒展而開，看起來像是在熟睡之中。呼吸平穩而有規律，靜得幾乎聽不出聲音來。
如此大膽的直視着他，倒是第一次。
眼睛閉着，看不到他的眼神，卻能看到他沉長的睫毛，濃黑得很，這也是他總能讓人覺得他的目光深睿的原因吧！
他的鼻樑很挺而直，這給人特別的霸氣，輪廓分明，線條有力而俊美，如此閉着眼，看上來有種柔美之感，可是不失男子的威風凜凜，這氣勢大概是天生的帝王之氣吧！
只有那脣，給他增添了些邪惡的氣息，特別是微微的彎脣笑的時候，很壞，那樣子真的很壞。
好像掌握了一切，那種信心讓人畏懼。
可這一切，都拋不開魅力二字，他的美好讓女人控制不住迷失，不管是壞還是那溫柔，都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招架的吧！何況他就是如此的勾人心絃。
暗暗的嘆了口氣，小心的站起，是怕會將他吵醒。
看來，他是真的睡太熟了。
再次深深的看着沉睡的他，想到他剛纔的說話，便不作留戀的轉身，離去。
走出了主殿，微笑的示意許公公先看着，我親自去給他拿來一塊屬於皇后的披肩，然後再小心的給他披上。
站起，居高臨下的，再一次打量，仍是覺是他很美好。
其實......他也不錯吧！
想到他對皇后的情深，先不管那其中有多少的愛情，可是能肯定他至少還算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吧！
雖然有時候會覺得他很無情，但是......
算了，像他這樣的男人，誰能看得清，只有他才最清楚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轉身離開，步出主殿，走到守在門口的許公公面前，彎起笑，努力的放開自己：“許公公，皇上就有勞你看顧着，星兒要回去守在皇后的身邊，她還需要人照顧着。”
“嗯！”微笑着點頭，許公公表示接受。
沒有給我特別親切的笑，也許在他的心中，我也不過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奴才，以身體爲條件想要爭取上游吧！
轉身緩步走着，深深的呼了口氣，心沉沉的無力。
是啊！也不過是一個奴才......
就算交出了一切，也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奴才，到最後不管是皇后還是他，都不會真心的將我當成自己人吧！
苦澀的笑了笑，心想，還好有太后在，這個深宮之中，就只有她對我較好，從事發現在都不曾給我任何一句爲難的說話。
我想，就算最後皇上與皇后都不能原諒我的疏忽，太后還是會接納我這個失職的小宮婢回華繡宮吧！
這樣也好，離開華繡宮轉了一圈後，我還是較喜歡那裡的與世無爭。